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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王徽脸上笑意加深,赵粉更加羞赧,忍不住小声道:“若、若是这城攻下了,少夫人差我去管种地,我肯定能做好的!”
妹子们再也忍不住,轻声细语地笑了起来。
王徽也撑着头笑了,伸手揉揉赵粉头发,着意抚慰夸奖了几句。
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魏紫性情持重,虽无急智,但胜在一个稳字,她说的切断水源,也历来就是攻城战中经典的破城之法,可见平日的战略战术课是听进去了,虽无开拓之才,做个守成将领也是足够。
姚黄性情粗疏,又一贯风风火火的,提出火攻的法子也不奇怪,但即便如此,她也是考虑到了地形、粮马、城池内建筑分布等多种因素才说出来的,粗中有细,假以时日,也能成为不错的将才。
濮阳荑在几人中武艺最强,仅次于王徽,又因前阵子添香馆纵火一事,她成为了几个妹子中最早接触血腥阴私的人,且经历过阖家大难,性子虽也正直,但遇事就难免会有些剑走偏锋,因个人能力太强,有时对团队合作反倒不怎么受用,但着眼于某个具体对象的时候,却往往能令人刮目相看故而她提出这暗杀的点子,倒也在王徽意料之中。
不适合领兵打仗,但日后若要建个什么特务组织,倒是可以让她去操持。
至于赵粉,武艺战术都孱弱,却胜在精熟农桑稼穑之事,王徽的那几十亩田庄湖泊,小半年工夫,竟被她搞得有声有色,这段时日以来她们日常的开销,除了府里公中拨给的,竟有太半都是地里的出产。
自汉代以降,大司农就位列九卿,乃国之要职,不可或缺。
赵粉虽无将才,却也有她自己不可取代的用处。
王徽想着,就看向豆绿,她低垂着眼睫,表情平静,怀仁堂杜老大夫到底医术精湛,不过月余工夫,她脸上的伤就已愈合了一大半了。
“豆绿,可有什么想法?”王徽柔声问,“你才开始钻研这些没多久,若没什么头绪也无妨的。”
豆绿抿了抿嘴,笑得有点腼腆,试探道:“不知这城可是孤城?方圆五十里之内可有邻居?”
王徽眼睛一亮,表情认真了起来。
“往南三十九里处确有另一座城池,规模略小些。”她紧紧盯着豆绿,缓缓说道。
“邻城与此城是友是敌?”
“是友。”
豆绿唇边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又想了想,才徐徐说道:“三十九里,骏马往返也不过一个时辰,这两城的居民肯定是常有来往的,便算大军围困,此城一只鸟都飞不出去,只怕邻城也会有人察觉到不对,远远观望之后便即回返,将此城被围之事报给守将知晓。”
“既然是友非敌,又距离如此之近,那么此城一旦被破,邻城自也没有好果子吃,即便为自保计,邻城也必会派兵驰援,少夫人又说敌我双方实力差距不大,那么若再加上个邻城,我军约莫就有些危险了。”
“故而我想着,大军自开拔起,首先就要远远绕开邻城行进,同时派斥候日夜监视邻城动向,严防死守,一旦发现有人通风报信,则务必就地格杀。”
“邻城既没有被围困,出入自也容易,便可用子絮姐的法子,派人潜入邻城,或寻城主,或寻主帅,不拘明抢还是暗盗,一定要找到主事之人的印信,便算不能偷到手里,至少也要拓印一份,再命人加紧仿刻,如此便可伪造一些信件或文牒。”
“再着人骑了邻城快马回返,不拘是服饰或其他什么吧,只消能证明自己是邻城之人就好,如此当能带一小拨人进入此城,向主帅谎报邻城将于某日某时驰援,届时定要打开城门。”
说到这里,豆绿脸颊微微泛红,她顿了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方缓缓道:“只消能取信此城主帅,便可兵不血刃拿下此城。”
屋里一时静寂,没有人说话。
妹子们看着豆绿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王徽定定地凝视着豆绿,仿佛要重新认识一遍这个娇怯怯的少女。
良久,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忽然举起双手,缓缓鼓起掌来。
“好,好,好!”她连赞三声,笑容越来越深,“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好你个豆绿啊不错,不错,这才是我想要的,也该是你们所有人都想要的!”
豆绿这法子,竟与她上辈子的破敌之法大同小异,虽不中亦不远矣。
所差之处也不过就是上辈子的战斗中多了许多未来军事的元素而已,总体的指导思想却是不谋而合。
几个妹子都露出深思之色,续着这个想法往深里思索,魏紫就提了好几条如何秘密行军防止泄密的建议,姚黄则对如何潜入邻城及可能遇到的困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濮阳荑则就斥候入城后如何取信主帅提出了一些建设性意见。
连赵粉都红着脸说了几个关于粮秣马草的小提议。
一时间气氛很是热烈,姑娘们说得脸蛋泛红,眼神却都闪闪发亮,一副意气飞扬的样子,所谓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也不过如此。
王徽含笑看着她们,忽然从心底里由衷地感激起来。
有良将,有谋臣,有劝课农桑的计相,也有手眼通天的能吏,偏生众人还不生龃龉嫌隙,勠力同心,情好日密。
能遇见王徽这样的主子,妹子们自然是幸运的;然而能遇到这些秀外慧中的姑娘们,又何尝不是她王徽的幸运?
待她们讨论了半晌,王徽就清清嗓子,待大家都静下来,才开口点评。
“魏紫之法十分稳妥,缺憾是时间太长,所谓兵贵神速,能速战速决就不要拖延,以免夜长梦多;姚黄么,火烧粮草是不错,但你可知那山头与城池距离远近?军中可有足够多的神射手?乱箭齐发——况且还是火箭——必会有所误伤,且这误伤恐怕还少不了,咱们是要破城,不是屠城。”
魏紫脸红得不行,姚黄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子絮之法切中要害,若能取了主帅性命,城池自然不攻可破,然而你焉知主帅身边有无高手?若事败能否安然回返?夤夜入城,你又怎知敌军不会昼夜轮班死守?”王徽摇着头,面色有些严肃,“这种法子若旨在不计后果取对方性命,或可行之;但用在行军打仗、筹谋布局上面,风险就有点太大了。好赌而不愿稳妥行事,是你的老毛病,子絮,你同魏紫该中和一下才好,明白吗?”
濮阳荑和魏紫对视一眼,两人齐声肃容应是。
“至于豆绿的办法,好是好,却也并非万全。缺点和补救之法,刚才你们都已讨论过了,我便不再赘述。”王徽站起身拍拍手,给她们布置作业,“回去每人写一篇论策,把自己所说的法子详细过程一一说明白,给你们两日时间。”
赵粉笑嘻嘻腻到王徽身边,“主子,那我呢?”
王徽忍不住刮一下她的小鼻子,“你也别想躲懒,少则一两日,多则三五日,你就有大事要与我分担了。”
众人就都朝王徽看了过去,赵粉眼睛一下亮起来,“真的?少夫人快说快说,什么事呀!”
王徽一笑,神情里也多了几分意气风发,“昨日接了邵云启的信儿,说道苏锷的海船已满载而归,平安抵达海门港,约莫两日后便可回金陵了。”
第55章 分红()
又过一日,六月初九这天一大早,邵云启的小厮东皋就带来了喜讯。
“恭喜少夫人,贺喜少夫人;苏三老爷今儿下午就能回京;公子差小的来问一声,您什么时候得空见个面?时间地点都您来定!”东皋满面堆欢;那股子高兴劲好像是他自己发了财一样。
王徽笑睨他一眼;“这敢情好;总算等得他回来了,也不急;让他休息一晚;明日正午在醉德楼包个雅间,给他设宴接风罢。”
东皋点头哈腰应下,又说了好些吉祥话;王徽见他热得面颊泛红,就让姚黄领了他下去,做碗冰酥酪与他吃。
待人都下去了,王徽就把豆绿和濮阳荑叫到一处;“明日去见廷梅;是要分一大笔钱的,你们两个便随我一道,一文一武,有个什么事也好照应。”
濮阳荑和豆绿拱手应了,濮阳荑也罢了,豆绿却是淡定沉稳,一丝异色都没有,仿佛忘了脸上有疤一般。
王徽暗暗点头,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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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王徽就进了东厢房豆绿的屋子。
时节已入六月,天气燥热难耐,往年豆绿身子弱,又有宫寒之症,每逢夏日晚上屋里就不放冰了,不过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在东院勤于锻炼,饮食也精细,前几日来癸水时竟没再痛经,也算是意外之喜。
再加上今年夏天天气格外闷热,便是晚上清凉些也仍是捱不住,于是王徽便让东厢在晚间也用冰。
进了门扶柳就笑嘻嘻请安,又忙忙抱了半个井水湃过的西瓜来,豆绿伤处痊愈,又是练武又是学文的,每日劲头十足,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看着心里也舒坦。
豆绿走过来,亲手执了小银刀,把西瓜切成小块,又插好竹签子,装在个琉璃碗里。
王徽吃了几块就停了口,嘱咐道:“西瓜好吃却性寒,你锻炼时日还短,这个月虽没痛经,到底宫寒之症并未痊愈,可莫要贪嘴吃多。”
顿了顿又道:“若是嘴馋了,就多吃些杨梅荔枝,都是性热的果子,于你身体有利。”
岭南荔枝虽然金贵,到底苏氏娘家皇商豪奢,这些时令鲜果东院也是不曾短了的。
而王徽自己的癸水也是个大问题,虽说不是生理病变而是中了毒,但到底不可掉以轻心,故而虽也喜欢吃西瓜,还是忍住了馋虫浅尝辄止。
豆绿心里暖意融融,笑吟吟应了,又道:“我正写着那篇谋攻论策,快收尾了,主子可要看看?”
“不了,等你们都交上来我再一并看。”王徽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个素青缎面荷包,“我今日过来,是有别的事情。”
说着就把那荷包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柔软的物事,抖开铺平放在桌上,轻薄柔韧的一张,脸盘大小,上面细致地开了双眼和口鼻的孔洞。
“这是——”豆绿屏住呼吸,忍不住抬手去摸脸上坑坑洼洼的疤痕。
“完整的一张人|皮面具,”王徽就同她解释,“我在外头有个朋友姓邵,三教九流牛鬼蛇神认识一大帮子,这东西是他费了好些功夫才弄来的,明日见了面介绍你们认识,你再好生谢他。”
豆绿轻轻捧起那团东西,放在手心,嘴唇微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徽拍拍她肩膀,语调柔和,“以前你转不过弯儿来,受了伤就一味消沉,觉得女子没了容貌就什么都不是了,那时候要是把这东西给了你,只怕你此生就会彻底龟缩到面具后头,再挺不起胸膛来,一辈子也就毁了。”
“可现下,你不说文武双全,至少也算学有所成,用你自己的话说,可不是比容貌完好之时更加‘有用’了?”王徽徐徐地说着,“所不同者,在乎一心。既然你心态已经改变,那戴上这面具自然也就只有好处了,你脸上疤痕明显,太过引人注目,若被有心人记下,就很容易认出来,戴了这东西,日后在外行走也便宜。”
豆绿喉咙哽咽一声,眼前渐渐浮起水雾,千言万语凝在舌尖不知如何开口,忽然扑通一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