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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完他检查了一遍,又将架子上下的灵牌统统堆到了咒纹中央,转身再次拿起了蜡烛。
后方的佟嬴娇见他把蜡烛油往灵牌堆上滴,不由慌了,赶忙抢上前拦他:“你要干啥?”
杨树林古怪的笑了笑:“不干啥,姐不觉得这儿有点冷么,点上一堆火,肯定能暖和点。”
“不你不能这么整,这是灵牌”
“烧的就是灵牌”
“你疯了?这对先人大不敬”
杨树林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你敬它们,它们怎么不保佑你?它们要是真有灵性,岂能看着你的那些族人惨死在这里?”
佟嬴娇再次语塞,他说的没错,既然它们对族人的惨状“视若无睹”,那族人又何必再对它们顶礼膜拜?抛开心里对它们的敬重,它们不过是一块块木头牌子,烧了又有何妨?
杨树林不再理会她,抽出了背后的黄泉刀,一手持刀,一手将蜡烛插进了灵牌堆里。
随即,他拉着佟嬴娇往后退了两步,眯着眼紧盯着灵牌堆。
他这么干自然不是真想取暖,而是想分辨一下,灵牌是不是阴气的真正来源。
灵牌虽非阴邪之物,但常年受人香火供奉,饱含悲伤哀痛之念,很容易成为邪祟的栖居之所,而且附近除了它们,已经找不出其他可疑的东西,如果厉鬼真藏身在某一块灵牌之中,肯定会被逼出来
当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刻在桌面上的咒纹正是缚灵咒。
只要邪祟现身,就算它再猛恶,也会有一段时间被缚灵咒所困,这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一天十二个时辰之中,午时前后正是邪祟阴气最衰微的时候,此时动手,杨树林虽不敢说稳操胜券,但至少有七八成的赢面。
然而实际情况有些出人意料,就在二人的瞩目下,插进灵牌堆里的蜡烛很快就灭了。
杨树林没再点火,而是一把石盐撒了过去,噼啪声中,激起了一层黑气。
随后再往里插蜡烛,果然引燃了灵牌,只不过,烧起来的火焰犹如煤气灶上的急火一般,青蓝色的火苗四面喷吐出来,嗤嗤有声,还伴着一股子皮肉烧焦的焦臭味,熏得二人不得不掩鼻后退。
佟嬴娇见状心惊不已,紧张的抓着杨树林的胳膊,半个身子都藏到了他身后。
而杨树林也眯起了眼,手中的黄泉刀微微扬了起来。
那诡异的火焰越烧越旺,大部分灵牌都已经烧着了,火苗喷射的声音大得犹如鬼啸,光是听声就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突然,火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嘶鸣,一蓬异样的鬼火在火堆中窜起
杨树林毫不迟疑,窜上去,挥刀猛劈
火焰在刀锋下崩溃四散,发出刺耳的鬼哭之声
火头上,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浮现出来,痛苦的挣扎,嚎叫
杨树林正想挥刀再劈的档口,女人的身影已经随着火焰四散无踪。
杨树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那是个年轻女人的怨灵,充其量也就能迷惑一下心志不坚的人,别说逼别人献祭,恐怕连给人托梦它都办不到
正疑惑时,却听佟嬴娇诧异的道:“我认识她,她是族里的晚辈。”
杨树林闻言恍然,看来只是某个不幸成为祭的女人的怨灵。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火堆中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一个个年轻男女的怨灵相继从火焰中冒了出来,就像是被烈焰焚身的人一样,身形扭曲飘忽,在火堆里不停的挣扎哀嚎,嚎叫声响成一片,在祠堂中不断回荡。
随着怨灵不断浮现,整个火堆都被哀嚎的鬼影占据,粗略一数足有二三十个,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上写满了临死前的痛苦和绝望,看得人打骨头缝里直冒寒气
杨树林正犹豫是否该送它们一程,它们却已经一个接一个的消散在火头上,只余下哀嚎声在祠堂中回荡不休。
直到火焰转为正常的明黄色,二人才回过神来,杨树林叹息道:“这些祭的魂魄被禁锢在灵牌里,已经错过了投胎的机会,与其留在这里受奴役,还不如给它们一个痛快的解脱。”
佟赢娇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消散的怨灵都曾经是她的族人,眼见他们魂飞魄散,她心里怎能没有触动。
杨树林虽然也有些灰心丧气,但还是拍了拍她,安慰道:“别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脱身。趁着火还没灭,咱们找找四边有没有别的出路。”
他实在是不死心,找不到邪祟藏身处也就罢了,他就不信这偌大的祠堂里找不出一个逃出去的空隙。
佟赢娇点头答应,二人借着火光在祠堂里转了两圈,可让人沮丧的是,祠堂门墙牢固,连棚顶都被人用铁条夹木梁封死,显然是故意加固过的,犹如牢狱,根本无路可逃。
二人无奈的回到火堆前,供桌已经被烧塌了架,火光渐渐微弱。
杨树林找来两个蒲团,二人坐了下来。
“看来咱们只能会一会隆科多大人了,佟姐,你猜它能不能对你开一面?”
佟赢娇哪还有说笑的心情,狠狠剜了他一眼:“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祟还说不准”
“甭管是啥吧,这回咱俩可真是凶多吉少了,不过就算要死,我也要拉上它一起”
“就知道逞能,现在连它藏在哪儿都找不到,就算你有劲儿也没处使去”
杨树林挠了挠头,自嘲的笑了:“也怪我笨,左右它早晚会找上咱们,咱们坐这儿等它出来不就得了,何苦费那个力气找它。”
佟赢娇本来心情沮丧,见他仍旧谈笑自如,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明知道凶多吉少了,你居然还有心情说笑,早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没心没肺。”
杨树林也不争辩,笑着将腰包里的东西翻出来一一摆在了面前,看着那晶莹如玉的鬼牙,他笑得灿烂至极:“不是我没心没肺,我就是觉得好笑,你说,咱俩一个阴阳先生,一个萨满法师,趁手的家伙什还都带了个齐全,咱们有啥好怕的?”
佟赢娇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没错。”
却听他又笑道:“本来嘛,要说害怕,也该是那邪祟害怕咱们才对,咱们这样的强强联手无敌组合,要是还被个邪祟给灭了,那岂不是成了笑话?”
佟赢娇也忍不住笑了:“就你能耐,说吧,你准备咋办?”
杨树林见她终于有了笑模样,心下稍安,要是佟赢娇一直垂头丧气的,那这一仗他们不用打就已经输了,越是身处困境,就越得振作士气。
“咱们就来个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姐,你先给咱卜上一卦,看看今个咱们的生机何在。”
佟赢娇不光会人占,也会周易,杨树林见她这次来带了几个硬币,是以有此一说。
佟赢娇从兜里翻出了三枚一块钱钢镚,拿出笔纸:“行,我来卜,你给我记。”
她拿了块湿巾仔细擦净了手,盘腿坐直了身体,将钢镚扣在手心,闭眼凝神,开始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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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地火明夷日暮西山()
周易卜卦其实并不难,统共就那么六十四卦,难就难在记卦辞,怎么辨识六爻,同样一卦每个卦师的解析都不一样,又因为所问之事,所处之地等因素而大有区别,甚至截然相反。
杨树林也学过周易卜卦,可惜当时没那么多闲工夫,,连卦辞都没记全,自然也只能帮人记记卦象了。
佟赢娇凝神默祷了片刻,晃动掌心里的钢镚,轻微的哗啦声中,三枚钢镚落地。
二人同时看去,三个钢镚赫然全是背面
佟赢娇脸色微变:“初九,老阳变爻”
杨树林默然无语,第一爻居然就是老阳变爻,这是什么节奏
他赶忙在纸上记了下来,佟赢娇则一鼓作气,连着又摇了五次,每摇一次,二人的脸色就更精彩一分,直到六次完事,二人看着纸上的卦象,不禁同时苦笑起来。
佟赢娇不知是在解卦还是在呻吟,有气无力的嘀咕道:“第三十六卦地火明夷,本卦为离,离为日,外挂为坤,坤为地,太阳入地,日暮西山……”
杨树林翻了个白眼,他虽然没学会算卦,可地火明夷这一卦留给他的印象深刻还是很深的,按老刘头的说辞,这卦象,是周易四大凶卦之首
虽然周易六十四卦并无绝对凶吉,但按老刘头的解法,这卦表示火入坑中,阳气被阴气所害,主大凶,测什么败什么。测运势,逆降测病,绝症测买卖,难成等人,人不来求事,事无望简直就是衰到了极点
当时杨树林还笑道,碰上这一卦的人,得倒霉成什么样?
没成想今个偏偏就让他给碰上了,以卦象结合他俩现在的处境解读出的结果,只需两个字就能形容,等死
本来刚有点抬头的士气,被这一卦弄得一泻千里
“怎么会这样?”杨树林皱眉捻动着鬼牙,心里有些诧异。
但杨树林可不是那种轻易就会泄气的人,白眼翻过,转头他就把卦象抛到了脑后:“管它什么卦象,咱该干啥还得干啥,姐啊,你好好歇会儿,现在轮到我出手了。”
说着,他摸出一瓶朱砂水,在自己的手心里画上了五雷咒,又脱了鞋,在鞋底画上了五丁咒,紧接着掏出捆阴绳,绕着他们周围的四根巨柱缠了三四圈,把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全都圈了起来,朝佟赢娇要来黄符,沾着吐沫贴在四根柱子上。
做完这些,他嘿嘿一笑:“强者示敌以弱,这是哪个孙子说的来着?”
佟赢娇看他上蹿下跳的忙活半天,本就觉得很搞笑,没想到完事了他还整出这么一句,终于忍俊不禁,娇笑道:“还有哪个孙子,就是孙膑喽。”
“对对对,就他。咱今个也来个示敌以弱。待会儿咱就在这圈子里待着,它一露面,咱们就尖叫,它以为咱们怕了它,就肯定会大意,只要它敢闯进来,老子就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悲催”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拿手指沾着朱砂水在地面上画起了咒纹,画完一个还不算,而是在东南西北各画了一个,每个都有八仙桌大小,然后他钻出圈子,捧了灵牌烧尽的木灰撒在上边,将咒纹掩盖得严严实实。如此一来,不论邪祟从哪一边闯入,都肯定会陷进咒纹中。
忙活完这个,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他蹭掉手上的朱砂,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老子就不信你不掉坑里姐,你觉着咋样?”
佟赢娇还没说话,佟胤虎却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杨树林干脆利落的一脚,又把他踢晕了过去,转身嬉皮笑脸的看着佟赢娇:“得嘞,万事俱备,只等厉鬼上门了“
佟赢娇苦笑:“都怪我拖累了你。”
杨树林凑到她身边坐下:“说啥呢,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就来点实际的。”
佟赢娇微怔,但紧接着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吧,要啥实际的?”
杨树林苦着脸伸出手去:“有吃的没,给点。”
佟赢娇转过头去不搭理他了,他们此来又不是旅游,身上哪有吃的东西?
佟赢娇还好一点,甭管咋说早上也算吃了两口,可杨树林却是一口没动,这会儿又渴又饿,又困又冷,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唤起来。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心里已经有了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