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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门口,母亲已经像突然被抽取了骨架似的,身体软了下来,缓缓的倒在了地上。狐狸崽子急忙跳下床,跑到门口去扶母亲。
此时,一个从门口经过的佣人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慌忙去衙门报案。
等衙门的人赶到,罗敷和穷秀才的身体都已经凉了。狐狸崽子被几个彪型的衙役抓走,一个月之后砍了脑袋,作了无头鬼。
我不知道罗敷和穷秀才的灵魂是不是同时离开肉体的。如果是的话,他们之间有什么语言,有什么动作,他们是怎么发誓的,怎么分开的,我都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在一个月之内,当地有数十个男子死在了自家的床上,无论生前体型怎样,死后都干枯得像一具木乃伊。
第十二卷 女色鬼 第210章 一百零一
“这些男人都是你害死的吗?”选婆急躁的问罗敷,不,问的应该是女色鬼。选婆知道,此时的罗敷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懦弱被欺负的罗敷了,而是怨恨缠身的恶鬼——女色鬼!人与鬼的转换之间,其实只隔着一道薄薄的墙,那道墙就是——怨恨。
女色鬼点了点头:“对,那些男人都是我弄死的。不过,你用错了一个词,不应该叫害死,是他们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为什么?”选婆问道。女色鬼此时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她不再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转而换上的是凶狠的目光和紧咬的牙关。仇恨能烧到一个人的善良,使他变成十足的魔鬼。
“因为他们都有一个通性,他们都是好色的男人!”女色鬼道,“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室,有了自己的妻子儿女,却还色性不改,看见美丽的女人就垂涎欲滴,他们和那只狐狸有什么区别!”女色鬼的脸上表情变得僵硬,就如一个铁块打成。
选婆熟知女色鬼的习性,但是他还是用试探的语气问道:“是你主动勾引他们的吧?”
女色鬼却冷笑道:“勾引与被勾引有什么区别?一个巴掌拍不响。”
“仅仅是因为这个你就害死……弄死了这么多男人?”选婆心惊肉跳,他怕女色鬼一时怒火攻心,将他作为下一个杀死的对象。
“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女色鬼的怒火似乎慢慢降了下来。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什么原因?”
“因为我要杀死那只狐狸。”
“可是你根本不是它的对手!”选婆打断女色鬼的话。跟瑰道士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选婆熟知瑰道士的厉害。那么凶猛的一个红毛鬼,被瑰道士三下两下就制服了,这不是一般人就能办到的。选婆也听马师傅说过,红毛鬼发怒的时候会爆发多大的力量。可是在那个诡异的夜晚,瑰道士居然轻易将红毛鬼制服,红毛鬼如一只受伤的老鼠躲避猫咪一般慌不择路。而罗敷不过是在手帕上牵针引线的柔弱小姐,比起力量来,甚至还不如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秀才。
“是的。我以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女色鬼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那个笑容使选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感觉到后背一阵凉气顺着脊椎爬到了后颈。
以前不是他的对手?那么意思是现在可以作为他的对手了?她的进步这么快?选婆心想道。这些问题不用选婆说出口,因为女色鬼接下来自己回答了这些疑问。
“我杀害那些男人,就是为了对付那只狡猾的狐狸。”女色鬼狠狠的说。
“你杀害那些男人跟你对付狐狸有什么联系?”选婆不解。
“既然生前那些长舌男长舌妇都说我跟狐狸私通,是为了采阳补阴,那我不妨真试试。在我生前乱嚼舌头,我就让他们亲身来体验一下。让那些长舌男体验阴阳结合的好处,让那些长舌妇失去好色的丈夫。”女色鬼笑得邪恶,选婆不敢直视,“我吸取了男人的精气,所以那些男人死前都只剩下皮包骨。而我,对付狐狸的实力会增加一层。”
选婆浑身一冷。刚才我跟这个女色鬼也采阳补阴了,那我岂不是也要变成一具枯骨?完了完了,瑰道士只是交代他勾引女色鬼,没想到却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选婆不是很会伪装自己的情感的人,喜怒哀乐都明显的写在脸上。自然,女色鬼也将他的心思看得通通透透。
“你是担心你也会变成一具枯骨吗?”女色鬼看着选婆的眼睛,问道。选婆无法躲开她的直视,只好愣愣的看着她,缓慢的点点头。
“我不会害死你的。”女色鬼笑了笑,但是选婆对她此时的笑很反感。他觉得自己就是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一只小蚂蚁,生与死,都由她的心情来决定,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把握权。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是,他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面前的女人。更确切的说,是喜欢上了面前的女鬼。
想到瑰道士叫他来迎合女色鬼,选婆不禁一笑,这个瑰道士怎么也不会料到,他派出的人居然喜欢上了这个他要对付的女色鬼。
“为什么你不伤害我?我不也可以给你提供一些精气吗?”选婆问道。
“对,你可以给我提供精气。并且,我已经吸取了九十九个男人的精气,如果再有一个男人的精气,我的实力就可以超过那只狐狸了。那只狐狸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九十九个?”选婆毛骨悚然。“我是第一百个?”
“不。如果算上穷秀才的话,跟我睡过的人你是第一百零一个。”
第十二卷 女色鬼 第211章 灵屋老人
“一百零一?”选婆睁大了眼睛。
罗敷的眼泪又出来了:“如果狐狸也算人的话,你的确是第一百零一个。我并不想记得这么清楚,我只记得和多少男人睡过,并不记得每个男人的模样,虽然跟他们同床共枕过。”一颗大粒的泪珠从她的左脸滑下。选婆一阵心疼。
选婆伸出一只手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罗敷捏住选婆的手腕,不知是因为选婆温柔的动作还是因为记起了不堪的往事,她更加泣不成声。更多的泪水如泉涌一般流出。
“我最喜欢的穷秀才,他却不是里面的一个。那可恶的狐狸竟然是第一个。”罗敷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鲜艳的红色从嘴角缓慢爬出。那里通常流出的而是别人的血。“而你,是我唯一睡过却不会伤害的人。”
选婆点点头:“不要说了,罗敷,你不要说了。”他双手抓住罗敷的肩膀轻轻的摇晃。
我不知道,姥爹在珠算人生的时候,是否算到了还有选婆这样一个人,是否算到了女色鬼还有一个不杀的男人。也许这对姥爹来说,这是无关紧要的,所以在手稿中只字未提。但是,精明的瑰道士肯定没有算到,这对瑰道士却是最为失误的一处错误。他本想用那首诗来吸引女色鬼的注意,却未曾料到她竟然喜欢上了念诗的人,更未曾料到念诗的人和听诗的人居然捅破了他的谎言。
那个晚上,爷爷病倒了。毕竟年纪来了,连天连夜的画符使爷爷体力透支。加上他不停的抽烟,肺病犯的更加频繁。
爷爷躺在床上,嘴唇泛白。他叫过奶奶,叫她帮他去一趟文天村,去找一个做灵屋的老头子。
之前一直没有提到过文天村这个做灵屋的老头子,他实在太老,走路的时候气喘非常厉害,仿佛下一口气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接上,可是他瘦弱的身子根本给不起这么大的负载。所以给人一种马上就要断气的感觉,说不定在某个晚上就魂飞魄散魂归西天。
这个老头子无子无女,住在文天村一个逼仄的巷道里。有时,我和妈妈去爷爷家要穿过那条巷道,当然也可以走另外的道理绕开那里。如果天气稍微潮湿一点,我和妈妈是不会走那条巷道的,宁可绕开行走。只有在艳阳天为了走近路偶尔才经过那里。
因为巷道两边都是老屋,墙要比一般的房子高处很多。并且老屋大部分已经没有人居住,缺少维修,墙倒瓦倾。
我和妈妈经过的时候总担心那些歪歪斜斜的墙要倒下来,总想快快通过这条巷道。可是如果下雨,巷道里排水不畅,稀泥很深,走快了容易摔倒。所以,我和妈妈宁可多走些路也不愿意走那里的捷径。
那个做灵屋的老头子就居住在那条巷道里,除了偶尔出来砍竹子买纸张,其它时候就蜗居在家。外面经过的人只须听见他的屋里传出刺啦的劈竹声,便知道这个老头子还活着,也可以预料到附近又有人死了。因为只有在葬礼上才能用到老头子的杰作——灵屋。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朝代开始流行这种葬礼方式,人死后亲人们总要给他烧一些东西。我听说过其他很多地方都有贵重物品陪葬,或许这跟烧东西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那里,在出葬的那天,要给死人烧一些纸和竹子做成的房屋,让亡者在冥间有地方住。还要给亡者烧一些金山银山,当然金银是很难烧化的,所以也用纸和竹子做成山的形状,然后在纸上画很多元宝。
灵屋以竹子为骨架,然后在外面粘上白纸,再在白纸上画门画窗。在烧灵屋的时候,需要一个人在旁照看,灵屋不能一烧就倒下,要先让纸烧完骨架和屹立在那里,然后骨架慢慢烧尽。如果灵屋上的白纸还没有烧尽就倒下了,这灵屋便没有完好的送给亡者。这个责任一个要怪烧灵屋的人不会维护;二就要怪做灵屋的人功夫不到家。
所以,灵屋也不是谁都可以做的,在那时的农村,也算一门特别的手艺。
而文天村这个老头子,在这方面尤其在行。没有子女赡养,光靠村里帮助一点是不够的,所以他靠这个手艺挣些买油盐的钱,也赢得每个人的尊重。
我虽知道这个人,但是根本不记得他的长相。虽然那时的我经常去爷爷家,经常经过那里,可是见到他的面的机会很少。
有几次我从爷爷家回来,爷爷要送我翻过文天村和画眉村之间的一座山,爷爷很多次把我送到这个老人的家门口便止步。我便继续走回家,爷爷却转身进了那个老人的家。我可以猜到,爷爷会跟他谈些什么方面的话题,不是谈论冥间地狱,而是回忆过去他们年轻时的岁月。
除非是人家找上门来要他帮忙,爷爷一般不喜欢随便跟某个人谈论方术方面的事情。估计那个做灵屋的老头也是如此。有时,我觉得他们那一辈的人像戏台上的配角,出场的时候尽情挥洒,退场的时候一言不发,不像我们这一代张扬。
想到他们,我就感叹不已,觉得沧海桑田是一种残酷。
奶奶披着夜色走到了那条古老萎缩的巷道,敲响了那个老人的门。
“笃笃笃——”敲门声惊醒了沉睡在门内的一条土狗。
“汪汪——”土狗回应敲门声,却把里屋的老头子吵醒。
“谁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由于巷道两边的墙非常高,这个声音走不出巷头巷尾。
“是我,马岳云。”奶奶不报自己的姓名,却报出爷爷的名字。
第十二卷 女色鬼 第212章 地狱建筑
既然能听见狗吠,证明老头子的耳朵不会背到哪里去,何况是在寂静如死一般的夜里,辨别声音更加容易。老头子不会不知道,这个声音不是马岳云的,况且声音还是一个女的。
可是老头子毫不犹豫,巍巍颠颠的走出来。奶奶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从里屋一直响到了面前。然后一阵木头相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清脆。老头子打开了家门后面的木栓。一张沟沟壑壑的脸浮现在奶奶前面,虽然有心理准备,奶奶还是吓了一跳。
漫天的星光扑进了老头子的家里。奶奶踩着星光走了进去。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有两道寒光冒出,那是老头子的狗。孤寡的老人,一般都会养着猫狗的,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