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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乳母也是他帮你找来的。”宋玠嘴角扯开一丝微笑,赵弗原来以为宋玠会问她跟李路说了些什么,结果宋玠没问。
她只不过说了一句。
“他那个时候病的重吗?”宋玠忽然问。
赵弗一愣。
救命之恩()
开盛九年隆冬;金陵。
幽深静谧的小巷内;传来打斗的声音。
一个面色不过十七八岁;衣着华丽的少年郎抱着手正在悠哉悠哉地看着被一群人围在角落内殴打的男子。
那男子只穿着一身青色的布衣;忍受着周围人的拳打脚踢;满脸血腥;却隐忍着一言不发。
这反而更加激怒了那个少年郎;他蹲下身子,看着面前的男子,声音带着嘲讽:“李大人;风水轮流转,如今你也载到我手里了,你怎么不还手了?”
李路一言不发;神色依旧从容淡定;好像是压根被打的人不是他。
少年郎眉头青筋贲起:“李路,如今这金陵城是我家的地盘;托您的福;我爹从长安被调到金陵;虽然官位低了;可是金陵城是个好地方啊;反倒是成全了我们;现如今你小爷我比在长安城里面过的还滋润呢。”
“这不挺好的?”李路抬眼看着面前的少年郎,这少年郎正是金陵刺史王征之子王泽。
当年王征本是刑部尚书,却被宋玠和李路扒出了贪污的证据;陛下大怒;要将王家打入大牢,王征无奈,只得暗中偷偷去给公孙羊送银两打点,希望他能够帮忙说些好话。
公孙羊虽然得宠,可是却在这件事情上很聪明,没有收银子,反而指出了一条明路——韦澄。
韦澄好色,众所皆知。
王家女出落的天姿国色,名动京城,于是王征将爱女送入韦府,次日韦澄便上书替王征求情,再加上公孙羊出谋划策,王征变卖家产,悉数用来赈灾,皇帝方才略微平息了怒火。
将王家贬到永州为刺史,永州多难民,地处偏僻,可是好歹能够活命,过了一年,王家女为韦澄添一子,韦澄为王家说话,再次让他们调到长安。
但是宋玠极力反驳,此事就此作罢,后来王家女在韦澄面前哭诉,韦澄再次进言,陛下方才将王家调到金陵。
也正是因为此事王家和宋玠,李路的梁子却彻底结大了。
王泽身在金陵,宋玠在长安,有祖上的军工和长公主护着,他动不了,届时的李路也在长安镇抚司诏狱为千户,纵使王家人恨的牙根痒痒,也无法下手。
如今李路被贬到金陵,官位不过是个九品小吏,动不了宋玠,王泽自然可以将火气发泄在他的身上,再加上李路本来就在路上受了风寒,被押送的人折磨的浑身是伤,来到南镇抚司备受排挤打压,病情加重,身子也弱了不少。
而且李路为人聪明,非常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更加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从来不逞一时之强,毕竟金陵已经不是他的天下。
“还嘴硬?”王泽抬手拍了拍李路的脸:“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不过我倒是好奇的很,你、陆辞和宋玠关系不是挺不错的吗?怎么他也不为你求求情?”
李路眼底毫无波澜,依旧是神情淡漠,似乎不愿意搭理王泽。
王泽点了点头:“不过倒也是,现如今他宋玠年纪轻轻已经坐上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的位置,若是为了你们这些小人物惹怒了陛下,可真是吃力不讨好,只是可惜陆辞大人却没有你命好啊,死在了半路上,啧啧,人死不过一抔黄土,可惜陆大人威风一世,死后竟是连尸骨都没个安葬处,被随便抛到了乱葬岗上。”
李路方才抬眼来看着王泽,他眼底赤红,方才的斯文方才消退了些,他凝视着面前的王泽,眼底的怒火一点一点退却,他反而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笑什么?”王泽不由得满腹狐疑,看着面前的李路。
李路看着王泽:“我只是想起来了诏狱里面的一个犯人。”
“他和你一样,世家子弟,曾经也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那时候我刚入北镇抚司,也才是个负责杖刑的锦衣卫,某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马。”李路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在诉说着这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他非要我从马的钻过去,才肯饶了我。”
“你钻了?”王泽挑眉问。
“没有,宋玠来了,替我解围,他永远都是这样天之骄子的存在,执行正义,我在他面前相形见绌,宛若云泥之别。”李路的声音如同有魔性一般,吸引着王泽继续听下去:“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扬眉吐气,报仇雪恨,任何人都别想小看我。”
“可是我那个时候才是刚入镇抚司的锦衣卫,新人入门必须每天练习杖刑,在豆腐上面铺一张纸,棍子落下,要求纸张破解而豆腐毫发无损。”李路娓娓道来。
“后来,我这项技艺练的炉火纯青。被提拔为百户,主管刑罚,我一直在等着一个时机,终于有一天,时机到了。”李路眼中泛出来些许光泽:“那人犯了错,送入镇抚司,要受八十杖刑,都知道诏狱里面的刑法,不死也得残废。”
“所以他的家人送了五千两银子打点,想要我手下留情。”
“所以,你手下留情了?”王泽问。
“不过区区五千两银子,来交换他儿子的命,未免太便宜了些。”李路微微一笑,抬手抹去了嘴角的鲜血。
“所以?”王泽眼中带着鄙夷。
“他家加价了,我没有说一句话,银子从五千两变成了三万两。”李路道:“所以我答应了,收了这些银子,答应让他家儿子肌肤无损。”
“看来还是钱管用。”王泽摇了摇头:“三万两就能买了你李大人的尊严,值。”
“执刑的时候,我亲自动手,当然得让他们家觉得这钱花的值,我特地吩咐了,让他叫的大声些,好不让别人生疑。”
“后来呢?”王泽问,似乎已经忘记了他本来的初衷是要给李路一个教训。
“他真的肌肤无损。”李路笑道:“我练了两年的杖刑,足够保证他肌肤毫发无损,如同那张纸一样,只不过皮下血肉横飞罢了,他那日叫的,凄厉地整个长安城都听得见。”
“他家人就没有发现?”
“怎么可能没发现?”李路道:“可是我早已经将那三万两银子送到了陛下面前,要知道陛下可是最恨贪污行贿之人,所以不用我说,当场那一家人就被下了大狱。”
“后来呢?”王泽问:“你杀了那人?”
“没,已经不需要我动手了。”李路道:“正值酷暑,他身下就连骨头都碎了,只不过皮囊在撑着罢了,没过多久,就烂了,伤口没有处理及时,无数蛆虫从腐肉中生出来,开始吞噬他的血肉,他自己受不了,准备咬舌自尽,可是我也可能让他死的这么痛快?”
“他的确死了,可是不是自尽,而是被蛆虫撕咬,活活疼死的,那间牢房的臭味,足足七日才散尽。”李路眼神明亮,带浅浅的笑意,就好像在诉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样。
王泽整个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若不是李路现如今还被控制着,他真有一种错觉,日后咬舌自尽,被蛆虫吞噬的那人正是他。
李路就好像抓到老鼠的猫一样,观赏着面前王泽变幻莫测的神情:“王公子,你若还要继续打,李某发誓绝不还手。”
王泽忽然重重吸了一口气,整个人踉跄后退。
“少爷。”立刻有有几个小厮去扶他。
“走,我们走。”王泽浑身哆嗦,好半天方才挤出来这句话。
他只想赶紧离开李路这个神经病,越早越好,李路只怕是个疯子。
疯子是听不懂人话的。
幽深的巷子再次只剩下李路一个人,他扶着墙,缓缓站起来。
李路浑身筋骨都是疼的,像是断了一样,风寒越发严重,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病情越发严重。
只听见不远处传来叮铃叮铃的声音,一辆挂着青色布幔的马车行驶而来,外面还垂挂着一串风铃,这是出门给人看病的铃医的马车。
这在金陵城中很常见。
马车在李路面前停下,李路抬眼看去,只看见一只洁白如雪的手腕掀开了马车上面的布幔,露出来一张清丽无比的脸庞,那姑娘的声音如同悬挂在廊下叮咚作响的银铃一般清脆:“公子,风寒这病需要早些治疗,不然入骨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了。”
那个时候赵弗还不像如今温和谦恭,有的是十四岁年纪少女的顽劣和骄傲。
她不过才十四岁,虽然天赋异禀,可是师父总嫌弃她资历不够,让她出门做铃医,为人行医看病,也好增长见识。
自然骄傲的少女即便是委婉的建议在心思细腻的李路听来也不过是嘲讽罢了。
所以李路没有做声,他甚至不想搭理赵弗,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昔日威风凛凛的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如今沦落到这般落魄的田地。
可是他却想多了,除去飞鱼服,金陵城中没有人知道他在长安城令人闻风丧胆的“功绩”,也没有人会觉得如此落魄浑身是伤,连乞丐都不如的人会是锦衣卫。
“我们姑娘问你话呢。”马车里面的小丫头探出来,趾高气扬道:“你放心,我们姑娘日行一善,不收钱的,而且医术高明,比城里的医生还合算。”
李路再次看了一眼马车里面的赵弗,冷冷拒绝:“不用。”
“算了,我们走吧。”彼时的赵弗心高气傲,自然受不了李路这般口气:“人家不领咱们的情呢。”
马车刚吱吱呀呀转过小巷,李路再也撑不住,昏倒在地。
锦衣来临()
赵弗的声音戛然而止。
“后来呢?”宋玠问;夕阳在他的身上度上了一层淡淡的烟霞;美轮美奂。
“后来;我还是回去救了他。”赵弗垂下来眼睛:“他这个人性子倔的很;我救了他;他非但不感激;反而将我当做仇人一般。”
“他就是这个性子。”宋玠道:“容不得别人见到他落魄的模样。”
“所以;当时我就很生气,我那个时候觉得我救了人,那些被我救活了的;应该都来感谢我,所以我很讨厌他。”赵弗说。
“你当时知道他是锦衣卫吗?”宋玠问。
“我怀疑过。”赵弗道:“可是他既没有飞鱼服,也没有绣春刀;而且在大街上还被打断了两根肋骨;一身累累伤痕哪个锦衣卫这般落魄,还那么骄傲。”
“而且;后来第二天他的伤势稍微好一点了;就偷偷跑了。”赵弗说:“我们医馆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病人;所以他走了;我也就没有再想过;更没想到;他竟然是锦衣卫。”
“南镇抚司就没有太医吗?怎么能够让他落到如此地步?”宋玠的声音忽然带了些怒气:“是王泽吗?那小子从前在长安城的时候就喜欢仗势欺人。”
“这些我可就不知道了。”赵弗道:“你若是想要问,你就去问他,毕竟朋友一场;到了如今这步田地;相信你心里也不好受。”
宋玠沉默不语,良久方才道:“当年李路骂我骂的很对,我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翻脸无情的人。”
赵弗心道,不只是当年,就连现在李路也是这么说你的,不过这句话,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