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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也冷了下来,负手道,“你自己想清楚罢。若是想走,便现在随我走。若是不想走,老夫这便独自去了,今后也不会再踏足渤海半步,小子,你自求多福罢。”
何晏之咬了咬牙,道:“多谢段公前辈。”他微微垂目,“晚辈若是走了,只怕君嘉树必死。晚辈既然答应过他要救他出去,便不能食言。”他拱手拜谢,“前辈后会有期。”
段从嘉却是冷哼了一声,转身面无表情地朝帐外走去,然而他走了几步,竟又转过头来,目光凛然地看着何晏之:“小子,你虽然迂腐不堪,却也是有情有义。”他微微沉吟,“要从包衣营里救出一个奴隶,必然会打草惊蛇,况且老夫如今受了伤,而哲木朗已经在寻找我。我这一去,并无十足把握。”他顿了顿,又道,“你想办法引开赫连哲木朗的注意,待营中大乱,我便潜去包衣营救那个小鬼。老夫会以火为号,若是包衣营大火,则说明老夫救人成功,若是到天亮仍平安无事,便是我没有得手。”
何晏之心中乍喜,颤声道:“前辈之恩,没齿难忘。”
段从嘉却摆了摆手:“你不必谢我。”他面沉似水,全无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小子,你听着,无论老夫能不能救出那个小鬼,我都不会再回来找你。老夫若是再折回来,怕是真的要走不了了。”他盯着何晏之,“眼下的情形,老夫只能救一个人。老夫现在带你走,有九成把握可以成功。可是,要从包衣营带那个小鬼走,却只有五成的把握。是走还是留,你可想好了?”
何晏之依旧直直地跪在地上:“前辈若能救嘉树脱险,晚辈感激不尽。”
段从嘉点了点头,说了声“好”,转身出了帐门,消失在夜幕之中。何晏之在帐中又呆呆地跪了一会儿,才缓缓拉开自己右边的袖子,他猛然使力,伤口登时崩裂,鲜血淋漓而下。何晏之深锁双眉,忍着痛站起身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出营帐,鲜血洒落一地,甚是骇人。他靠着帐门,屏住气息,大声喊道:“快来人哪!有刺客!”
他这一喊,霎时惊动了四周守夜的士兵。一时间,人声鼎沸,士兵们团团围了过来,惊骇不已地看着何晏之:“九王子!出了什么事?”
何晏之的右臂已经被血染透了,连衣襟上也满是鲜血,霎时骇人。他指着赫连哲木朗的营帐方向,低声道:“快……快去保护三哥……”他一边说着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有刺客,往主帐方向去了……不知是要去三哥的营帐,还是……要去冰川公主的营帐……”他厉声道,目光如电,“你们还愣着作甚么!快!调动今夜所有的守军,保护王罕!保护公主!”
252。旧盟()
整个营寨瞬间喧哗起来。一队队的列兵举着火把; 如潮水般地迅速涌来。何晏之站在营帐门前; 军医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他的一颗心却悬着,默默算计着段从嘉前去包衣营的时间; 神情的高度紧张让他丝毫觉察不出身体上的疼痛,背心沁出涔涔冷汗来。眼下是能够救出君嘉树的唯一机会,然而也极为冒险,何晏之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段公失手; 他唯有豁出去与赫连哲木朗殊死一搏了。
有人勒马过来; 向何晏之欠身行礼,道:“禀九王,已经将主帐和九黎来使的营帐守住,暂时未发现可疑之人。奴才们如今正逐个搜查各营; 誓将刺客生擒。”
何晏之默默点了点头,包衣营在最远处的东北角; 如今隐没在夜色之中; 不见任何动静。他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番四周; 问道:“太妃和七王处有派人过去吗?”
士官道:“已派人去向王罕和七王禀报。”
何晏之沉吟道:“太妃处要加派人马; 决不能叫太妃受到惊吓!”他指着西北方向,又道:“我方才隐约觉得刺客绝不止一人,还有几个黑影是朝雁蒙山的方向去的; 其中必然有诈; 你们调些人马上山; 搜山!”
众人得了令,何晏转身唤人牵了马来,他翻身而上,沉声道:“剩下的人随我去主帐,我要守在三哥的身边。”他此刻只想着如何才能将赫连兄弟绊住,便指着另一队士兵道,“你们去把七王也请来王罕帐中,现在的当务之急,乃是保护王罕。”言毕,策马向主帐而去。
此刻,西屯的士兵们都在寻找着那子虚乌有的刺客,他们向着何晏之所指西北方向而去,雁蒙山麓霎时被灯火照如白昼。何晏之尽量拖延着,心上仿佛在打鼓,咚咚咚地,锤着他胸口阵阵发紧,然而,和段从嘉约定的以火为号却一直没有在东北方向出现,他不禁越来越担心,难道说段从嘉此去并不顺利?
何晏之催马走了几步,远远看见冰川白鸟所住的营帐灯光闪烁。他心念一转,想到眼下的情形,自己若不去问候一下冰川白鸟,有些不合情理,便调转马头,朝冰川白鸟的营帐驰去。来到帐外,何晏之勒马站住,见帐内灯火通明,似有人影僮僮而动,便高声唤道:“营中闯入了刺客,小王担心公主殿下的安危,特来问候。”
帐中传来冰川白鸟淡淡的声音:“多谢九王子关心,白鸟无事。”
何晏之笑了笑:“那小王便放心了。”说着,便下了马,欲进营帐去。
冰川白鸟却在帐中道:“白鸟已经准备就寝,不便见客,请九王子止步。”
何晏之微微皱眉,脚步停了下来。他虽然隐隐中觉得有些怪异,但此刻并无心与冰川白鸟周旋,只想着如何对付赫连兄弟。他看了看左右,吩咐道,“你们留在这里,再多派些人手来,彻夜守护公主,绝不容有失。”
隔着帐门的冰川白鸟却变了颜色,她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走,却见坐在对面的男人冲自己摇了摇头,于是轻笑了一声,道:“九王子费心。”
门外的何晏之道了句“告辞”,稍许,便传来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和士兵们整齐的脚步之声。冰川白鸟侧耳听了听,估摸着何晏之已经走远,方朗声道:“本公主就寝的时候不喜欢门外有闲杂人等围着,门外的守兵全都退开五十丈外。”
众士兵面面相觑,稍作迟疑,冰川白鸟的声音中却有了怒气:“我是你们王罕请来的贵宾,尔等安敢无视我的命令?”众人不敢有违,便依言退开了数十丈远,但仍旧围在冰川白鸟的营帐外,不敢有半点怠慢。稍待了片刻,只见帐中的灯火熄灭,一切归于寂静。
然而,帐外的渤海士兵们并不知道,帐中的冰川白鸟此刻正端坐于案前,她的面前赫然站着的,却是陈州通判西谷连骈。
黑暗之中,冰川白鸟玩味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西谷大人,看来你的行踪已经被赫连哲木朗发现了呀。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查刺客,想必便是在寻你吧?”女子缓缓站了起来,迈步来到西谷连骈的身边,压低声音,耳语道,“西谷大人,你这样冒险来西屯看我,我心中着实感到激动呢。”
西谷连骈站得笔直:“西谷此来,乃是向公主负荆请罪。”他顿了顿,又道,“在下前日赶到九黎,听闻公主已经赴西屯,心中悔恨交加。我之所以马不停蹄,甚至不惜冒险潜入西屯,便是要当面向公主表示在下的一番诚意,希望公主能原谅我没有及时到九黎来求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在下恳请公主三思,不要答应与赫连哲木朗结盟。”
“你这是在求我?”冰川白鸟低低地笑了起来,“可惜呀,我在九黎等了你多少个日子,你却是杳无音信。西谷大人,最先没有诚意的人,可是你呀?我向来不喜欢做强人所难的事,既然西谷大人如此不愿意,我又何必强迫大人就范呢?”
西谷连骈道:“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在下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公主你如今怀有身孕……”
冰川白鸟却打断了西谷连骈的话:“西谷大人所谓的不得已的苦衷莫非是为了你亲爱的皇长子殿下吗?”她见西谷连骈紧咬着唇,不觉笑了起来,“至于我腹中孩子的事,西谷大人根本不必介意。我们九黎族的女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就算没有爱人,也是要找合适的种子来生孩子的。”她摸了摸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温柔一笑,“我冰川白鸟的后嗣,说起来与西谷大人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西谷连骈有些神情复杂地看着冰川白鸟,低低道:“公主何必说气话,是我负了公主……”
冰川白鸟摇了摇头:“西谷大人何出此言?男欢女爱之事,你情我愿而已。说到底,当初也是我灌醉了你,故意为之。”西谷连骈面红耳赤,抿唇不语,冰川白鸟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西谷大人,你来晚了一步。昨日,我已经同意与赫连哲木朗结亲。他的九弟赫连沉舟长得非常英俊,正合我意。对了,这位渤海九王子和西谷大人也算得上旧相识,方才就在营帐之外。大人应该早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吧?”她微微一笑,明眸流转,“原来,他就是当日跟在杨琼身边的宠臣,何晏之。”
西谷连骈面色霎时阴沉了下来:“我一直觉得何晏之形迹可疑,却未料到他竟然是渤海人。可见赫连哲木朗蓄谋已久,当年的沈碧秋的身份自然也是不简单的。”他长叹了一声,“我曾苦劝殿下远离奸佞,必要先除掉这个祸根。然而,殿下却被美色蛊惑,竟三番四次阻止我杀他。”他微微闭目,双手却在不住地颤抖,喃喃道,“可惜忠言逆耳。殿下他现在生死未卜,必然已经被渤海人所擒。赫连哲木朗自然是将他当做最后一张牌,所以迟迟按兵不动。想来西屯先是要统一漠北,之后便是割据陈州,剑指燕京了。”
冰川白鸟默默地看着他,缓声道:“以西谷大人的实力,本不应困在陈州苦苦挣扎,你难道不知道,不论你是否能守住西北,都将是死路一条吗?”她又走进了一步,神色凝重,“西谷大人,我同你实话实说了吧,我这次之所以会来西屯,并非是意气用事,冰川氏并不是我冰川白鸟一个人的冰川氏,族中的长老,还有我的母亲、我的舅舅们都意欲与赫连哲木朗结盟。我不能一意孤行。”她叹了口气,“快十个月了,燕京城的援军仍未至,西谷大人,你不觉得,你已经被清廷抛弃了吗?你们大清的皇帝,或许是想让你死在这片土地上,甚至你经营了数年的军队都要随你陪葬。”她默默转过身去,“西谷大人,冰川氏不能为了你而冒险,我们永远是要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路。和赫连哲木朗结盟,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话音方落,冰川白鸟突然觉得脖颈之处有一丝凉意,她瞥了一眼,只见一柄长剑已经架在自己的颈间,不由轻笑:“西谷大人,这是要杀了我,阻止我们九黎与西屯的结盟?”
西谷连骈点了点头:“如果公主死在西屯的营中,你母亲冰川北海必然会同赫连哲木朗翻脸,我虽然未必能赢,但也有了一线喘息的机会,尚能剩几分胜算。”
冰川白鸟哈哈一笑:“不愧是塞北之狼西谷连骈。”她收敛了笑容,负手道,“大人还在等什么?怎么还不动手呢?”
西谷连骈却放下了剑,低低道:“我如何下得了手,去杀自己的亲手骨肉?”他正将长剑缓缓插/回剑鞘,突然间,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呐喊之声,营帐之外顷刻间人声鼎沸起来,纷沓的脚步声零零落落,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