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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深夜,月色静谧如水,吴藩的书房还是灯火通明,此刻杨练正在起草着一份诛贼臣表,刚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外面就有小厮来通报:“大人,锦衣卫指挥使宋大人前来拜访。”
“宋玠?”吴藩有些意外:“他来做什么?”
既而吴藩看了一眼案上刚刚写完,墨迹还未完全干的奏折,心道,难不成现在锦衣卫就已经知道他准备弹劾韦澄之事了?
吴藩不喜欢锦衣卫在朝野内外是出了名的,而且他性子一向宁折不弯,因为自己行动的正坐直,也不怕得罪锦衣卫,也不怕被构陷入狱,此刻锦衣卫深夜上门,倒是不得不防。
“大人,宋大人是独自来的。”小厮自然看出了吴藩的担忧。
“既然是这样,就请宋大人到前厅等着,我马上来。”吴藩道。
小厮退出了房门,吴藩则是将奏折折起来,然后放到了身后挂着的采菊东篱图后面的暗格中,这才整顿了一下衣衫,从书房出来。
厅中,茶水早已经备好,宋玠也坐定,看见吴藩走过来,宋玠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见过吴大人。”
吴藩也回了礼,二人面对面坐着,茶过三巡。
宋玠放下茶盏:“这是旧年陈茶?”
吴藩横了一眼宋玠:“宋大人莫要见怪,鄙人府上的规矩一向如此,接待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茶。”
“雨前虽好但嫌新,火气未除莫接唇,藏得深红三倍价,家家卖弄隔年陈。”宋玠道:“多谢吴大人抬举。”
吴藩心知宋玠自己抬高自己,给自己戴高帽,可是被他这么一说,饶是平日口才好,此刻竟然也无言以对。
沉默了片刻之后,吴藩方才开口:“宋大人来寒舍,可是有什么事情?我可是记得,我没有做过违法犯纪的事情。”
“大人莫要见怪。”宋玠道:“我知道吴大人一向不喜欢我。”
“不是你。”吴藩道:“吴某人厌恶的只不过是陷害忠臣良将,误国害民的小人罢了。”
宋玠道:“我也讨厌这些小人。”
吴藩看也不愿意看宋玠:“当初宋大人和宋夫人双双殉国,至今吴某仍然敬之仰之,原以为宋氏从宋国公一代,便是满门忠烈,那成想到却出了一个败类。”
宋玠也不恼,只是道:“看来吴大人对在下的误解颇深啊。”
“误解?”吴藩冷笑了一声:“宋大人手上干净吗?”
“虽不干净,却也问心无愧。”宋玠面不改色,目视着吴藩。
“好一个问心无愧。”吴藩道:“当年钟家一事,宋大人也敢说问心无愧?!”
“钟家无罪吗?”宋玠问。
“钟家有罪吗?”吴藩反问:“但凡是知情的人,都知道钟义此人,为官之时勤勤恳恳,两袖清风,清廉是出了名的,怎么就挂上了贪污的罪名,宋大人这其中缘由,你该不会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吧?”
“钟义虽未贪污。”宋玠道:“可是在其位,却不谋其政,耽搁了难民的发放粮食,从而引发了。”
“就算如此,那也罪不至死!”
“无能即是死罪。”宋玠反唇相驳,他盯着面前的吴藩。
吴藩闭上了眼睛,既而睁开,眼底毫无波澜:“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乏了,宋大人请回吧。”
说着吴藩就站起来,正要出门,宋玠叫住了他:“吴大人,您是不是准备弹劾尚书令大人?”
吴藩停住了脚步:“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吴大人,韦澄是当今贵妃娘娘的亲哥哥,掌管六部的尚书令,还是曾经立下赫赫军工,陛下亲封的威武大将军,你为了太子殿下,值得吗?”
“我不只是为了太子。”吴藩回过头来,厉声说:“我吴某是为了那些冤死的忠臣良将,为了北明王朝,更是为了公理正义。”
“正义?”宋玠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吴大人,敢问什么是公理?什么是正义?”
“王法是公理,律法即正义。”
“错。”宋玠道:“王权是公理,权力才是正义。”
吴藩再次凝视着宋玠,眼底满是压制不住的怒气,宋玠却泰然自若,丝毫没有畏惧:“吴大人,眼下并不是弹劾韦澄的好时机,说不准,还会牵连到您的家人,收手吧。”
“旺福。”吴藩转过头来,不再看宋玠。
“老爷,什么事?”旺福听见吴藩叫他,立刻走进房门来。
“送客。”吴藩言简意赅道。
旺福看了一眼宋玠,再看了一眼自家的老爷,最后小心翼翼道:“宋大人,奴才送您出去。”
宋玠上前一步道:“既然大人执意如此,我也无可奈何,晚辈告退。”
旺福跟着宋玠出了门,良久,吴藩方才回到书房,看着案上摇动的烛火,再次想起来宋玠说的那句话。
王权是公理,权力才是正义。
也许真如宋玠所言,这世道压根就没有公理正义可言,它们都被权力的枷锁禁锢着,可是总归要有一个人来打破权力的镣铐。
如果非要鲜血和生命才能让陛下清醒,那么吴藩愿意以命相驳,虽九死其犹未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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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銮殿。
素来边疆一向安定,也没有什么天灾人祸,所以在例行上朝结束之后,就没有人上奏了,往日都是不过一炷香的时辰,早朝也就散了。
可是今日却一反常态,金銮殿上气氛剑拔弩张,群臣都侍立在一旁,谁也不敢说话,吴藩则是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有多久,身边是散落的奏折。
“韦澄,你来瞧瞧。”皇帝道:“那些都是吴藩弹劾你的罪名,桩桩件件,足足列了数十桩。”
韦澄虽然面色不慌张,可是心中却还是担忧的,一条一条看下来,竟是出了一身冷汗,公孙羊则是看着韦澄,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忽地,韦澄看到了一句话,既而眉头舒展开来,猛然跪倒在地:“陛下,臣冤枉。”
“你冤枉?”皇帝道。
“臣冤枉。”韦澄道:“臣敢指天誓日,臣从未做过一桩这上面的事情,陛下,这分明就是有人要栽赃陷害臣啊。”
宋玠和杨练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眼底各自闪过一丝对于韦澄的鄙夷。
“韦大人,你的意思是这些罪名都是我栽赃的?”吴藩问:“我自问和韦大人可是素来没有恩怨,我为什么要栽赃你呢。”
“臣方才也奇怪,臣自问和吴大人没有纠葛,吴大人为什么要陷害臣。”韦澄道:“微臣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直到刚才,臣在这弹劾的奏折上面发现了蛛丝马迹。”
“什么蛛丝马迹?”皇帝问。
“这一句。”韦澄翻开奏折:“诏问鲁南王。”
宋玠猛然心中一动,要知道锦衣卫素来都是替陛下办事的,不久前他方才入宫禀告陛下说是鲁南王暗中大肆修建陵墓一事,毕竟当年高宗在还是代王的时候,就在暗中在王陵演练的兵马,尽管宋玠没有提这桩事情,可是难保皇帝疑心,会派身边的心腹再次探查,而且韦澄和贵妃的耳目在宫中众多,保不准就有人将这桩事情告诉了韦澄。
韦澄在暗中进献谗言也未可知。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微臣就有些疑心。”韦澄道:“为何要诏问鲁南王,难不成吴大人和鲁南王暗通曲款?”
皇帝听见了这句话,额头顿时青筋暴起,眼锋锐利如刀,切割着吴藩的肌肤:“你为何牵扯到鲁南王?”
吴藩顿时大惊,叩首道:“微臣与鲁南王素无瓜葛,提到鲁南王无非是说,满朝文武,也只有鲁南王不畏惧韦澄的权势罢了,才敢进言,只不过是顺口一提罢了。”
韦澄奇道:“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乐意听了,吴大人,什么满朝文武除却鲁南王都怕我的权势?按照你这么话来说,顾首辅也怕我了?宋大人,杨大人也都怕我了?”
杨独侧过脸来,冲着宋玠和杨独那边微微摇了摇头,两个人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最好不要牵扯进去。
“我没有这么说。”吴藩面红耳赤反驳道。
可是韦澄还是不依不饶:“你说呢,公孙大人?”
“当然不是。”公孙羊道:“就像我,我就不怕韦大人。”
韦澄转过头来,叩首道:“陛下,您可听见了,这吴大人和鲁南王勾结不说,还冤枉微臣,陛下可千万要给微臣做主啊。”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今日因为看到了吴藩的诛贼臣表才勃然大怒,韦澄权势滔天,再加上公孙羊,几乎垄断了整个朝廷,无人敢言,而朝廷之中,吴藩本来就是顾首辅的高徒,原本还能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可是如今顾首辅抱病在身,已经不理朝中事情许久,就算是有替吴藩说话的,也都被皇帝派人拖出去打五十棍,罚跪在午门外。
更是没有人敢在皇帝的气头上去惹事,故而都沉默不言,最后,吴藩被贬去了太子太傅一职,罚一百大板,并且打入诏狱。
杨练走出金銮殿,对着宋玠道,“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情,马上就来。”,宋玠点了点头,“快去快回,可别惹出来什么事端。”
“我知道。”杨练道。
杨练转过金銮殿,穿过长街,来到了御药房后门,徐春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香囊,可是当看到杨练的那一眼的时候,所有的累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徐姑娘。”杨练看着她在这边等,立刻上前来,徐春将手中的香囊藏在身后,“我给你带来了。”
说着,杨练从袖口处将山楂糕拿出来,递给徐春,徐春接了过去,“谢谢。”,徐春咬咬牙,硬着头皮将香囊递过去,“那个,我那日看你的香囊破了,刚巧,我给师父做的时候,多做了一个,就给你吧。”
杨练一愣,既而笑着接过去,露出一口大白牙,“那就多谢徐姑娘了。”
“你我都认识了这么久了。”徐春忽然抬手推了他一下,“怎么还这么客气。”
杨练疑惑道,“那我该叫你什么?徐大人,不,这个也很见外,小春,小春姑娘行吗?”
“随你。”徐春横了他一眼,“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然后转身一不留神,险些崴了脚,杨练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她。
徐春又羞又恼,羞的是自己丢人,恼的是还在杨练面前丢人,他可别以为自己是故意的,“谢谢。”徐春再次丢下这句话,然后匆匆走了,走的时候还差点又再次撞上门槛。
“小春姑娘,小心。”
徐春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只是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好,哎,慢点。。。。。。”杨练看着徐春转身的身影,忽然咧嘴一笑,“小春姑娘其实也挺可爱的。”
强敌归来()
镇抚司;诏狱。
宋玠负责行刑;旁边立着皇帝派来监刑的太监和韦家家仆;杨练看了一眼宋玠;吴藩趴在行刑凳上;下摆衣服被剥光;露出双腿。
宋玠走过来;递给吴藩一枚蛇胆:”吴大人,吃了此物,好挨些。“
“多谢宋大人。”吴藩笑着道;却没有接:“生死皆听天命。”
宋玠也不再执着,回到了监刑台处,坐在一旁道:“打着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