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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诗茵却没有笑,而是走到了厕所门前,叫道:“衡其,你怎么还不出来?”
厕所里仍然没有回应。李诗茵不禁有些慌了,忙上前捶了几下厕所的门。
就在这时,厕所的门忽然打开了,一股很冲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李诗茵的脑袋直发晕。
李诗茵急用手搧着那股秽气,同时仔细向厕所里看去……
老天!只见一个脑袋赤红、皮肤上长满无数菠萝状颗粒的怪物正站在厕所里。更骇人的是,那脑袋上还在往外流着红的、白的、绿的液体,那怪物的象貌更是狰狞可怖,活象传说中的夜叉鬼!
它一步一步地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两只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李诗茵的脸上,嘴唇一嚅一嚅,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发不出声。
李诗茵吓得连连后退,但她脑子里却还有一丝清醒,她怔怔地问道:“你是衡其吗?”
那怪人没有回答她,只是一步步地向她逼近过来……
“天哪,魔鬼!”此刻坐在座位上的黄跑跑和高伟珍也看见了这骇人的一幕。黄跑跑骇然惊呼一声,从座位旁边抄起了枪。
“不,他是衡其,别打……”李诗茵慌忙拦住了黄跑跑的枪口。
“他是衡其?”黄跑跑惊得目瞪口呆。然而他一看到衡其那恶心狰狞的头部,不由得把心一横道,“他不是衡其了,他是魔鬼!”
当下扣动了扳机:“哒哒哒哒……”一梭子子弹全打在了衡其胸前的防护服上。
“黄跑跑,你不要……”李诗茵骇得不行,然而却又无法阻止黄跑跑。而高伟珍也骇得身子不停地抖瑟,站在那里张口结舌,没有了任何的主见……
但衡其只是在那里摇晃,却并没有向李诗茵或者黄跑跑发动攻击,他的嘴巴也一直在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但他发出的只是一连串的怪声,没有一个人能听得懂。
黄跑跑换了一个弹匣,打算继续射击。这一次他将枪口抬高了一点。打算瞄准衡其的头部射击。然而他的手实在抖得厉害,怎么瞄也瞄不准衡其的头……
正在这混乱的当儿,杨浩和众人听到枪声赶过来了。众人乍一见到一个恐怖的怪物站在车厢里都是骇得不行,几乎人人都端起了枪,只听见开保险和拉枪栓的声音,杨浩也从肩上卸下了端在手中,瞄准了那怪物的脑袋……
“不,你们不要开枪,他是衡其!”李诗茵骇得魂不附体,拼命地挥动着双手阻止众人开枪,她甚至还挡在了那怪物的身前,不让众人瞄准那怪物。
杨浩示意众人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仔细地端详着李诗茵,询问道:“他真的是衡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衡其臭小子怎么变成了这样?”谢可、龙运鹏、朱凤练等人也一齐问道。
李诗茵看了看面目狰狞的衡其,再看了看冷峻严肃的杨浩,嘴唇嚅了嚅,似乎想说什么,但她却又将话忍了回去,脸色也变得异常的紧张和不安……
我能说吗?我能说吗?我能说衡其被丧尸咬了,衡其已经变成了丧尸?天哪,为什么会这样啊?我该怎么办?
李诗茵一时间有点六神无主了。
杨浩忽然和颜悦色道:“李诗茵,你不要有顾虑,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李诗茵往衡其一指,似乎想要把事情说明了,但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用一种自己也听不懂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啊……”
这时,谢可似乎悟到了一点什么,他警惕道:“嫂子,衡其是不是在那个猫耳洞里被丧尸咬了?对,一定是这样,衡其感染了丧尸病毒,他现在已经是丧尸了!”
“不!他不是!他不是丧尸,他只是发病了……”李诗茵忽然大声辨白道。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要为衡其开脱?莫非这就是爱?
“那他得了什么病?”杨浩目光直视着李诗茵。虽然他感觉到李诗茵明显在掩饰着什么,但他一下却猜不透这个原因。
这时,田小兵和唐军也赶了过来。田小兵道:“衡其的症状象某种恶性瘟疫,他头上的这种菠萝状颗粒就是一种由于真菌分裂而产生的瘤状孢子,这同俗称的‘麻风病’有很类似的地方,如果任由这种情况持续下去,那么他头部的肌肉就会全部溃烂掉!”
“真的是‘麻风病’?”杨浩置疑道。
田小兵道:“我只是说,他如果不是被丧尸咬过的话,那就有可能是这种病症……”
“开什么玩笑?他明明就是被丧尸咬过,哪是得了什么‘麻风病’?”黄跑跑嗤笑道。
唐军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立即对衡其进行隔离观察和治疗!李诗茵,你让开一下。谢可、龙拐你们找个口袋来,把衡其装进去!”
杨浩也劝说道:“李诗茵,唐军说得在理。不论是什么情况,我们现在都必须对衡其采取隔离的措施。”
这时,龙拐和谢可从其他的车厢里找来了一个大口袋,要把衡其装进去。
龙拐道:“装活的还是先把他打晕了再装?”
谢可道:“当然是打晕了再装!”
两人还在那里叽叽咕咕地合计,忽然一声枪响,衡其的脑袋爆裂成了一个血西瓜,衡其的身躯也“咕咚”一声倒在众人的面前,只见他痉挛了几下后便不再动弹了,只有被打崩的半边脑袋在哗哗地流出红的血和白的脑浆以及一种绿色的、散发着恶心臭味的液体……
众人惊愕了半晌,才将目光转向了枪声的源头。
只见黄跑跑仍端着枪,嘴巴张得老大。枪口还在冒出一缕轻烟,这轻烟就象一个透明的魔鬼在众人的跟前缭绕着……
谢可盯着黄跑跑冒烟的枪口,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他道:“这一枪是你放的?”
龙运鹏接口道:“不是他是谁?”
杨浩、唐军、田小兵等人则以一种担心的眼光望着李诗茵,看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只见李诗茵也将眼光望着黄跑跑,她张了张嘴,腿也比划了一下,似乎要扑过去——但众人担心中的歇斯底里并没有出现,她只是面朝衡其的身体“扑通”跪了下去,然后泪水涟涟,沉浸在了无限的悲痛之中……
悲痛中的人是不会再做出什么歇斯底里的举动了,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已不可挽回,歇斯底里又还有什么用呢?
“啪!”倒是高伟珍,愤怒地冲向前,狠狠地给了黄跑跑一个耳光,再踹了他两脚。她还要踹出第三脚时,杨浩拦住了她:“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你再踢他打他也没有用了。何况在这件事情上跑跑并无大错。在没有确定衡其对我们是否无害之前,将他击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假如有一天我也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希望你们也都能勇敢地举起枪将我击毙。”
“可司,你不要说了。”唐金花和忆儿一齐出声阻止道。
杨浩对二人道:“你们去劝一下李诗茵,劝她节哀顺变……”
众人正乱哄哄作了一团时,田小兵却蹲了下去,认真地检查着衡其的尸体。他甚至还用一支试管挑起了一点衡其脑袋里迸裂出来的东西放在眼前仔细察看着……
沉吟了片刻,他看着杨浩道:“可司,他的脑部组织里确实有丧尸病毒的成分,这就排除了他是麻风病人的可能。”
杨浩点了点头道:“这说明黄跑跑杀他一点也不冤枉!当然,将他隔离起来也许是更理想的做法。”
唐军忽然有些光火道:“这还是要怪黄跑跑,他为什么不经允许就擅自开枪?他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
“是呀,衡其就算变成了丧尸,参照之前农民、虾皮变成丧尸的情形,仍然是可以用解药解救的!黄跑跑这样做,也太狠毒了一些!”朱凤练和刘勇也叫道。
杨浩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们也就别再责怪黄跑跑了,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吧,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脑子里先要个组织观念。要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杨,路障已经全部排除了,可以继续前进了。”琼在车头用对讲机向杨浩报告道。杨浩等人在处理衡其这档子事的时候,亚当、约翰等人一直留在车下清除路障。
杨浩道:“好的,替我谢谢亚当他们,他们辛苦了。如果没有什么妨碍了,那就开车吧。”
“好的。”琼答应一声,又开动了小火车。
“这个,怎么处理?”龙拐指着衡其的尸体道。
朱凤练道:“按照国际通行的习惯,将他就埋葬在这隧洞里吧。”
“埋葬?”谢可、龙拐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朱凤练嗤道:“你们这两个傻二以为埋葬是什么?是要正正规规地给他用棺材盛殓了,再掘个大大的墓坑把棺材埋下去,然后再垒一个馒头似的坟包?”
谢可反问道:“不是这样是什么?”
“我告诉你,所有处理尸体的办法都叫做‘埋葬’,并仅限于用棺材盛殓并埋进墓坑里这一种方式!比如说火葬、海葬、天葬……这一切都叫埋葬!”
“那,你的意思是?”
“将他扔到火车下面去,让他的尸体永远地留在这隧洞里,这就叫‘洞葬’!”朱凤练振振有词道。
“那就赶快扔下去吧,别放在这里恶心人了!”黄跑跑这时又得瑟起来。
“不准扔!”李诗茵忽然咆哮一声,遮在了众人的面前。
“嫂子,黄跑跑说得对,衡其的尸体放在这火车上实在是不方便,这里的温度又高,不定什么时候就腐烂变质了,还是把他推下去吧。”谢可这时也劝说道。
“是呀、是呀。”龙拐和朱凤练就要动手。
“且慢!”一直不吭声的农民这时候说话了。
黄跑跑恶语相向道:“农民,你的肥屁股里又憋着什么屁了?”
农民没有理会黄跑跑近乎没有教养的挑衅,而是沉稳地看着众人道:“我说你们也都讲点良心好不好?就这样把衡其扔下去,你们于心何忍?衡其好歹也是我们这么长时间生死与共过来的弟兄和战友,你们就让他这个样子留在这隧洞里?”
朱凤练道:“那你想要怎么样?”
农民抹了一把眼泪道:“至少也要给他擦一擦尸、清洗一下脸孔,让他干干净净地去吧?”
众人被农民的情绪所感染,想到衡其确实是他们最铁的哥们,如今这哥们玩完了,就这样打发他走,也实在是有些残忍和不近人情。
龙运鹏拿出一把小剪刀,要替衡其推头,谢可和朱凤练则要上前给衡其整理衣衫。
“你们谁都不许过来!”李诗茵忽然厉声喝道。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一时都不敢过去。
李诗茵可能感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当下放缓了一点语气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来,他是我的男人,我要服侍他离开……”
她说完,眼里垂着晶莹的泪滴,拿出纸巾,轻轻地擦拭着衡其脑袋上的血污,并给他整理着衣衫……
众人帮不上忙,只得默默地呆在一边看着。
杨浩心里也直摇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头,让他无法调匀呼吸……
衡其,我的好弟兄,你真的就这样离开我了么?我们的事业还远远没有完成,你真的就这样舍得离开我们呀?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在我们的面前吹牛皮说大话了,再也不会听到有人说:“你见过水里淹死过鱼么?”再也不会品尝到你精良的厨艺,还有你那副油腻腻的烂扑克……
“可司,节哀顺变……”唐金花轻轻在杨浩耳边说道。忆儿也哀伤地伏在了杨浩的肩膀上……
杨浩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正要说什么,忽听李诗茵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呼叫。杨浩忙抬起头看过去,这一看不打紧,他整个人顿时象被一颗炸雷劈在了头顶上一样!
原来,衡其的手脚竟然在舞动,腰板也在慢慢地挺起,那颗被子弹爆掉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