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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立之深知族叔平时最嫉妒自己日子过得殷实,尽管平时不断给他接济;也深知他最嫉妒儿子比族里其他孩子聪明懂事,尽管儿子对他尊重有加,没少孝敬一些他好用、好吃的东西。
儿子变成这个样子本已使自己悲伤不已,再听到族叔这些颠倒黑白,混肴视听的话,曲立之心中更加添堵,只有气氛得份,却无辩驳之力。只好抹去眼泪,强做坚强,胡乱应付着眼前这个幸灾乐祸之人。
就在刚才靡俊仓走出书房来到前厅帮着马车夫套车的时候,曲大成像没事人似的来到马车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靡俊仓。靡俊仓做贼心,只管低头帮忙,不敢正视曲大成,可曲大成的眼光始终没有挪往别处。
当马车套好,靡俊仓手中再无活做时,曲大成温和的问靡俊仓道:“靡木匠,你不是在书房与俺爹聊天吗?你出来了,俺爹在做什么?”
“回少爷话,老爷正与一位老者说话,小人插不上嘴也就告辞出来了。”
“是俺家那个老账房吗?”曲大成的神色猛然变得凶狠起来,靡俊仓不由得把手伸进怀里,紧紧地按住阮半仙交给的那道灵符,大有随时掏出来护驾的架势。
“回少爷的话,可能是吧,看情形他与老爷的关系不一般。”好在曲大成的凶恶不是针对靡俊仓,靡俊仓小心地回答着。
“哼!又是这个老棺材瓤子在多事,总在老爷子面前搬弄口舌、挑拨是非,弄得本少爷连翻本的钱都拿不到!”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曲大成口中“翻本的钱”四字猛然触动了靡俊仓的神经,他立刻想到的是:大少爷没有翻本的银子,候在赌场里的同伙赢谁的钱?”
于是,靡俊仓火上浇油说道:“一个奴才敢管少爷的事情,真是没有了章程,我看他在书房说不定是在等着少爷您去修理呢。”
靡俊仓话音刚落,曲大成早已经将两只拳头攥的“嘎巴、嘎巴”直响,自语了句:“老棺材瓤子,当真是在等本少爷这顿拳头!”,便一阵风似的往书房跑去。
“我说木匠,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你明知道少爷火气大,还火上浇油,安的是啥心?老账房把恁家的孩子扔井里了是不?真不是个东西!”
马车夫抱打不平,看出靡俊仓存心不良,愤怒的对着他骂了几句。
靡俊仓并不夫计较马车口中的脏话,只是简单地辩解道:“你没有看到少爷一幅要打我的样子,他这架势对你,难道你不害怕?”
“我还就真不害怕!少爷脾气再坏,除了嫌账房先生事多以外,从来没有照着任何一个下人使过,你又没眼瞎,该看的到。所以我说你你居心不良,不是个好东西。”
就在这两人说话的时候,书房里突然传来那位老者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以及曲立之变了腔调的呵斥声。
原来,曲大成怒气冲冲赶到书房,仍是“哐当”一声将书房门踹开,不分青红皂白,便对着老者后背就是几拳。
老者正背对门口与曲立之说话,猛然被身后的一顿乱拳给打晕头转向,不知所以,当想起大呼救命时依然身体不支堪堪昏去。曲立之看到突发状况,先是惶恐,再是呆愣,而后在族叔的救命声中抢步撕扯曲大成。怎奈曲立之心中太过恐惶,两腿发软,无力拉开暴怒正兴的曲大成。
无奈之下,曲立之只好颤声呵斥道:“大逆不道!大逆不道!竟然敢打你叔祖,还不住手!畜生,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
或许曲大成打累,或许他发现拳下之人不是账房,又或许曲立之的话起了作用。总之,老者在被打的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不挣扎,不叫痛时,曲大成自己收住了拳脚。
住了手的曲大成先是以兴奋地的眼神,畅酣淋漓的神态看着父亲,继而又换成迷茫的眼神,茫然所失的神态看着叔祖,再后来,随着曲立之的哭骂声以及马车夫和靡俊仓的到来再次换成一幅羞愧的眼神,追悔莫及的神态。
靡俊仓和马车夫一人扶住曲立之,一人去扶老者。曲大成却双膝跪地,对着曲立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告道:“爹,儿子来书房时,曾想起一句古话:自古妻贤夫祸少,应知子孝父心宽。本来是向爹忏悔这些日子犯浑做下的错事,以求父亲原谅。可谁知道,进门正巧后看到此人竟敢在与父亲面前指手画脚,大放厥词,原本已使父亲深受委屈的儿子,咋能再容得父亲受丁点委屈,这才失去心智,大打出手造成这种局面。一则儿子不知他是叔祖,二来儿子护父心切,这才铸成大错。爹,救我,儿子知错了。”
本章完
第146章 为诈财施厌胜术 解报应来晒谷场(7)()
曲大成一边苦苦哀求着父亲救他,一边不时的看着身旁苟延残喘的叔祖。当发现自己哀告了半天,父亲无动于衷,仍然用恐惧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便匍匐在父亲的脚下继续诉道:“爹,前些日,儿子被鬼迷了心窍,大油蒙了心智,一时糊涂,做下许多忤逆之事,犯下不可饶恕罪责,其罪虽百死莫赎。可您老人家含辛茹苦把儿养大,生养大恩尚未报答,让儿子怎能死得瞑目。如今儿子已幡然醒悟,有了悔改之心,实指望浪子回头金不换,从今往后好好奉孝在父亲膝前,谁知又出眼前祸事,这可叫儿子如何自处。”
曲大成情恳意切,言辞凿凿,加之曲立之舐犊情深,他不得不相信从前哪个言行一致、表里如一、温柔醇厚、敬老慈少的儿子已经回来。
曲立之被儿子的真情给激动的老泪横流,泣不成声。他也是边哭边说道:“儿子快起来,爹相信儿子终有一天会回头的。有错改之善莫大焉,改过自新,皇天必宥。孩子莫哭,莫哭。”
马车夫被此情此景感动着,激动地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边扶起曲大成,一边沙哑着声音劝道:“少爷快起身,老爷看着您这样会更心痛的。您看,叔祖兴许没有大碍,喘气已经顺溜多了,还是赶紧想个主意,看看怎样应付叔祖的家人吧。再晚了,少爷会被官府抓走的。”
曲大成迷途知返,潜心改过,是靡俊仓始料不及的,他阴沉着脸,带着满脸狐疑,趁马车夫劝慰这对父子两人之际,假装关心叔祖的伤情,把手偷偷的伸进了书桌案面的底部。
当他摸到自己用木胶胶粘在书桌桌案底面的那挂木雕马车时,脸上闪现出一丝狞笑。得意中竟然不舍得将手抽回。
他猛然用木雕马车车毂处的一个木渣将中指扎破,然后用拇子将中指伤处的血挤压出来,随后将出血抹在驾车的那匹木马的口中,默咒道:
“天遮遮,地掩掩,日月星辰昏暗暗;
六丁六甲混混睡,二十八宿噩噩然;
…;
吾将精血饲骏马,任凭五鬼运财酣;
…;神兵火急急如律令。”
靡俊仓默毕咒语,用掌心轻抚着胶黏在木雕车厢中的那块元宝,默咒道:
“金开眼,银开眼,金银财宝自当先;
欣然然,喜然然,欣喜然然赌鬼欢;
…;
五鬼运财辟阴路,六神暗纳享偏财;
神兵火急急如律令”
靡俊仓默罢咒语,将手从桌案下抽回,刚把手上的残血从衣衫上抹去,马车夫的话就像一盆冰水猛然把他浇醒,他眨着眼皮,转着眼珠,心想:“若是这小子因为打伤这个老东西被抓进大牢,我与阮半仙这局岂不是半途而废?尽管已经得到了曲家一半浮财,比预计还差的很远。这不行,要想个法子保住这小子。”
就在这时,曲大成又开口哀求父亲道:“爹,您救我。”
“老爷,您想个法子,这时间一长,叔祖的家人找来,可就来不及了。”马车夫也为曲大成催促着曲立之,让他快拿主意。
马车夫的声音使靡俊仓心中来了主意,他对曲立之说道:“老爷,小的倒有个办法能救少爷。不知道赶马车的这位仁兄愿不愿成全。”
正在束手无策,急的团团乱转如热锅上蚂蚁的曲氏父子,眼睛猛然一亮,齐声问道:“小兄弟(木匠大叔)你(您)快说。”
马车夫一听,木匠的主意中还有用的着自己的地方,也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靡俊仓,想听听他到底是一个啥主意。
靡俊仓看了一眼马车夫和已经有了呻吟声的老者,说道:“老爷,咱借一步说话可好?”
靡俊仓说着时,眼睛没有离开老者的身体,曲立之心领神会,便扯着儿子随靡俊仓来到书房外面。
靡俊仓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口,说道:“老爷,若按实情处理少爷打人事件,不外乎这两种结果:其一报官。如果报官,这不同一般的伤害,因为在量刑的时候,有‘忤逆族长’这条大罪存在,两罪归一,弄不好赔钱事小,少爷这条命赔上事大;其二赔钱私了。如果私了,老者家人则会以‘忤逆族长’罪,要挟高额赔偿,您投鼠忌器,没有讨价还价的条件,到时弄个倾家荡产也未尝不是。弄不好还会落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所以,两种结果都是大不幸,都要不得。”
曲立之是想到事情的严重,却没有想到像靡俊仓说的这样严重。所以,当他听完靡俊仓的分析以后精神几近崩溃。他看着乖巧如初的儿子,两手猛然拍在自己的头上,往地上一蹲,极其伤心的说道:“老天爷,我这是造了啥孽,有这等报应?”
“老爷,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舍得破财免灾,小的这个办法绝对好使,但不知您可否愿听。”
曲立之听到这里,才想起来为啥走出的书房,连忙站起身来,将抱在头上的双手扶在靡俊仓的肩上,急迫的问道:“小兄弟,快说说您有何好办法?”
靡俊仓扭头把目光投向在马车夫的身上,口中嘣出八个字来:“移花接木、李代桃僵。”
曲大成反应很快,还未等曲立之和马车夫想明白,他已经跪在了马车夫的面前,磕头说道:“大叔救命,您的恩德如同再造,您的家小我会善待,您救命啊。”
仍然没想明白的马车夫,看到少爷给自己下了跪,竟然受宠若惊,急促不安。诚惶诚恐中“扑通”一声对跪在曲大成的对面,说道:“少爷,您说的话奴才一句也听不明白,您快请起,有话慢慢说,您这样会折奴才寿的。”
曲立之已经想明白那八个字的用意,看了一眼对跪的主仆二人,面对靡俊仓说道:“请小哥对二杠说说清楚,这事勉强不得,总得两厢情愿才好。”
马车夫名叫曲二杠,是曲家的长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家中父母早亡,从小在曲家长大,尚未娶亲,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
靡俊仓说道:“二杠啊,俗话说: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从小受了老爷的多少恩惠心中应该有数,现在正是到了你报答老爷大恩的时候,你可想到过报恩?愿意报恩?”
本章完
第147章 为诈财施厌胜术 解报应来晒谷场(8)()
听靡俊仓这么一说,二杠这才明白少爷为何给自己磕头。他抬头看着靡俊仓说道:“人家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尽管我二杠也想赖活着,但是为了报恩,我愿意替少爷顶罪去死。木匠,你就说教我怎样做就行了。”
二杠的痛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曲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