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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越:“”
大鲲城内,温大人站在樱花树下,伸手摸摸自己的腰。
木青山道:“还是同先前一样。”
温柳年很是不满:“细了。”
木青山摇头:“没有。”
温柳年强调:“最近食不下咽。”
木青山提醒:“昨晚大人才吃了西南王送来的肘子。”
温柳年假装没听到,转身冷静回房。
没吃。
而另一封书信则是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送往王城。楚渊拆开火漆封印,开头就是叶瑾斗大两个字,几乎占了满满一页——吃药。
楚渊命四喜端来安神药,仰头一饮而尽。
下一页是温柳年所书,按例汇报完东海政务后,又说了鲛人之事,还说已经托江湖中的朋友去查,一有消息便会立刻上报。
鲛人?楚渊眉头有些皱起,除了那只喜欢到处啾啾的小凤凰外,他对一切传说之物都半信半疑,尤其是与东海扯上关系,便更怀疑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一边想一边翻开下一页,却又是叶瑾的字——看完了就快些去睡。
楚渊哑然失笑,几乎能想到他在写这封信时,是一副怎样别扭的小表情。旁边还有沈千枫的一行补充,内容要详细许多,说自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请皇上不必担心。
楚渊将书信点燃,又宣了沈千帆与其余几位将军进宫,一谈便是整整一夜。
四喜公公在门外叹气,皇上可当真是累。
朝阳缓缓从天边升起,温柳年在海边小摊上吃过鱼丸面线,便溜溜哒哒去了几座破破烂烂的书院,将里头剩余的藏书全部找了出来,说是要建一座书院。
楚恒自然懒得管他折腾,无非是些泛黄破书,也折腾不出大风浪。于是温柳年便乐得轻松自在,连演戏敷衍都不必,在院中一边晒太阳一边翻书,三天便看下去一大半。
既然是东海边的镇子,关于鲛人的传闻自然会有一些,不过大多都是关于珍珠泪与织鲛绡,并无稀奇之处。
“刘向南可有在做珍珠与锦缎生意?”尚云泽问。
“从未听说过。”沈千枫道,“平浪帮平日以走镖为主,就算经商也是做刀剑生意。”
“等等。”温柳年眼前一亮,“不光是珍珠鲛绡,这里有一个,是说鲛人兵。”
所有人都哗啦围了上去。
“你们看。”温柳年小心翼翼将书本摊平,就见上头画着一副描图,几十名人身鱼尾的男子正手持大刀,与船上的海盗对战,看上去极为惨烈。
“这是什么文字?”木青山拿起来看了看,“似乎不像西洋文,先前从未见过。”
“是南蛮文。”温柳年道,“先前在云岚城的时候,向小五学过一些。”
木青山崇拜:“大人还懂南蛮文字?”
“南蛮部族由于生活在山中,彼此见面不如平原这般便捷,所以文字语言也有不少种类,我只能勉强认出几个字。”温柳年拿过笔墨,将那页图上的文字全部抄了下来,“若是要找一人解释,西南王是最好的人选。”
听到段白月的名号,叶瑾立刻傲娇一抬下巴。
于是木青山便很想不通,西南王其实还不错啊,又好说话,功夫又高,经常给大人送肘子,还有求必应。连沈盟主都能与他把酒言欢,为何叶谷主每次一提到就像是被踩尾巴的猫。
莫非是真欠了银子不成。
而事实证明,段白月也的确极其配合,收到信后仅仅过了三日,便亲自暗中来了大鲲城。
叶瑾揣着红甲狼,扭头施施然回了卧房。
段白月心里有些好笑,倒真是亲兄弟。
“不知西南王可曾看明白那封书信?”温柳年迫不及待问。
“其实只是一个民间传闻。”段白月道,“海盗横行为祸,最后被一队鲛人所斩杀,并无特殊之处。”
“没有提到鲛人的来历?”温柳年问。
段白月摇头。
“那故事发生哪片海域?”温柳年不死心。
段白月道:“也未说明。”
温柳年:“”
“民间故事讲成这样也不奇怪,不过这当中有一点大人才当真该怀疑。”段白月道,“鲛人就算有,也该是在东海,为何这个故事却是用苗疆部族文字书写。”
“西南王有什么想法?”温柳年道。
“苗疆最擅长何物?”段白月反问。
“制蛊?”温柳年想了想,皱眉道,“所以西南王的意思,是说这些鲛人中了蛊,或者说是有一类蛊毒,能将人变成鲛人?”
“蛊毒只是用来操纵他人,即便被反噬,最多也只会四肢变形面容扭曲,却没本事将双腿变成鱼尾。”段白月摇头,“大人想多了。”
“那西南王是何意?”温柳年迟疑。
“我会派人去苗疆一带探听消息。”段白月道,“楚皇知道此事吗?”
“咳!”叶瑾不知从哪找来一只猫,在门口抱着转圈咳嗽。
沈千枫:“”
“自然知道。”温柳年认真点头,“若西南王此番能出手相助,本官定会写个长折子,向皇上邀功请赏。”
“邀功请赏倒是不必。”段白月摸摸下巴,意味深长道,“待到楚皇御驾亲征之时,我当面要封赏还要快些。”
毕竟有些事,还是要抓紧时间才好。
第175章以西南王的名节起誓()
第175章…以西南王的名节起誓我们向来说话算话
意料之中的,在听到“当面要封赏还要快些之中”这句话后,叶谷主瞬间就炸了毛,即便是迟钝如同木青山,也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于是默默往尚云泽身边靠了靠,以免被殃及无辜。
“西南王可要留下一同吃饭?”温柳年热情邀请。
叶瑾默默攥紧袖中一个小白瓶。
暗卫拼命响段白月使眼色,要小心啊,会不举!
“吃饭就不必了,我还有些别的事。”段白月笑笑,突然看向门口,“叶谷主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说?”
叶瑾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就狐疑打量他——为什么突然要来这么一句,和你也并不是很熟。
“如若没话说,那我便先走一步了,诸位告辞。”段白月神情淡定。
“西南王慢走。”温柳年也学江湖中人抱了一下拳,觉得甚是豪气,下回若是回老家,可以考虑去城里张铁匠铺打一把宝剑挂在腰上。
然后就见叶瑾上前,活生生将段白月拽进了另一侧的小柴房。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沈千枫很是头疼。
“谷主这是何意?”段白月似笑非笑看他。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叶瑾上下打量他,越看越觉得像流氓,和先前千叶城中到处调戏良家妇女的李大麻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目的?”段白月微微挑眉,“自然是为了护楚国安稳。”
楚国安稳干你什么事,说的好像很亲密一样!叶瑾撸了撸袖子,然后义正词严道:“我哥要成亲了。”
“哦?原来楚皇要纳妃立后。”段白月饶有兴致,“不知要娶谁家千金?”
“和你又没关系。”叶谷主傲娇一抬头。
段白月笑出声:“若是同我无关,那叶谷主又为何要特意提起?”
叶瑾:“”
段白月继续饶有兴致盯着他。
总之你想都不要想!叶瑾抱着猫,冷艳出了柴房。
众人目送他的背影一路消失,都觉得极为崇拜。
什么脾气啊这是。
“西南王。”沈千枫有些歉意。
段白月笑着摇摇头,道:“无妨,习惯了。”
习惯了?温柳年有些糊涂,谷主与西南王莫非很熟?
“那关于鲛人兵一事,就拜托西南王了。”沈千枫道。
段白月答应:“自当尽力而为。”
而事实证明段王也的确很尽力——当下便派段念快马加鞭折返西南探查。这段关于鲛人的记载是用破勐文,族长名叫阿勘,原本是苗疆七十二寨主中性格最为暴躁的一个,被段白月猫捉耗子般逗了整整一年后,终于彻底招架不住,不甘不愿率领部族归顺。平日里也极少露面,一直居于深山之中种田采茶自耕自足,不愿意纳贡,也不愿意要段白月任何封赏,基本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而在茫茫东海,无风也带着一小队人马扬帆出海,假借做珍珠生意的名号,四处打探关于鲛人的下落。
“要是真有鲛人就好了。”听他说起后,渔民笑着打趣,“养一只在家中,哭一哭就能有珍珠卖,哪里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风里来浪里去,也就勉强能混个温饱。”
“当真没有?”无风又问了一回。
“谁知道呢,总之我们是没见到过,也没听几个人说起过。”渔民将网收起来,“只有来福说是自己见过,细问却又说不出个究竟,不过他脑子一直就有问题,也没人会相信。”
“来福?”无风问,“也是渔民吗?”
“是个织网匠,平日里不怎么下海。”渔民道,“就住在离这里不远处的白环岛。”
无风笑笑,换了个话题聊了几句,又买了些渔货,便扯起风帆掉头驶向深海。
白环岛很小,岛上的居民也不多,平日里大多靠着打渔为生,再依靠来往商船换些米面菜油,虽说日子清苦,不过祖祖辈辈都是如此靠海吃饭,倒也不觉得辛苦。
村子西头小小的院落中,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织补旧渔网,虽说天气依旧有些寒冷,却只穿了一件短打褂,手臂上肌肉隆起,看上去很是结实健壮。
无风敲了两下门,男子闻声抬头,眼中有些不解。
“我们是过往的客商。”无风解释,“船只出了毛病,临时停在码头整修,想过来讨杯热水喝。”
“这样啊,快请坐。”男子正是先前那伙渔民所说的来福,他天生便比别人脑子笨一些,说话做事都没什么心眼,经常是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不多时便从屋内端出了热茶,还有些鱼干炒花生。
“多谢。”无风往桌上放了锭银子。
来福笑呵呵收起来,半分也未客气——他不会讹诈亦不懂客套,无风若是不给,他也不会主动要,不过若是给了,那银子可是好东西,当然要收下。
“大嫂不在家?”无风问。
“去晒海菜了,今日太阳好。”来福继续织补渔网,“客人是做什么生意的?”
“珍珠。”无风道。
“那可是大生意啊。”来福道,“怪不得先前没见过。”愿意来这小岛的商人,大多是经营些日常所需,至于瓷器珠宝都是直接从东头穿过去,不会特意绕弯来此。
“最近生意不好做啊。”无风叹气,“再这么下去,只怕我也只有改行做米面营生了。”
“为什么?”来福好奇问,“珍珠跌价了?”
“不是跌价,是压根就采不到。”无风道,“就算采到了,也是大小不一成色欠佳,卖不到好价钱。”
“客人一定经常去深海吧。”来福压低声音,颇为神秘道,“去贝沙湾,那里有鲛人。”
“哦?”无风意外,“鲛人?”
“是啊,鲛人,一大群。”或许是难得有人愿意听这段故事,来福连渔网都没心思再织,眼睛放光又凑近了些,“在海里游得可快,一眨眼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