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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勇士也被涌上来的黑衣人困住了去路; 营中霎时大乱。
西谷连骈的酒此刻已经醒了大半; 心中暗叫不好,欲待上前; 左右跃上两人来挡住他的去路; 眼见着近在咫尺却是难以相救。他心中唯闪过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决不能叫冰川白鸟命丧于此; 否则; 不但与九黎族的结盟成为泡影; 很久可能会同西北诸部结下冤仇,若陈州被困,腹背受敌,杨琼的计划便要付诸于东流; 到那时进退两难; 便要坏了杨琼的大事。
他心念一转,便豁了出去,也不顾身边的刀光剑影; 一个纵身飞起,跃到冰川白鸟身侧; 一把将她护在怀中; 口中喊道:“公主莫要惊慌!”也来不及拿兵刃; 抬起手来赤手空拳挡住了刺向冰川白鸟的剑刃,可惜左肩却中了一剑,鲜血霎时涌了出来,溅在了冰川白鸟藕色的衣裙上。西谷连骈定睛一看,眼前提着剑欲暗杀冰川白鸟的,正是白天随陈进前来闹营的右军十三营参曹秦通,方才在帐前佯装醉酒,想必是早有预谋。西谷连骈心中霎时已经明白了大概,不由厉声喝道:“想活命的就快快束手就擒!否则叫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那秦通稍稍一愣,随之却是咬牙挥剑朝西谷连骈砍来,他的神色中透出些许慌乱,剑法亦显出凌乱,此刻仿佛不要命了一般与西谷连骈战在一处,全然不顾背后的危险。
冰川白鸟的两个副官提着剑围上来护在了她的左右,纷纷道:“公主受惊了。”冰川白鸟微微颔首,她虽然不通武艺,但脸上却无甚表情,只是神情专注地看着与刺客纠缠的西谷连骈,一言不发。
帐中的士官们都已经回过神来,随手操/起身边的兵器,与刺客们混战起来,不多时,十余个叛将已经被制住。西谷连骈身上中了数剑,霎时浑身是血,尤其是方才为了救冰川白鸟而被砍中的左肩,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甚为骇人。有近卫上前扶住他,道:“大人!小心!”回头又道,“快去命大夫过来包扎一下!”
西谷连骈摆了摆手,捂着肩膀摇摇晃晃走到被按在地上的秦通身上,一脚踏在他的背脊上:“主谋是谁?”
秦通咬着牙只是不语。西谷连骈冷笑道:“我说要杀你全家,可不是吓唬你。如今你还有一线希望,快说!”他的目光中露出森然之色,“我可是有千万种法子可以叫你说出来,只是看你的骨头硬不硬了。”
那秦通却是闭上眼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随之,四肢微微抽搐,七窍缓缓淌下血来,身边的两个将官惊道:“大人!他像是服了毒?”说着有人撬开他的口鼻,果然见他已经咬开了口中喊着的药丸,顿时已经气绝身亡。那士官霍然起身,厉声道:“快!防止俘虏自尽!”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十余个被生擒的叛将全都已经咬开了口中的毒药,纷纷倒地而亡。有人上前禀告西谷连骈道:“启禀大人,所擒的刺客全都是以前左营的官兵,全部服毒而死,可见是蓄谋已久,身后的主谋只怕是早有准备。”
西谷连骈紧锁双眉,如电的目光在众人中逡巡着,沉声道:“蔡祁、陈进何在?”
不一会儿,有人小跑了进来,卑身伏地道:“回禀大人,全营上下都找不到蔡祁、陈进二人的踪迹。”
西谷连骈冷笑了一声,又道:“把这些人的头都砍下来,挂在城头之上,城中若是还有他们的家眷亲属,一律逮捕,格杀勿论!”他捡起地上的一把剑,狠狠插在秦通的尸身上,冷声道,“这便是叛将的下场!”
营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安静极了。西谷连骈缓缓转过身来,他身上已经流了很多的血,走起路来都有一些摇晃,却依然一步一步走到冰川白鸟的身前,双手作揖,深深鞠了一躬,喟叹道:“公主请海涵。是西谷治军不严,竟然让贵客身入险境,实在是愧不敢当。过几日,自当前来负荆请罪。”
冰川白鸟微微一笑,以手相掺,淡淡道:“西谷大人言重了。”她那双湖水般碧绿的眸子看着西谷连骈,盈盈笑道,“大人舍身相救,白鸟应当谢过大人才是。”她回头对副官道,“既然西谷大人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我自然要在陈州多住几日,照顾西谷大人伤愈。”
女副官的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道:“可是,公主,此地危险啊。”
冰川白鸟笑道:“怕什么?我冰川白鸟岂会被几个蟊贼给唬住么?”她又回过头来看着西谷连骈,“既然有结盟的至诚之心,自然要共进退,大人意下如何呢?”
西谷连骈亦笑道:“公主果然是女中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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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秋冷冷看着眼前的秦玉,一言不发。
秦玉长叹了一声,低头道:“是属下无能,竟然又失败了。”他双膝跪倒,“请大公子责罚。”
沈碧秋轻轻“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皱着眉凝神看着远方。秦玉有些忐忑地望着沈碧秋颀长的背影,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沈碧秋的心思是最难捉摸的,但是此人心肠的歹毒,他却早已经领教过,所有对沈碧秋而言没有用的人,最终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何况是他接二连三地失手,只怕沈碧秋早就对他起了杀心。
沈碧秋仿佛看透了秦玉的心思,轻轻笑了一声,柔声道:“秦大当家,你应该是知道的,在我手下,只有两类人,死人和活人。活着的人自然可以要什么有什么,但是死了的人,也是尸骨无存。”
秦玉低声道:“属下绝不会再失手。”
沈碧秋摇了摇头,已然背对着他:“秦大当家,光赌咒,是没有用的。”
秦玉的冷汗留了下来,唯有低低道:“属下明白。”
沈碧秋转过身来看着他:“西谷连骈要同西北诸部结盟,是想突破重围。是时候,该让赫连博格那老家伙尝点甜头了。”
秦玉道:“大公子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西谷连骈和冰川氏顺利结盟。”
沈碧秋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你可想到了甚么好法子吗?”
秦玉一怔,却是语塞,沈碧秋走了过来,目光凛然地看着他,缓缓道:“势利使人争,二桃杀三士。”他眯起眼睛,轻笑了一声,眼角眉梢俱是艳色,“西北诸部本就是一盘散沙,稍稍以利诱之,必然纷争四起。唯有他们越乱,才是我们用武之地。”
181。探病()
西谷连骈赤着上身平躺在床榻上; 左肩处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细麻绷带,两位军中的大夫站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地赘述着,他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幔帐,颇为不耐烦地说道:“都退下吧!”他说话一用力便觉得伤口阵阵抽痛; 心中更是烦闷不已; 军中之事本就千头万绪,此刻他又受了伤; 只怕有心怀鬼胎的人会趁机闹事。身边的几个近卫安慰道:“大人安心静养; 那些人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了。”
西谷连骈微微点了点头,却发现手下的人面有难色; 似乎是欲言又止; 便问道:“还有什么事要禀告?”
那人跪了下来; 低声道:“禀大人,属下已经照大人的命令搜捕秦通等叛将留在陈州的亲属,然而那些人犹如凭空消失了一般,全都不见踪影。”
西谷连骈神色一变; 低声喃喃道:“莫非是有人控制了他们的家人逼迫他们就范?”他若有所思; 猛地一拍床楞坐了起来,眼中露出几丝狠戾,“是有人看着我们即将与冰川氏结盟故而才出手; 他躲在暗处窥探着一切!”西谷连骈捂住胸口,肩上的伤口登时又渗出血来; 两旁的大夫忙道:“大人须静卧; 不可擅动。”
西谷连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这时门口有人喊道:“皇长子殿下到。”还未等众人跪倒相迎,房门已被推开,几个官兵簇拥着杨琼走了进来。西谷连骈挣扎着要起身相迎,却被杨琼出声制止道:“你有伤在身,不必拘礼。”
杨琼向两位大夫详细问了伤情,才屏退了众人,撩衣坐在了床边,沉默了片刻,有些愧怍道:“田蒙虽死,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的余势在军中仍然对我们极有威胁。”他叹了口气,缓声道,“我本来是想施以怀柔之道,逐渐安抚,故而才未听从你的意见,对这些人赶尽杀绝,不过是重惩一二,以儆效尤,如今看来,却是我太过迂腐了。”他看着西谷连骈,“连骈君,你今日之伤实乃是代我所受。”
西谷连骈气息奄奄地看着杨琼,脸色苍白,连说话的气力都仿佛如游丝一般,他这般样子一半是因为重伤,还有一半却是顺势佯装。他见杨琼此番前来探病,对自己心怀有愧,暗想此乃绝佳的好时机,正可以借势劝谏杨琼,便道:“殿下何出……此言……”他虚弱地叹了口气,“殿下,臣方才以为……自己必然是要赴黄泉了……心中还有一番话……一定要说给殿下听……”
杨琼缓缓点了点头,面色郑重,静静听着。西谷连骈道:“殿下有一个弱点……极容易被人利用,便是……便是……太过心慈手软……”他紧紧盯着杨琼,仿佛是用这句话在试探着杨琼,见他依然无甚表情,并无懊恼之意,便又继续说道,“属下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便苦思冥想……这幕后之手究竟会是谁?思前想后,只觉得一个人……最有可能……”
杨琼淡淡道:“你是说,沈碧秋么?”
西谷连骈颔首道:“他已经出现在陈州,不可能凭空消失……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兄弟……此刻就在殿下的身边……”他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挣扎着从床上探起身子,抓住了杨琼的衣袖,眼中露出哀求之色,“沈碧秋这是想毁掉殿下所有的臂膀和退路啊!他们兄弟二人联手使出这一串连环苦肉计,是想将殿下您推出万劫不复的境地!殿下!西谷连骈死不足惜!但是,若是以我一人的性命尚不能唤醒殿下,属下死不瞑目!!”他说得太过激动,肩膀上缠着的布条都被鲜血染红,血水顺着他的手臂,流过他的指缝,一直淌到杨琼的手掌之上,温热的血液让杨琼呼吸一滞,头脑竟阵阵发痛。
杨琼忙甩开西谷连骈的手,起身后退了几步,踉跄着扶住墙壁,以手扶额。西谷连骈道:“殿下怎么了?可是又发作了?”
杨琼摆了摆手,低声道:“你好好躺下休息。”他闭目静默了片刻,终于道,“何晏之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好好养伤。这两天营中的事我会处理,以稳定军心。”说罢,转身欲走。
西谷连骈却叫住了他,追问道:“不知殿下欲如何处置何晏之?”
杨琼明白他的心思,沉声道:“西谷!未有确凿证据,我是绝不会允许你杀的。”
西谷连骈低低喘息着:“殿下莫非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送出陈州吗?”
杨琼转过身,轻声道:“便当作这个人从未出现过罢。”
西谷连骈扶着床楞,探着半个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杨琼道:“殿下本可以……以他为质,引蛇出洞……”
杨琼抿着唇站着,一字一顿地缓缓道:“我做不到。”
西谷连骈笑了笑:“殿下可是色令智昏了吗?”他正色道,“便如殿下所言,放他出陈州,殿下觉得他会不会去找沈碧秋?”
杨琼默然无语,西谷连骈又道:“他若是去找沈碧秋,便说明他就是细作,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