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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整洁又鲜活,只有贝瑶不在房间里,她不是被人带走的。
他闭了闭眼。
宁愿相信于上弦说的是真的,她只是闹脾气了。
有时候他能埋怨什么呢?活了二十七年,他才明白一个道理,纵然他手腕滔天,也斗不过命运。
它要她来到他的生活就来,也可以让她悄无声息地离开。搅乱一池春水,嘲笑他的可悲。裴川按了按胸口的地方,似乎很难过,可是又没有那么难过。
裴川不在,餐厅的大家自然不敢吃饭。
一整个早晨,裴川都没有回来,正当大家使着暧。昧的眼色、高琼脸色难看时,裴川一个人回来了。
他特别平静:“吃饭吧。”
高琼诧异地看着他,脖子上没唇印,衣服上也一丝不苟。她看不懂现在情况,又看向于上弦,于上弦也不解地皱了皱眉,问道:“那位小姐不来用餐吗?”
裴川平静地道:“她不来了。”
大海蔚蓝色,天幕苍白。裴川补充道:“她回家了,把那间房锁好。”
大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什么又叫“回家了”,于上弦眼中有些微惊讶。
众人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生怕裴川突然发怒,可是他始终没有,很平静地用完餐,擦干净手指,然后让阿左推着他去书房了。
等他走远了,高琼揣测:“satan不会把冒牌货丢到海里喂鱼了吧?”
于上弦挑眉:“你不高兴?”
“不也不是,就是觉得,这也太喜怒无常了点。他没那么喜欢冒牌货对吧?”
于上弦笑笑:“谁知道呢。”
高琼嘟囔道:“肯定不喜欢,不然一个人不见了,他平静得跟没事人似的。”冒牌货不见了,就连高琼都觉得不太舒服。冒牌货虽然讨人厌,可是有时候,也挺养眼吧?高琼经常恐吓她要给她植入往生,可是也不没动手嘛!
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高琼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探头探脑到处找了找,都没有看到冒牌货的身影。
*
海上行程还有两天,贝瑶睁开眼睛。
四周光线有点暗,她嗅到了海水和潮湿木板的味道。
她的手腕被拷在木桩上,一个男人走进来。
“于上弦?”
“你还好吧?”
贝瑶皱了皱眉:“你冒充裴川让我过去,是想做什么?”
她接到了裴川的内线电话,让她过去,结果才出门就被迷晕了,然后就被藏到了船舱最下层,偶尔会用来堆积货物的地方。一时间贝瑶脑海里忍不住想了很多东西,比如谋害裴川上位之类的。
于上弦举起手:“别想那么复杂,我没有坏心。我只是太过于好奇一件事,又怕satan有一天把他自己玩死了,才敢胆子这么大请你过来待一段时间。”
贝瑶听到了关键词:“什么叫satan会死?”
“你知道往生是什么吗?”
这个词贝瑶从高琼口中听到过,然而所有人都讳莫如深,没有同她说起。
于上弦娓娓道来:“往生是一种能控制人思维和情绪的芯片,它植入人脑,可以完全掌控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不可取出,不可违抗。”
贝瑶看着他,神情有些凝重。
于上弦说:“你猜得不错,我和高琼都被植入了往生,但是我们体内的往生,是已经成熟以后的成品。平时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伤害,可是最初版本的往生,当时satan放任它流出,富豪暗地争相购买,植入时弄死了很多人。”
贝瑶抿唇不语。
“哈,别这么紧张嘛。”于上弦挑眉,“我也只是怀疑,怀疑satan最开始,就给他自己植入了往生。他那么骄傲的人,不会让别人做他的主人,所以他索性自己给自己下了命令。命令是什么呢?我们来猜一猜。”
于上弦手指点点下巴:“你来以后,他才出现了违抗‘往生’命令的反应,心脏疼痛。”
他笑眯眯的样子,让贝瑶想踹他一脚。
于上弦看贝瑶着急的模样,说道:“我估计他当初植入往生的时候,命令是不要那么爱你,像个正常人一样继续活着。你一来他面上平静无波,结果内心往生发作了,真是可怕啊啧啧。”
于上弦说:“我先给你解开啊。”
他友好地把贝瑶解开了,贝瑶问他:“往生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没有哦,死了就随烟化土,说起来这也是我们造的孽,报应嘛,早晚都得受着。看你心疼的模样,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你不要让satan惦记你不就好了。”
贝瑶都没忍住嘴角一跳:“这就是你骗我过来的原因?”
于上弦丝毫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点头。
“你喜欢过谁吗?”
于上弦挑眉,摇头。
“”怪不得,怪不得啊。贝瑶都不知道裴川是从哪里找来的两个左右手奇葩。
他竟然觉得一个人看不见听不到,就能不再惦记。
他们天才都是这么奇葩的吗?两个人面面相觑,于上弦说:“不行么,那你说怎么办?”
两个人正说着话,天窗一下子打开了,露出了裴川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六月的天,外面海风徐徐,堕。落天神面具甚至有几分淡漠。他低眸,与坐在仓库抬眸的贝瑶四目相对。
她清亮的瞳孔里映出他的模样。
于上弦站在一旁,打了个寒颤。
裴川却只是伸出手:“上来吧。”
这件事虽然从头到尾都是于上弦犯傻,但是贝瑶没来由有些心虚,也不知道他们在下面讲话裴川听见了没有。
于上弦乖觉得很,等贝瑶爬上了梯子,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于上弦认错积极得要命:“我有罪我认错,我自己跳海去喂鱼。”
说着就往楼上走了,没多久贝瑶听见很微弱的“噗通”一声。
于上弦自己绑着绳索跳了海,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被游轮拖着走。裴川就像在看一场闹剧,全程没有吭声。
于上弦走了,他抬眼看着贝瑶,语气称得上温和:“下面仓库潮湿,你裙子打湿了,回去换衣服吧。”
尽管是盛夏,可是天气是阴天,海风一吹有些冷。
贝瑶咬唇,她想靠近他,可是一时又茫然。她对他的每个笑容,每一个触碰,原来都是往生在他体内翻来覆去的疼痛。
贝瑶不知道违抗往生会怎么样,然而看高琼和于上弦那么自觉就知道了,那种滋味一定是生不如死。
她张了张嘴巴,乖乖听他的话换衣服去了。
裴川也没说什么。
等她换好裙子出来,微弱的阳光下,她穿了条鹅黄鲜艳的裙子,像朵盛开的夏花儿。
裴川冲她点点头:“过来吧。”
他打了个手势,没一会儿游轮停下来了。
海上无风无浪,一如男人沉稳的态度。他拿起鱼竿,对她道:“我昨天没有空陪你,今天没事了,可以陪你玩。”
他见贝瑶低头不说话:“不喜欢这个吗?你喜欢什么?”
贝瑶拿着鱼竿摇摇头,船尾还吊着一个生无可恋的于上弦。她猜测裴川并没有听到她和于上弦的对话,只不过一打开地下仓库就看见了他们倆。
裴川顿了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趣?”
贝瑶说:“才没有。”
裴川道:“很多事情我不懂,我不太会猜测女孩子的心思。如果你生气我昨天没有陪着你,以后不会了。不要联合于上弦躲着我,我会以为你回家了。”
他说这番话时很平静,贝瑶却莫名觉得眼睛酸涩,原来他是以为自己闹脾气,和于上弦一起联合着躲着他。
她突然问道:“如果我真的回家了呢?”你会不会就又能恢复最初的平静,哪怕做这个世界最坏的satan,至少他的内心安然无忧。
他转过头,堕。落天神面具背后,他眸光竟如水一般温柔。六月海上的气候恰好,不暖不凉。
他说:“我会想你的。”如果你回家了,我会思念你的。
贝瑶骤然红了眼眶。
satan想念她,是每想念一次,心中撕裂一回。
他温柔的想念,是连呼吸都撕扯着疼痛。
他会想念,而不是忘记。
所以不管她是离开亦或者留下,他永远也摆脱不了往生带来的痛苦。贝瑶竟然第一次宁愿他爱的人变成了高琼。
他的一句想念,让她几乎哽咽。
裴川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小姑娘怎么哭了?
他手指顿了顿,轻轻触上她的脸颊。
她点上他胸口,裴川穿的黑色衬衫,手指下,他体温滚烫。她轻声问他:“这里痛吗?”
裴川僵了僵。
她又问:“每天会痛多少回?”
面具下,男人沉默良久,许久后开口:“一百零三次。”
“往生”告诉他不要去爱了,你得好好活。当初他就是靠着往生好好活下去,久了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她了。他以为她永远离开他的世界了,可是有一天,她重新回来了,带着他曾经最渴望的模样。一天内,他重新爱上她,整整一百零三次。
贝瑶握住男人宽大的手掌:“satan。”她说,“我不回家了。”
他静默看着她。
“satan。”她看着男人安静黑色的眼睛,叫他如今的名字,“贝瑶很爱你。”
你的寂静无声,沉默不语,岁月长河里,从不把她遗忘。
Hey!Saan(五)reENs。()
继上午的告白以后; 贝瑶也有些不好意思。
一想到satan体内会让他痛不欲生的往生; 她也觉得于上弦出的主意不是那么馊了; 暂时保持距离; 至少能让裴川减轻疼痛,毕竟像于上弦说的; 目前还没有找到往生的解决办法。
高琼一出来船舱; 听说于先生被吊在了船尾,首先就喜滋滋去船尾观望被吊在海上的于上弦了。
她穿着妖娆的红裙子; 撩了撩头发:“哎哟这不是我们的于先生吗?天气真热啊,于先生竟然都下海游泳了。”
于上弦泡在水里,笑眯眯道:“还好,高小姐感兴趣也可以同游。”
高琼翻了个白眼:“你也就嘴巴厉害; 反正不要指望我给你求情,上次也没见你多有同伴情谊。大家都明哲保身; 顾着自己就好。”
于上弦矜持地道:“好说。理解; 理解。”
高琼知道他犯了错才会这样; 然而问了两句,于上弦都打着太极混过去了,也没说他犯了什么错。高琼的不解在看到贝瑶以后猜到了七八分。
少女在厨房做鱼汤,贝瑶怕弄脏了裙子; 围了一条围裙; 围裙在身后绑了一个小巧可爱的蝴蝶结。
高琼看着忙忙碌碌的少女; 嘴角一抽:“你还在啊?”
贝瑶回头; 笑道:“还在。”
高琼随手拿了个地瓜啃; 这里也算是游轮小厨房,她听人说贝瑶在这里,高琼只是来找找看,没想到真见着人了。说不清高兴还是失落,总之心情很复杂。
高琼问:“你在做什么?”
“煮鱼汤。”贝瑶倒是不讨厌高琼这个‘情敌’,她嘴角漾出浅浅的笑意,“给satan的煮的。”
高琼一听就不乐意了,她几乎立刻想到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这冒牌货!心机够深啊。
高琼把地瓜啃得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