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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什么人?”殷司牢牢的盯着何弼学,他开始怀疑对方也来头不小,这反而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殷坚身边,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所有事情早在一开始便安排好了,谁都跳不脱命运的掌控。
“他只是个平凡人,充其量不过就是个雷达般神准的灵媒。”殷坚拦到何弼学身前,天晓得殷司这个老不死的会干出什么事,没想到就连被困在幻觉里都要跟殷司这傢伙玩谍对谍。
“只是雷达吗?他已经厉害到像间谍卫星了吧?”殷司表情一变,又像没事人一样的笑了起来,他确实对何弼学还有所怀疑,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撕破睑。
“间谍卫星?嗯……这形容词很贴切。”殷坚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他也没有天真的相信殷司那老傢伙会买他的帐,总之大家走一步、算一步。
“喂!我是人!我就站在这里,你们两个混帐不要无视我!”
正当何弼学还想再争论几句时,殷司突然凭空消失了,前者先是讶然,随后有些理解似的望着殷坚,对方肯定的点点头,殷司一定是确认了他们的肉身所在,现在正想办法要救醒他们。
“嘿……殷司说你自己清醒过一阵子,外面的世界变得怎么样?殷司说我们被困了将近两个星期……”察觉何弼学的脸色过份苍白,殷坚担心这是由于殷司强行用他心通闯入何弼学意识里的副作用,又或者是何弼学单纯的生理性讨厌殷司,不管怎样,他尝试着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我没看到外面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又回想起那充满腥臭气味的白色乳状物,何弼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
“好…好冷……心……心脏好痛……殷坚!”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恐惧?何弼学倒吸一口冷气,心脏的强烈抽痛让他瞬间视线模糊一片。
站在他身旁的殷坚,也让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吓不已,虽然明知被困在幻觉里过久绝不是好事,但状况恶化至此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有理由相信,外面的世界肯定有极大的变动,而这个变动危及到何弼学的安危了。
“该死……”殷坚焦急的扶着何弼学。他知道殷司已经离开幻觉,并且在想办法救醒他们,但现在的状况是,万一他跟何弼学的肉身并不在一起,殷司一次只能找到一个人,若先找到何弼学,那他还放心些,但万一先离开幻觉的是自己,那何弼学该怎么办?他说什么也不能放这个笨蛋一个人孤伶伶的困在这里。
“嘿……我没事……”何弼学勉强挤出个比哭还淒惨的笑脸,苍白的面孔在在说明他的情况真的极差。殷坚咬咬牙,他知道何弼学不是什么需要人保护的弱小动物,甚至,你管束他太多,他还会不高兴,只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殷坚很难不在意对方,偏偏在这种时候,他又自身难保无能为力,愈想就愈气恼。
“阿学……”这回轮到殷坚倒吸一口冷空气,何弼学吃惊又担忧的望着他,如果连殷坚也遇到危险,那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显然,情况还没糟到这一步,殷坚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嗖的一声人影就消失不见。何弼学先是一愣,随后微微长歎松了一口气,看情形像是殷司找到人了,并且顺利的把殷坚拖出幻觉。
“只剩下我一人了啊……”何弼学捂着胸口,心脏部份还隐隐抽痛着,茫然的望了望四周,轻轻嗤的一声苦笑着。
第07楼
咕噜、咕噜的水声瀰漫,殷坚猛然的睁开眼睛,白色乳状物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腥臭味强势的从他身上各处的毛细孔里硬钻进去。
“殷坚!”沉稳镇定的嗓音传来,一只手臂突破白色乳状物插了进来,牢牢的抓住殷坚的手臂,片刻不停留的将人拖了出去。
虽然根本不需要呼吸,但殷坚反射性的呛了几口咳了起来,身旁那个高挺的年轻男子则拍了拍他的背脊,帮助他站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殷坚觉得天旋地转,不晓得是因为脱离了幻觉的虚弱感,还是因为眼前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怎么?不认得我了?”殷司笑了起来,用着何士玮那张充满阳光、朝气的脸孔,竟然让人感到有几分温暖。
“这里是哪里?”看了殷司一眼之后栘开视线,现在不是时候跟他争执,殷坚面色有些一泛青的望着四周。放眼所见全是乳白色的‘囊’,离地约略十来公分的垂吊在天花?下,其中一个‘囊’已经破损,流了一地白色乳状物,当中还有一只像是放大数百倍的蛆正在蠕动着,即便是身经百战、天塌不惊的殷坚,看着那条超乎正常比例的蛆,也不由得感到噁心,打了一记冷颤。
“这里是电视台斜对面的大楼,那些囊荚是幼魆的保护物,你不是亲眼见过魆?不难想像它们的幼时长成啥样吧?”殷司皮笑肉不笑,听起来一点都不幽默。
“我没想过我的人生会丰富成这样,不要以为放大数百倍之后,虫就能变成妖怪!又不是在拍异形?……所以说,我讨厌科幻片!”殷坚绷紧一张俊脸,长腿狠狠一踏,噗吱一声,那只正在蠕动中的巨蛆,就让他踩得肚破肠流,墨绿色的不明液体混合白色乳状物后,显得更加噁心。
心脏每跳动一次就抽痛一次,何弼学倚在墙角大口、大口喘气,他不清楚他的肉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如果再不赶快清醒,他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
大眼睛一眨,一瞬间大量的白色乳状物朝他涌来,何弼学惊讶的猛吸一口气,虽然那气味很噁心,但白色乳状物意谓着现实世界,何弼学不由得兴奋起来。
“Comeon、Comeon……不要紧张!你可以自行脱困,呵……如果你能自行脱困,到时候就能去取笑殷坚了……”何弼学再次陷入习惯性的喃喃自语,神奇的是竟然真的让他冷静下来,深呼吸几口气之后,闭上眼沉淀思绪,他有种无法解释的感觉,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后,他肯定能离开这里,再次回到现实。
细长的睫毛颤动,缓慢的睁开眼睛,白色乳状物四面八方涌向他,腥臭味毫不留情的渗进他身体里。何弼学五指握拳,用力,强自镇定的面对这白茫茫一片,他经历过一次了,没道理第二次还像个爱哭的小鬼似的吓得吱吱乱叫,虽然仍旧弄不清楚为什么现实会变成这样,但何弼学不再像前一次那样惊慌。
只是这份泠静维持不了两秒,一只巨蛆在白色乳状物中快速游动,跟着在不知道是头还是尾的部份冒出细小、颤动的息肉,嗖的一声窜到何弼学胸口猛力一撞,剧烈的痛楚自心脏部位传来,何弼学咯的一声,仅剩不多的气体被挤压出肺叶。
眼看着它游远,不知是头是尾的部位快速摆动,何弼学知道它一定会回头再撞过来,不用多久它就会钻进他身体里,无可抑制的恐惧窜升,何弼学不能自己地拚命挣扎,他不想死在这里,尤其是这种恶心的死法。
伸长的四肢似乎碰到了尽头,何弼学恐惧感再次跃升,他被包在一个窄小的空间里?他跟那个噁心的生物被关在同一个窄小的空间里?
“不!”何弼学死命的挣扎,挥动双手想将那只巨蛆拍远点,悲惨的是,这种行为似乎更加激怒对方,那只巨蛆再次凶很的撞向何弼学。
眼看它就要撞破何弼学的胸腔,突然有只手臂撕裂了白色乳状物抓向那只巨蛆,细尖的指甲深深掐进它身躯里,有一瞬间,何弼学有种听见它在尖叫的错觉,来不及反应,另一只手臂再次伸进来拉住何弼学,终于将他从死亡边缘拖回来……微弱的嘶嘶声颤抖着,光从那声嘶力竭的挣扎,不难想像面临着怎样的生死关头,为了生存下去而奋战。
何弼学猛吸几口气后狂咳着,每一次心跳依旧让他疼痛万分,捂着胸口吃力的爬了起来。茫然的眨了眨眼,有些分不清楚现实或幻觉般的瞪着身前那个女人,手工精细华丽的旗装,胸前一大串一百零八颗的珍珠,还有那颗刺眼的翠绿色宝石,何弼学倒吸一口气,他认得这身装扮,只是他不认得这个女人,她……应该算是女人吧?
虽然是—身华丽的大清格格的装扮,脚上踏着的也是她始终坚持的旗鞋,但这女人浑身上下全包裹在纱布内,独独露出那双毫无生气、灰蒙的大眼,读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僵硬、冰冷的像一具活死人。
尖细的指甲穿透纱布,深深的扎进那只巨蛆身体里,弄得它嘶嘶的尖叫着扭动身体,指甲戳出的伤口中流出墨绿色的不明液体,最后悲惨的让她硬生生掐断,肚破肠流的染绿了裹覆着她的纱布。
“你……”何弼学想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一阵乾哑,浓浓的腥臭味瀰漫,景色有些不一样,但他仍能认出这里是电视台大厅,只是现在这里挂满了那种白白的、薄薄的囊,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每个囊里都有一个人,还有一只噁心的巨蛆。
那名女子仅仅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跟着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何弼学一颗心跌进谷底,她绝对是那个就连被烧成黑炭都还消灭不掉的鬼格格——固伦和静公主。
第08楼
伸展、伸展四肢,殷坚微微的皱起俊眉,他可以清楚的检视出自己的状态并不好,肌肉莫名的酸痛,就好像身体随时处在紧绷状态中。
“你说我们已经失踪了两星期?”殷坚狐疑的瞪着殷司,那种感觉不怎么好受。何士玮的模样太正直、天真,骨子里是殷司这条老狐狸,披着那种外貌,未来肯定会掀起更多风暴。
“那个囊荚不仅能保护幼魆,另一方面也能维持祭品的基本状态,吃东西总是会挑新鲜的嘛!”殷司低声笑着,伸手指了指四周的囊荚,某几个异常涨大,看情形里面的人已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独剩那个成年的魆,正等待时机破荚而出。
“该死……”殷坚俊睑铁青。他面对失败的EQ其实有点低,每回栽了觔斗之后他就特别暴燥,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别忙着发火,你好手好脚的没事,可能是因为你本来就不是活人,幼魆没兴趣吃你,何弼学可没那么好命了,生猛活蹦的大约很可口……”殷司的话还没说完,火光一盛,殷坚的猛鹫一飞沖天,直奔电视台的方向。
“喂!鬼格格。”跟在固伦和静公主身后,何弼学一拐一拐的走着,不急不徐的跟她保持一定距离,天晓得她疯起来会干些什么?
固伦和静公主灰蒙的眼珠狠狠的以眼角余光厉了他一眼,脚步仍不停歇的继续往前,在天黑之前他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鬼格格……”撇撇嘴,一跳一跳的快步追上,何弼学这人就是闲不住,就算彼此之间谈不上有交情,被无视的感觉还是很不爽。
突然间,一声尖啸,冒着金光全身泛着火焰的猛鹫朝着固伦和静公主冲去,后者即使浑身让纱布裹覆着,依旧能猜测出她脸色肯定一变,尖锐的指甲一张一曲,大有一抓将那只猛鹫击杀的气势。
“殷坚!”何弼学认出那只猛鹫,欣喜的朝它的方向奔去,果不其然,高挺俊朗的熟悉身影就出现在大门边。
“和静!”同一时间,殷司甩出一张符纸,黑雾扑向猛鹫将它吞灭,关心的急掠至固伦和静公主身边。
两人交错的那一瞬,何弼学张口结舌的瞪着他,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关心神情,只是那双温和的眼睛,如今充满睿智及无法理解的情绪,牢牢的在固伦和静公主身上流连。
“哥……”何弼学呐呐的开口叫唤。殷司先是一愣,跟着微微一笑。
“很可惜,我不是!嗯,对了,好久不见!”殷司望了望渐渐转为橘红色的天空,太阳快下山了,他们耗去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