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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试探（下）（）
母性，是繁衍后代的天性，更是物种的传承。 人的生命毕竟有限，我只是一个凡人，没有陈婉的神通广大。我唯一能做的，是尽可能让我的孩子安全。哪怕是唯一的机会，我也要尝试。陈婉，是帮助我生产的重要之人，也是随时可能会伤害我与佑儿的人。“慕长安已经走了，孩子是无辜的。我没有前世记忆，也不知怎么保护孩子。可我求你，别拿我的孩子去试验。”陈婉有些错愕，她一定不会想到，我竟然真的把话说了出来。所幸，她眼里闪过一丝愧。“他是无辜的，他的命运不该如此。”我温软了语气，却是步步紧逼。我在赌，赌陈婉仅存的一丝良知。“没有救回将军的法子。”陈婉艰难吐出这几个字，陷入死寂一样的沉默。我心头滴血，算是验证我的猜测。但，我敛过心头的劫后余生，定定看着陈婉，认真道，“我想即使有这样的法子，慕长安也不会容忍用孩儿血命换来的重生。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一定无法忍受对亲生骨肉所作的一切。”我再次盯着陈婉，不放过她一丝表情。她还在迟疑。“为人父母，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背负伤害子嗣的罪孽。这是天道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人伦纲常不允，天地轮回不允，慕长安，也绝对不允。”我越发坚定，带着决绝。果然，陈婉惊惧地看着我，许久才道，“对，将军知道真相，定会生不如死。”我稍微安心，为自己的演技和心机悲哀。为了孩子，我也学会了演戏。“你母亲到慕家守陵去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我见她目光哀思，不愿放弃机会，再用陈珍杏的生命激发陈婉的愧疚，于是脱口而出。“她临走时，希望佑安放过你。见她的慈母心肠，就可见天下父母为了子女不顾安危的岿然气势。陈婉，子女虽不是父母一切，却是最重要的一环。”她猛然一惊，眸中再次涌现出愧色，以及无法掩饰的惊喜，“我娘没死？少主竟然手下留情，没有杀她？”我点头，正色道，“杏娘到慕家守陵，也不用在人间奔波劳碌。对她来说，或许也是好事……”“聂影，谢谢你。”陈婉有些激动地握着我的手。相比方才的愧悔，这一次更加带了诚意，感激道，“母亲在人间漂泊一千年，能够为慕家先祖守陵，也是一种福气。以我们的所作所为，就算被千刀万剐，也是该承受的。没想到少主宅心仁厚，还能让她回到慕家。”我已经目瞪口呆。陈婉好歹也在现代呆了这么久，骨子里却依旧是旧时的忠心为主。看她的样子，也不似作假，或许，到慕家守陵对陈珍杏来说，真的是不错的结局吧。试探到此，也算有了成效。“陈婉一定会尽心照顾夫人和少主。待少主平安降世，陈婉愿意听凭少主惩处。”她潋滟的双瞳露出决绝，倒让我无言以对。陈婉所做的种种，让我恨得咬牙切齿，可她对慕家从头至尾的忠心，让我都快相信，她是没有私心的。可真的是毫无私心吗？她对慕长安那近乎癫狂的执着和爱慕，不惜用苦肉计骗我入局的疯狂，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尤其，刚才得知陈婉真的动过拿佑安练咒的心思，我对她彻底防备起来。这个让我恨得咬牙的女人，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我已经不愿再猜。可面上丝毫不显，甚至拉住她的手腕道，“我想杏娘陪伴慕家先祖，应该是不错的吧。”陈婉缓缓点头，对我恭敬道，“谢谢你聂影。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我的确也累了。心累。看着陈婉离开的背影，我的笑容一直在脸颊上僵硬着。我真怕她会忽然转身，看到我眸子里深藏的恐惧。我用力捏着拳头，暗暗发誓，佑安一旦产下，我会彻底与陈婉割断联系。因为陈婉真的太可怕了。一个执念了千万年的女人，一个为爱执着千年的女人，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复活情人，她都会去做，不管那是不是丧尽天良。“娘亲，你怎么在发抖？”佑安揉着眼皮，在我脑中显现。我坚定地抚摸着腹部，默默擦掉额头的薄汗，对他微笑，“娘没有发抖，娘是在高兴呢。佑儿，娘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等着你出世。”“娘不必担忧陈婉对孩儿不利，她没那样的本事。”佑安早洞察我心头的惊怖，却依然安慰我，“佑儿会保护娘亲，也会保护好自己。娘亲放宽了心。”我捏着拳头，有些严厉道，“佑儿，你不要托大。任何对你不利的风险，娘都会想办法为你避免。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准则。佑儿，这几日你不要露出声响来，千万别让陈婉发现你的神通，我自会想法子周旋。”佑安似被我惊到，只是认真点头，不再说话。“娘亲，你吓着佑儿了。”佑安有些委屈，他毕竟是个孩子，没见我如此严肃过。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色，一定是从未有过的难看。“佑儿答应我，不要小看了人，因为人是最可怕的动物。”我擦着汗，默默回到床上。猜心，太累。猜测曾经真心相交的闺蜜的心，更累！“孩儿省得了。”佑安默默躺在一侧，认真地看着我。“真希望早点出来，就能为娘亲分忧解难。”我心头一暖，检讨刚才的粗暴，“是我的错，刚才太凶。你说在奈何桥千万年，可我不管。你是我孩子，在我肚子里不足两月，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孩子，始终不懂人情险恶。“更不懂人心，因人心，从来都会善变，从来都会叵测。“娘亲，佑儿好幸福。有娘的关心，佑儿是世间最幸福的孩子。”说完，就在我的腹中打起滚来。瞧瞧，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个世界，不美丽吗？我一直以为，人间是美丽的呢。”对不起，我也希望给你一个美好的世界。可是，我的生活连完整都说不上，又如何给你完美？本书来自l/33/33194/index。l
第151章 道法无边（上）（）
“娘，佑儿不怕。 有您的世界，就是美好的。”佑安咯咯地笑，发出一阵阵笑意。我的脑子，慢慢恢复了理智。“不，这不够好。我也不够好，我希望给你一个美丽的世界。但，我没有做到。”佑安疑惑不解，大大的眼睛盯着我，让我整颗心柔软起来，“孩子，纵然你有十八般武艺，术法精通。在人间，必须多留几个心眼。”“娘亲说人心很坏么？可佑儿觉得心是美的，因为佑儿看见了娘亲的心。”他痴痴望着我，大眼睛里全是迷惑，“娘亲的心脏，鲜红剔透，没有任何杂质。尤其在面对佑儿时，娘亲的心总发出五彩光斑，佑儿可以从中吸取极大的力量。”佑安再次发出咯咯笑声，欢愉无比。他慢慢向我叙述对我的心脏的好奇，似乎我的脏腑是一个完美的桃源，可以给他无边不竭的动力。“娘亲的心，是佑儿见过最美的宝贝。就算是九天佛祖，也会为之着迷呢。”佑安甜喏声音传来，给了我无比的安然。我知道这是孩子对我的安慰，但凡关于我的一切，在他来看，都是极好极美的。我这一生，没有感受过母爱。可血脉相依的浓厚亲情，让我对佑安有无比的依赖和期望。我越发爱这个孩子，也愿意用尽所有去保护他。或许，这便是母性的力量。千百万年来，人类繁衍生息，传承绵延，都是这份骨肉亲情。我可以不爱自己，但我会爱我的孩子。我默默窝进逆生阵的大床，仔细询问道，“佑儿，这逆生阵真的可以保佑你吗？”佑安用力点头，保证道，“陈婉没有说错，孩儿降生的确需要这阵法。”他见我有不解，为我脑补一些基本的术法知识。逆生阵和三生阵一样，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源于鸿蒙初期，是盘古开天辟地时，远古仙人修仙的道术。因为逆天改命，让六道秩序混乱，后来被列为了禁术。人类过了千万年，道法咒术早已经失传。况且施展逆生阵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九星连珠千载难逢，也算是一种机缘。我其实还想知道，三生阵发生了什么，可我开不了口。有关我生存的一切，在紧凑仓促的时光里，越发变得模糊。尤其现在，我不敢轻信别人。“佑儿，你出生后，娘想带你离开。离开陈婉、归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只有娘和你。你可愿意？”我缓缓抚摸腹部，以平等的姿态，征求孩子的意见。“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无法给你豪奢安逸的生活，跟着我，你可能还会受苦。但是，我希望佑儿远离是非。只要不牵扯到陈婉，远离慕家，你就不用再背负千年的夙愿。”我慢慢解释，希望佑安理解我的心意。当一个母亲，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可我根本没有时间准备，就必须接受孕育孩子。“佑儿跟着娘亲，去哪里都可以。”佑安毫不犹豫，让我无比感动。“上辈子的记忆，前世的纠葛，与你无关。佑儿，你不该被牵扯到父辈的纠扯中。今生有你，就足够了。”感谢老天，我还有佑安。砰砰。礼貌的敲门声，徐徐传来。继陈婉离开后，谁又来造访？我收拾好心情，展颜道，“门没锁，进来吧。”一阵清风，推门而入。归来端着一碗清粥，冒着阵阵青烟。吃了太多血腥的紫河车，这一碗热粥，几乎是人间珍馐。“舟车劳顿太久，你也饿了。这清粥加了人参，磨成吸粉熬汁，可以补血补气。”归来语气淡淡，可热粥滚烫。他虽是男子，心思却无比细密。相比陈婉母女的强硬，归来更懂得用怀柔方式予人安慰。我将粥捧在手里，慢慢吞入腹中。“谢谢。”将空碗递给他，发出一声赞叹。终于找回了做人的滋味。做人，其实挺好。“聂影，记得随时念大悲咒。道法自然，却讲究一颗慈悲之心。只有对孩子的关爱，是不够的。”归来眼神清亮，盯着我的腹部，仿佛在看一个希望。可我发觉，那眼神之下，还有隐隐的担忧。“你在担心什么？”我直言不讳，一颗心又悬在半空。只要关乎佑安，我就无法淡定，好不容易的平静慢慢消失，越发浮躁。再说，有陈婉先例，我觉得这几人每一个能全心信任。“佑儿虽然在冥界坐胎，但我相信，他会有慈悲的心肠。就算他有通天的法力，也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你是方外之人，理应用慈悲心肠看待众生。”我抬起水眸，盈盈盯着他。“你多心了。聂影，我可以理解你作为母亲的心态，但你要谨记，你腹中的孩子，是天地间唯一的人鬼结晶。你和慕长安的千世情缘，或多或少，都是难容于天地的所在。”归来站起身，背对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或许是有难言之隐。“归来**师。我不懂天地轮回，不知道六道众生。我只知道，佑安是我的骨肉，是我在人间唯一的血脉。”“我记不得前世，无论用了多少法子，我还是一无所知。我一路走来，都在被你们摆布着。如今，我只想我的孩子平安。”我走到他面前，盯着他飘忽的眼，认真道，“我不信神，也不信佛。佛法也好，道术也罢。我根本不了解你们生活的世界，也不知道你们生存的法则。我只相信一点，那就是，我腹中的孩儿，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归来说不出话，或许是被我的决然震慑住，只是轻叹一口气，“为母则刚，聂影，你的确是一个好母亲。”“我一直以为，怀上一只鬼的孩子，会让你厌弃。没想到，母性是可以超越种族，超越物种。这一世，你是平凡的普通人，却拥有伟大的勇气。”归来盯着我，目光灼灼。“我自诩修习术法，通晓了人情世故。和你相比，才发觉我如今的浅薄。道法无边，我参透了天地轮回的六道命理，却始终没有参透人心。”我有些发懵，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