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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作甚哭丧着脸?不是告诉你没啥大事了吗?”王徽就笑出来,语带安抚,“把姚黄和魏紫都叫过来,我一道与你们说说。”
赵粉看主子脸色不错,稍微放了放心,忙出去叫了另外两个妹子,一起进屋听主子训话。
“都坐罢。”王徽和颜悦色,三个姑娘却并不敢放肆,只各自找了锦凳,正襟危坐。
王徽把玩着迎枕上垂下来的流苏,语气和神态都放到最柔,不致吓到人,“自我得娘亲托梦,已过去快一个月了,我一些行事做派,你们应已习惯。”
三个妹子互相看一眼,魏紫做了代表,略微欠身,“是。”
“日后该当如何,我已有打算,眼下没必要与你等仔细分说,只消一步步跟紧了我,自能领会。”王徽说着,嘴角笑意淡去,神情变得稍微严肃起来,“如今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我不会永远困在这国公府,而你们,也不会永远为人奴婢。”
三个妹子顿时紧张起来。魏紫持重,没说话;赵粉思及早间情形,眼圈已吓红了;姚黄憋不住,急道:“少夫人,您不要我们了吗?”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王徽叹气,唇角又略微弯起,“我如何会不要你们?说来,也只有你们不要我的份。”
三个妹子又互相看看,迷茫起来。
“这日子不远了,你们最好也早作打算,”王徽目光一一扫过三个丫鬟,神情波澜不兴,却又隐含威严,“若要跟我,便得跟一辈子,我或许不能保你等荣华富贵,但至少可令你们青史留名,不枉来此世间一遭。”
三个姑娘都懵了,对王徽的话似懂非懂,她们虽然早就知道主子遭逢大变,必然会有所图谋,听她说不会永远呆在国公府的时候,也没有多惊讶,但青史留名?这就夸张了吧少夫人?
王徽并不理会,继续道:“若不愿跟我,自然也可以。我一样会带你们离开国公府,再给你们找个好去处,纵使籍籍无名,但安泰一生,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没等妹子们反应,她又转向赵粉,“还有你,若是挂怀你父母和兄长,到时我自也会将他们一并接出来。”
赵粉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心下乱成一团,偷眼看看魏紫姚黄,却发现她俩表情十分平静,好似没听到少夫人刚才所说一般。
“今早赵粉冲那小厮笑了笑——你不用急,我不是责罚你,”后面这句却是对赵粉说的,她本来神情紧张,想要辩解,听了主子这话,才又惴惴地闭了嘴。
王徽续道:“我才猛然省得,你们都正当妙龄,心里没准还惦念着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你们虽唤我一声主子,我却也无权定下你们这一辈子,日后的路该如何走,自然全凭你们自己心意。”
话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觉得自己终究还是没法完全融入古代社会,就算上辈子再如何位高权重,她也从不曾物化人类,视人命如草芥。
果然,三个丫鬟迷茫不解,还有点不安,魏紫试探道:“少夫人,婢子几个伺候您,就是您的人,是生是死,自然全凭您一言。”
王徽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袖子一拂,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休说这些,既是全听我的,那我便命你们回去好生想想,是要跟着我,一道走那崎岖坎坷之途,还是回去安生过自己的小日子。”
姚黄嘴唇一动,就要说话,王徽赶紧止住,“不许现在回答,都给我回去想,想好了再来回禀。行了,都下去吧。”
魏紫姚黄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福身一礼,退了出去。
唯有赵粉,踌躇一阵,终还是上前,小心道:“少夫人,婢子对那位哥哥决没有半点心思”
王徽半阖了眼,靠在迎枕上,一手轻揉额角,“我知道,说了不怨你,只是我自己想起一些事情,你们都这么小,都还是孩子,或许不该——”
——不该因我一己之私,就把你们卷入日后残酷的争斗杀伐中去。
后面这句她没说出来,只是说前半句的时候,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女孩儿,魏紫甚至还比她大一岁。
不过赵粉全然没觉得违和,她潜意识里早已淡化了王徽的年龄,只觉得少夫人说她们是孩子,那委实再寻常不过。
她愣愣看着主子的脸,平日冷峻的轮廓,闭上眼后也变得柔和起来,只那眉峰一直蹙着,流露出淡淡的疲惫。
不知怎的,好像有股莫名的情感涌入心房,赵粉脱口道:“婢子自然一直跟着少夫人,死也不怕!”
王徽忍不住笑出来,睁开眼,看到赵粉红红的脸蛋,就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道:“说了不许现在回答,着急做什么。你先回去罢,我歇息一阵。”
赵粉吐吐舌头,红着脸退了出去,心底暗骂自己犯蠢,表忠心就表忠心好了,干嘛还死啊活的,呸呸呸!
三个丫鬟并没让王徽等太久,晚饭前就各自表了态,都说并不知青史留名有何好处,也不贪图那些身外之物,只知道少夫人待她们好,她们便愿一辈子追随少夫人,赶都赶不走的。
王徽自然欣慰,却也暗暗叹息,人这漫漫一生,一时一刻的想法哪里能够坚持长久?若日后她们改了主意,她自然也不会拦阻就是了。
第27章 事端()
第二天一大早,棹雪就带了二姨娘的谢礼前来东院,却是一柄素纨团扇,上面寥寥绘了几笔写意山水,落款仍是“子絮”。
棹雪看着王徽把玩那扇子,一脸为难,好像装了满肚子的话要讲。
王徽也不着急,她看出这团扇价值不高,上面的画作也不甚用心,纵是精致,却显然并不为二姨娘所重视。
棹雪憋了一会,犹豫道:“婢子还有些话,说了恐会惹少夫人不快”
“唔,那便不要说了。”王徽随口道。
“啊?”棹雪懵了。
“戏言而已,”王徽懒懒一笑,把目光转到她脸上,“你说吧。”
棹雪看起来更加局促,又斟酌一会,方道:“少夫人恕罪,只是我家姨娘她说少夫人昨日付出的四两五钱银子,虽并未超出最高定价,但那些字画其实却是不值这么多钱的,故而,故而奉上亲绘团扇一把,聊为补齐所赀。”
王徽不语,冷眼看她神情,就知道她还没说完,不过估计接下来的话不太好听,她就有点不想说了,于是笑道:“你家姨娘倒也奇了,不是说四两五钱是最高价吗?若是那店家用这价买了去,她是不是也要再附送一把扇子?”
棹雪额上微微见汗,心知这少夫人见微知着,恐怕瞒她不过,只得低头道:“姨娘又说,若是店家出了这价,那是正经买卖,可少夫人出这价,却是存了帮衬之意。她、她那个”
说至此,她怯怯抬头,见王徽仍是噙了笑意,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她稍稍松了口气,咬牙道:“姨娘说她本就不喜少夫人,更不想欠您人情,所以再给您这把扇子,算是补齐多出来的那点零头,日后两不相欠。”
说完她就低垂下头,完全不敢看王徽,胸口微微起伏,心跳十分剧烈。
没办法呀少夫人再是和颜悦色,可那双狭长的眼睛一望过来,她就忍不住害怕啊。
王徽心情还是不错的,只是对这位二姨娘兴趣更加浓厚了起来,瞧这话说的——只要是入不了她眼的人,便是恩惠也不想受。难怪孙浩铭那般喜爱她,她还过得这样落魄呢。
“这是二姨娘让你转达给我的?”她问。
棹雪垂头丧气:“是,姨娘一再嘱咐婢子,须得一字不落转告您我本不想说来惹您生气,但您又问唉。”
王徽眉毛挑得更高,这冰山美人,有意思了。
“你不必怕成这样,我没有生气。”她笑着挥挥手,让魏紫拿两吊钱赏她,“我也有几句话带给她,就说我很喜欢她画的扇子,多谢了,只是若想就此两清,可没那么容易,我终究是会去见她的。”
棹雪一愣,忍不住抬头看了王徽一眼。
“记下了?”
“是,记下了。”棹雪赶紧垂头,压下心头波澜,捧着赏钱离开了东院。
看她走了,王徽就转头问赵粉,“可知这二姨娘的来历底细?”
赵粉一脸茫然,“婢子也不知只知道她出身不干净,少夫人急吗?不如我去寻我娘问问?”
王徽沉吟片刻,点头,“也好,只是你娘不是说为避人耳目,以后不能常见你了?”
赵粉莞尔一笑,“少夫人放心,我母女俩自有办法,明日再来给您回话。”
说完就快步走出去了。
时日尚早,离午饭也还有两个时辰的光景,王徽左右无事,给丫鬟们布置了锻炼身体的作业,就又溜出了定国公府。
自从签了出海契约,她还没空去邵云启的别院看看,今日刚好得闲,就过去溜达溜达,自己买书到底还是贵,既然有免费的图书馆可用,为何要让它闲着呢。
邵云启的别业位于金陵城北鸡鸣山下,距离英灵坊颇近,但离国公府就有点远了。王徽当然不惧走路,但步行太慢,便花五个铜子雇了辆驴车,一小会就来到了别院门口。
是间两进的院落,占地不大,布置却十分典雅精致,院子还有个风雅的名字,叫做“江海寸心”。
王徽在院中漫步,下人很少,只偶尔有两三个洒扫的经过,见了王徽默默行礼,更不多言,仿佛早知道有她这么一位客人一般。
终于来到藏书楼前,却见门口挂有一匾,上题“破卷楼”三个大字。
门口有一僮儿行礼,奉上一壶香片,平淡道:“小人叫东皋,东西之东,九皋之皋,客人若有吩咐,出楼即能寻得小人。”也不等王徽说话,躬身退下。
不愧是邵云启的书僮。
王徽很享受这种孤独却自得的氛围,她环视屋内,见这楼有两层,密密匝匝摆满了书架,架子上还贴了经史子集等分类标签,以及儒、道、墨、名、法、游记、注疏、格物、百工、器乐等更加细化的类目。
临窗摆有桌案和文房四宝,所有家具器皿、书籍纸张,或有新旧,却十分干净,一尘不染,显然被人养护得极好。
这样一间书楼,怎能不教爱书之人见猎心喜?
元帅阁下虽多年从戎,但还是很喜爱读书的。
拜原主记忆所赐,她阅读繁体古汉字并无障碍,可这写字嘛,就差很多了。
王徽自然先去看史书,她发现这里不仅有历代正史,更有许多坊间散轶的野史,县志方志更是多不胜数。甚至还有一本书,专讲南疆百夷各族秘史,八百里苗寨绵延十万大山,其中详细绘出了某族的图腾,中有蛇蜈蟾蝎蛛五毒,交错纠缠,狰狞凶厉,笔法细腻,栩栩如生。王徽看得入神,心道这绝对不是中华传统的画技,不知那姓邵的又是从何处倒腾来这等奇书。
时间过得很快,午饭点早已过了,却并没人来打扰王徽,她如痴如醉徜徉在书海中,只觉自穿越以来,还从没这般悠闲自在过。
这破卷楼除去各种正统书籍,甚至还有许多所谓“武学秘籍”,王徽当笑话翻了几本,发现基本都是骗人的,什么阴阳采补啦,丹鼎之术啦,这些书看着也新,可见邵云启纯粹是收藏癖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