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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陡起惊觉,这老黄看来不是什么善茬,闹不好刚折腾完一个古墓回来,看他说话,应该是才回来,怎么毫不犹豫的来开我这边
的门,难道是黑灯瞎火走错了门?
有这么巧的事儿?
我犹豫了一下,敌我情况不明,先躲一躲比较好,就这个衣柜可以藏身,但我还没有蠢到把自己关进去的地步,而是一步窜到衣
柜背后的黑影里,紧紧攥住菜刀,如果苗头不对,管他老黄还是老闻,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把菜刀劈下去。
门嘎吱一声开了,跟着就是电灯被拉亮,那老黄一声惊呼:“这,这,这怎么回事儿?”
他三侄子说道:“小丁应该没回家住到了店里,你看折叠床都撑起来了,鞋子还在,只是人去了哪里?”
我就听见老黄笑着说道:“小丁啊,出来吧,你别躲那柜子后头了,是我老黄刚回来,看你门上的锁没有挂,过来瞧瞧怎么回事
儿的。”
我松了一口气,走出柜子后面,没好气的穿裤子和鞋,一边嘟哝:“半夜三更没好事儿,逮住一贼,快找绳子捆了去派出所。你
们也是,怎么这么晚回来,几点了?”
老黄看我冻的脸色发青,瞅瞅手表说道:“还不是很晚,刚过十二点,你啥时候买的这衣柜,料子不错嘛!”
他三侄子却趁我们说话的空档,跑去看那贼人,把头拨拉过来一看,立刻招呼老黄:“七叔你快来看,这人是不是赵家的,咱今
天好像在延庆见过他,人高马大的,我可记住他了。”
老黄走过来一瞧,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没错,是赵家的老二,他怎么会来这里?小丁,你怎么发现他的?”
我迟疑了一下,没想到老黄会认识这个人:“我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兴许我睡觉时没拉灯,给人从外边看到了?怎么,这人你
们认识?”
老黄点点头说道:“嗯,认识,但不熟,看来是冲我那个店来的。不过奇怪啊,这家伙跑的挺快,我们中午还在延庆见到他,他
来找我做什么?哎呀不行,小丁啊,这人还不能送去派出所。”
我看了看老黄和他三侄子,头发上还粘有灰土,手指甲里也不干净,一看就是没干好事儿,我没好气的嚷嚷道:“怎么就不能送
派出所了?这人,我还真要给他送派出所去,谁认识都不行,我可不管,除非你说清楚咋回事儿,这撬的的可是我的门!”
老黄尴尬的瞅瞅他侄子,说道:“这,这,这没问题,我可以说给你听,不过这人还是得让他走,赵家可是道上有名的无赖,咱
惹不起。”
我一听什么道上的人,心里若明若暗的知道是盗墓的同行,也就松了口,由得他俩一缸子凉水泼醒那贼人,冷冷得吩咐他滚。
关好门后,老黄叫他侄子把背包拿过他那边店里去,回身把窗帘都拉上,这才坐到我的弹簧床边开讲。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盗墓这一行,也有自己不成文的规矩,不是谁都能摸的清楚,小丁啊,我老黄知道你身怀绝技,但自古以
来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你牵扯进来很难说会不会没了下场,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说的太透彻,但是这段时间,我倒发现你很有做
这行的天分,眼光也开始毒了起来,我老了,很多事情都做不成了,将来还是你这样年轻人的天下。”
我点上烟,也递给他一根,洗耳恭听。
老黄使劲抽了一口烟说道:“倒斗的事儿,不是每个人都干,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比如那赵家的就是,因为干这行是暴利,虽然
风险大,但盗挖古墓是个无本生意,只要做的够巧妙,不会给人发现的,反正都是无主之财,不给公家逮住就不会有人告,心别太黑
,一般都不会出事儿,我是年轻时候挖的上瘾,一直没搁下,见你手里拿着顶尖儿的黄器,就是那个七星阴人,我着实羡慕的紧,一
直问你从哪拣来的,想去看看能否捣腾出来点好明器,却总是没机会。”
“盗墓手法和派别虽多,成气候的并不多,各有各的地盘,很少越境盗挖,直到近几年才彻底打乱,谁也管不着,道上的也默认
了,谁有本事先挖到,就算谁的,淘沙脱甲,巡山望海,都是这一行里顶尖儿的人才。”
“淘沙令,脱甲剑,棺里棺外鬼画符,北斗坟,卧金尸,黄泉路上无人扶;小黑棺,红土葬,青铜椁里血尸现,照海镜,人七星
,巡山望海定长眠。小丁你听过这几句话没有?这可是盗墓这一行里的铁律,前人流传下来的经验。”这几句话我下乡时候听老头给
我讲过,于是我点点头说知道。
老黄接下来说的却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看也就是最近几十年的新鲜事儿吧:“南边有一伙盗墓人,善于听雷,手法很古怪,都
是四个一组,专挑雷雨天动手,一般盗墓人都会分辨土质、土色,唯独这伙听雷的同行更加善于利用自然现象,雷雨天分站四个不同
方位仔细听雷,过后就能确定墓室的具体方位,因为有墓室的地下就算塌了,比起周围的生土还算是空的,打雷时特别容易形成共鸣
,有了听雷的独门诀窍,就能听到地下墓室相应和的声音,这本领我不会,北方打雷少,学了也没用。”
老黄打开了话匣子,一改往日的冷静,滔滔不绝的跟我聊起来。
“先古陵墓不封不树,不在地面设置突出的标志,难找的很,但咱们淘沙夫子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比如说看植物,有古墓的地方
,那里的自然五花土在掩埋过程中受过破坏,庄稼长势会比周围地区要差一些,上面也很难长大树,下头埋人的死亡原因和活着时候
的性格,都会影响到坟头上长的花花草草,这虽然都是些小墓,谈不上规模,但小墓里头出土的东西反而最好卖,不是绝世珍宝,自
然不起眼,收的人也多,东西见不得光,有些东西大家都知道价值连城,比如青铜器,但国家管的很严,就算挖到了也很难卖个好价
钱,反倒不如一些明清的字画瓷器,。”
“探汉墓用重铲,挖唐墓用扁铲,我比较熟悉唐墓,一探出墓坑的形状,就知道棺木应该在哪儿,陪葬的明器中陶器在哪,金器
在哪、两边的耳室里会有啥……真的下去一看,基本都是塌的,灌满了土,说是墓室,实际上都是土,东西就埋在土里,我就照着位
置刨吧,也能刨出来些宝贝。”
我忍不住问他:“这样说来,市面上的宝贝应该越来越多啊,我怎么这么久都收不到几个?”
老黄笑了:“这可不是谁想收就能收来的,你才做这行多久啊,哪有人敢给你行货,再说你也没什么固定的好主顾收购,自然做
起来难的多。”
第十六章 棺材板
老黄看看手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给我聊起来:“俗话说: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这几年稳定了一点,收藏的人开始多
起来,以前没有见过的许多宝贝逐渐露了出来。刚才放走那撬门的汉子,其实就是南方这伙听雷的同行,今天我和三侄子去延庆做事
撞到过他,我看应该是来撬我那门的,不知怎么搞到了你这儿,这可是坏了同行规矩的丑事,八成你还要惹麻烦。”
“古董行里传说,明末以来有十二个盗墓贼本领高强,手段毒辣,行事非常诡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技,一般我们称呼他们是
十二生肖,他们的后人这两年开始活跃起来,去陕西,上新疆,下关东的络绎不绝,都是去踩点盘墓的高手,今晚上来你屋里的那个
赵家老二,就是赵五羊的后代,赵家也就这个老二活跃异常,连我都知道他手上刚有批好玉正寻买主呢。”
我听的心里大起狐疑,莫非面前这老黄和老头蒲亭辰也是所谓的十二生肖?
看着我疑惑的目光,老黄不自然的点点头:“你猜的不错,我的祖上精通唐墓,掘砖室的唐墓很有一套,唐墓除竖穴外,都有短
斜坡墓道以及短自道,墓室内砌棺床或者挖棺床,喜欢许多人合葬在一起,壁画更是不可缺少的摆设,我这门绝技中最厉害的就是鼻
子,可以嗅出地下壁画的味道,也因为这鼻子的功夫,十二生肖中稳稳占了个位置,可惜我学的不够精通,想来这门绝技差不多就要
失传了。”
看来老黄对于挖坟掘墓的勾当没少干,古董这汪水还不是一般的深,让我顿时有了点心灰意冷的感觉。
心不在焉的看了眼今天刚收来的柜子,还是替老黄验收的,八成也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老黄目光敏锐,早已发现了这个突兀出现在我屋里的旧柜子,见是个话缝,赶忙起身走过去转着圈的看,越看越是摇头:“这东
西啊!嗨,想不到真的重见天日了!作孽啊作孽!”
我无所谓的说道:“这柜子是给你的,下午时候有个人送来,指名要找你算钱的,我看你屋里没地儿摆,这才暂时放在这儿的,
正好你回来了,瞅机会拉过去吧!”
看着老黄大吃一惊的表情,我猛然想起来点什么,不等他开口,赶忙接口说道:“对了,这柜子上的玻璃有点邪门,我看很有问
题,把我吓的够呛,有空你换换吧。”
老黄说道:“我早上要你帮忙代收的东西,难道就是这个?你,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疑惑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老黄神秘的压低了嗓子说道:“这个柜子本身没毛病,有问题的是这材料,你来看。”
我半信半疑的走过去,只见老黄用手轻轻敲了敲柜子门说道:“这木纹里有金丝,是楠木中最好的一种,千年不腐不蛀,尤其是
古代的金丝楠木,不上漆也越来越亮,早都绝迹了,而这个破烂柜子居然用这么好的材料,不用想也知道来历。”
老黄说到这里,有点担心的看看我:“当年开挖定陵,万历皇帝和两个皇后的棺椁都是用的金丝楠木,这三具上等棺木,后来扔
到了山沟里,被周围的农民拣回家打成了家具,我是知道这回事情,却一直无缘得见,唉,也真是作孽,我们不得已干些盗墓的事儿
,却从来做不出这么过分的事儿,真是可惜了。”
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想想自己酣睡的床边,居然竖了一副埋了几百年的棺材板儿,很是有点心虚的问道:“你别是瞎说
的吧,要真是皇帝老子的棺材板,怎么会给扔掉?谁都知道这是好木料了!”
老黄黯然答道:“当年定陵博物馆开放,深达二十七米的地宫深处,只有空荡荡的洞穴,原棺原椁哪儿去了?打开地宫的时候明
明还在的。我后来才知道,皇帝棺椁的消失和定陵博物馆的成立,是在同一天发生的,博物馆开业那天,上级检查清洁卫生,结果呢
,几个职工劈下棺木的铜环卖钱,巨大的棺椁从宝城上给掀进了山沟,当天下午就被附近的农民一抢而光。”
“我知道捡棺木的公社社员中,大多是裕陵村的农民,也专门跑去收过几次,但一无所获,后来我吓唬他们说皇帝的东西不是随
便可以用的,要是没那福分,消受不起,还会搭上性命,还是没人愿意拿出来,想不到今天在这儿又见到了!唉,真是作孽!”
阴暗的屋子正中,旧衣柜俨然一副棺椁,令我毛骨悚然,直想夺门而逃。
老黄却没那么紧张了,点支烟自顾自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是福是祸躲不过的,当年你们这些小娃子也太狠了,老皇帝一家
三口的枯骨也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