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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斜了眼前方洗手间的位置,先前进去的几个人还没有回来,我开玩笑般的对肖慕说道:“你的故事现在也讲完了,是不是也该去洗手间了?”
肖慕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酒瓶往自己的杯子里满满的倒上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发出了一阵嘶哑的笑声。
“告诉他们可以出来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对讲机,冲着那头高兴地叫道。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先前去洗手间的那几个人又重新聚集到了餐厅里,事情的发展到了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地步。
“他把故事都听完了吗?”李文杰看着肖慕,言语中充满了兴奋和紧张。
肖慕微微点了点头,那几个人便都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长出一口气后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仿佛他们刚刚在洗手间做过一场剧烈的运动一般。
“骏飞!”肖慕端起一杯酒来到了我的面前,“对不起了,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保他们不惜出卖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朋友甚至亲人”
我正要接过酒杯的手悬在了半空当中,肖慕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转过身去和其余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便重新的转过身来。
“骏飞,我知道你一向喜欢刨根问底,反正我们对不起你的事情已经做了,现在我们不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肖慕咬了咬嘴唇,他背着光的脸让我更加难以揣摩他心里的想法。
“相信你也发现了,我们都基本上是讲完自己的故事便匆匆离开了,能听完这几个故事的也只有你了,当然”肖慕从脖子上摘下了一副耳塞,“我在听第一个故事的时候已经戴上了它,直到我讲的时候才偷偷地摘下来的,当时你正专心的听着他们讲故事,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这点小动作,他们所讲的故事,我并没有完完整整的听下去。”
“你也很疑惑吧,我们这几个人的发迹就像是忽然一下子发生的,想想在五年前我们都还只是一家工厂的普通工人。”李文杰站了起来,他的笑里包含着太多的东西。
环视他们几个人,如果说李文杰和肖慕他们能辞掉工作经商然后忽然暴富的话,这我还可以相信,乔林江凭借自己的能力当上了市长秘书这我也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楚晴从工人一转眼变成了一名医院的主治医生,这确实是一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第四百五十六章 同学会 (二十…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五年前的一次旅游,那一年正是下岗闹得最凶的一年,说实话,我们也挺背的,刚进厂就遇到这事情,看到厂子公布的下岗名单上赫然写着我们四个还有顾娟的名字,我们就明白安排这次旅游就是为了安抚我们而已,在发过一些无济于事的牢骚后,我们第一波要下岗的四十多号人便搭上了厂里安排的那辆破烂的大巴”李文杰止住了笑,一丝阴霾从他的眼中闪过,他看了看在座的其他人继续讲了下去。
那天的天气很糟,早上打开门便看见一团团的黑云浓重的盖在天幕上,不远处的山峰和黑云几乎连在了一起,看来一场暴风骤雨即将到来了。
我到等车的地方的时候看见他们四个已经早到了,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五十五了,还有五分钟,可是根本不见其他人的影子。
五分钟后,那辆破烂的班车终于按着沉重的喇叭赶到了,我们也没怎么想,车门一开便上了车,没想到上车了才发现原来车里早就坐满了人,不过他们的面容很陌生,应该是别的车间的工人。
大巴在颠簸的山路上朝着黑暗驶去,或者说车厢原本就是黑暗的,我们五个没座的只好凑在了一起,靠着一路上或黄色或灰色的段子打发时间,在讲了不知道多少个段子之后,我们才发现车里是那么的安静,只要我们停住嘴,便只能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那些乘客们无一不是在闭目养神。
我看了看他们,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从他们的穿着上看从哪里都不像是厂里的工人,这些人有的甚至头上都包着手帕,脚上穿着黄胶鞋,活脱脱一副山里农民的样子。
疑惑之际,我的袖子被楚晴扯了扯。
“你看车上的时间”楚晴的声音有些局促不安。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司机头顶上的大电子表上用鲜红的方块数字写着八点一十分,可我们从上车到现在最起码已经度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可能是车上的表慢了!”我安慰着她,顺便又看了眼自己的表,这才觉得有些惊慌,我的表上也显示的是八点一十分。
车内沉闷的气氛顿时被一种忐忑不安所取代,两个女孩的脸上已经明显的出现了惧色。
“你听说没有,邻近咱们厂子的那个村子出过事情,整整一个村子的人都被饿死了。”乔林江怕吓着两个女孩,将嘴巴凑到我的耳朵前边小声嘀咕道。
我心中一颤,边听边看着坐在身边的这些乘客,他们都是那么的干瘦,而且脸上不约而同的泛出一丝铁青,就像是饿了许久一样。
“司机,停车,我们要下车!”楚晴终于忍不住了,她闭着眼朝着司机的方向大叫着,可是司机依旧把着方向盘,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妈的,跳车吧!”乔林江喊了一声,脱下衬衫包在手上朝着一处车窗走去。
在他的引导下,我和肖慕也都用衣服包住手砸起了玻璃窗。
而就在我们准备用力的时候,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车门也被打开了,那些所谓的乘客忽然来了精神,纷纷机械般的从座位上站起,从车门往下走去。
“咱们是现在下车还是等着这趟车开回厂子再下?”肖慕将衣服穿好,警惕的问着我。
“这”我开始犹豫不决起来,这帮“人”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下的车,下去的话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可要留在车上的话,这辆车就更加莫名其妙了,而且鬼知道司机回不回开回到原来的地方。
“下车!”最后我还是打定了主意,带头走下了车去。
第四百五十七章 幽冥客栈…
车外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奇怪的是我们在车里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发觉,而司机等我们几个刚一下车,便猛地一踩油门将车开走。
我看着大巴远远开走,忽然发现了让我恐惧的地方,这辆车居然没有尾气。
我呆呆的转过身去,他们几个人也怔怔的看着我,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四周全是山,而先前下车的那些“人”却像是一下子扎进了深山一般,没了踪迹。而这雨越下越大,周围的一切也都开始在一片雨雾当中渐渐模糊,当前必须要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了。
可是茫茫山林又要去哪儿才能找到呢?
恍惚之际,却听见了肖慕的叫声,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我们右边的一座半山腰上亮着灯,虽然经过雨雾的阻挡这点灯光是那么的模糊,可在我们眼中它却已经成了汪洋大海中的一个灯塔,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等我们满身湿漉漉的走到那座三层小楼前时,四周已经暗如黑夜,我们根本没有多想就径直走到了门前,抓起门环轻轻扣了起来。
没多久,门开了,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站在了我们面前。
“我们迷路了想进来躲一躲雨!”不等他发问,我便抢先一步说道。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沟壑般的皮肤慢慢抽动了片刻,然后喉结微动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
“进来吧!”
等我们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所旅店,前台坐着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家伙,我们只能从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看出他是个男的,不过他像是难以见人一样,戴着一顶硕大的帽子,款款的帽檐将他的脸挡了个严实。
“请问你们这儿是旅店吧?”我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一句。
“对,是旅店!”中年男子在洗得已经褪色的西服上若有所思的擦了擦手,慢吞吞的回答道。
“那请问还有空房么?我们想”我回头看了看他们几个,“我们想开两间。”
“小陈,今天多少号了?”很明显,他是在问前台的那个人。
那家伙翻了翻面前的本子,然后用着一副像是被烟熏火燎过的嗓子答道,“七月十三!”
“是这样啊!”他自然自语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面对我们说道:“你们可以住在这儿,不过必须在明天晚上十二点之前离开。”
“好的!”我们几乎很干脆的回答了他,如果不是躲雨我们才懒得在这个鬼地方呆着。
“多少钱?”
男人忽然笑了笑,“不用了,你们按时间离开就行。”
“那能不能给我们每个人都开上一间?”楚晴想了想,忽然提出了一个得寸进尺的问题。
“当然可以!”男人的异常爽快让我感觉他根本不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只见他朝着右边的过道喊了一声老祝,接着便看见一个佝偻着身子,脸上有一道疤痕的男人从过道里走了出来。
“带他们去401那几个房间!”
老祝点了点头,慢悠悠的走到了我们面前。
“走吧!”
上楼之前,我无意间瞥了眼过道神龛上摆着的神像,居然是一个洋娃娃一样的东西,根本不像一般人家所供奉的财神,或是关公一类。
第四百五十八章 幽冥客栈…
老祝领着我们走上了黑暗的楼梯,来到了三楼的过道,绵长的过道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盏灯,昏暗的灯光在黑暗中宛如鬼火。
“这里的几个房间你们随便挑吧!”老祝咧嘴笑了笑,这一笑显得他脸上的伤疤越发恐怖。
“等等!”老祝准备下楼的时候,我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叫住了他,老祝蓦地转头看着我。
“这里明明是三楼,为什么房间号是4开头的?”
老祝的眼睛眯了起来,“最下边还有一层,不住人!”
“原来是从地下室算起的!”我自言自语了一句,便没有再多想。
“要上厕所的话去二楼,一三四层都没厕所。”老祝接着又说了一句,然后直直的盯着两个女孩,看得他们一直往我们身后躲。
“要是鼻子可以隆一隆就好看多了。”老祝叹了口气,佝偻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真是个怪人!”大家骂了一句,然后将房门一间间的打开,准备各自选一间住下,但是这一切都显得有些徒劳,房间虽然很大,但看上去并不宽敞,一张老式的有四根柱子,带着蚊帐的大床占据了屋子绝大部分空间,除此外没有任何家具,没有电视,没有卫生间,甚至连一个衣架,一盏台灯都没有,而唯一能用作照明的烛台却被扔在了墙角,上面满是灰尘。
“这地方真破,比厂里的员工宿舍都破!”楚晴捂着鼻子抱怨了一句。
“得了吧,有住的地方还不收钱就已经够好了。”乔林江安慰她道。
最后我住在406房间,乔林江则分别住在了我的对门和隔壁407和408,两名女孩因为害怕而挤到了409一个房间里,半天的奔波已经让我产生了一种近似于虚脱的疲乏,我脱掉了已经紧紧贴在身体上的衣服,扔在床边,然后一头载到在了床上。
睡梦中我隐约觉得枕边还躺着一个人,她光滑而柔软的双臂搂着我,我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中,睡意更是无休止的延伸下去
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我不情愿的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穿上内裤从床上走了下去,凭着感觉找到了门把手的位置。
“谁啊,大半夜的!”我打着呵欠问道。
“文杰,是我。”肖慕打着了火机,摇曳的火光下我发现他的脸异常苍白。
“什么事情啊?”
肖慕不由分说的把我从屋里拉了出来,将手上的打火机举得高高的。
“你看你的房间号!”我揉了揉眼睛往上面看去,破旧的铁牌上的红漆虽然已经有些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