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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称帝纪实-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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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来嘛,永嘉帝此举也是大有深意可循,明面上是委她以重任,实则却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满朝文武的眼睛都盯着,反教她束手束脚,不敢妄动,甚至她的副手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也都是正八经过了明路的晋王党中坚。

    若非还有五门提督岑广林相助,她在京畿守备这一块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老皇帝虽然精神头不济,身子骨这么多年来也给皇贵妃和陶秉先祸害得差不多,但帝王的多疑却是一点没变,“用人不疑”这个词在他这里行不通:权,要给;制衡,也得有。

    王徽很有自知之明,她揣摩老皇帝的心思,甚至比老皇帝自己还要深刻三分,她从没觉着既然京畿防务到了手里,那金陵周边就是自家后院了,她甚至完全不打算过问,只把一应事务全交给左都督去管,自己只负责做个人形签字批复机罢了。

    这京畿防务,说到底——其实还是个保命的物事。

    她就这样细细解释了一番,部下们也就各自恍然。

    倒是濮阳荑一直保持沉默,临到末了才叹了一声,沉沉道:“即便如此,太子若一旦翻脸,他在御前进言之力就万不可小觑。主子,如何防范东宫发难,这事您也该提上日程了。”

    王徽眼神幽幽的,执起茶盏抿了一口,“我自然理会得此事,还得同孝箐商量一回才好。”

第172章 献俘() 
午门献俘的正日子很快就到了。

    大楚经营中原之地三百年,历来是衣冠上国;礼仪之邦;受俘礼是军礼重中之重,且永嘉帝又一意办好;那自然只有越发复杂繁琐;再没有俭省的;所幸礼部得用,早早就把军礼注呈到了各处去;金陵君臣一同研究了大半个月,总算搞得大差不差了。

    到了廿八这日,王徽比平日朝会时早起了半个时辰,锻炼完了,又用过早饭;天还是一抹黑,唯东边的天空尽头才有一线细如蚕丝的鱼肚白。

    四月底已近仲夏;即便黎明时分;天候也只是凉爽一些,完全不会寒冷;内务府早一月便送来了新制的夏季献俘礼常服。

    按律王徽本为郡王,是该着通身无纹绛纱袍、围玉带、着红裳并蔽膝的;但考虑到她既是燕云王;又是超品武将;官拜上柱国;同时更是此次献俘的主帅;永嘉帝考虑一番,便传旨令内务府重制燕云王常服,与一般郡王区分开来,绛纱改为玄纱,以金线绣过肩四爪飞龙于其上,腰系貔貅玉带,下半身比通常的裳要略短一些,倒更似曳撒,依旧用金线绣出张牙舞爪的四爪蟒龙,下头露出修长轩峻的一双乌皮靴,通身严谨,法度风流,既有天潢贵胄的雍容气概,也有雄师名将的冷峻峥嵘,饶是眼界高如王徽者,也对这套常服的审美水平表达了高度赞扬。

    到了卯初二刻,王徽便收拾停当,坐进丹漆青斗宝盖云龙车里,排开郡王全副仪仗出了王府大门。

    余者云绿、濮阳荑、魏紫、赵玉棠、曹鸣、朱癸等人,也是柔然一战中的有功将领,故而也有幸同列献俘大典,作为“将校”,可列于主帅车驾之后。

    燕云王摆开全副仪仗,车驾、扈从、随侍、亲卫,加起来怎么也有五六十号人,再加上几个参将也各有各的随扈,一行加起来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出了朱雀巷,往南门大街驶去。

    待过了南门大街,走到光华门外下车的时候,已是卯正时分,恰是平日大朝会开始的时辰。

    以吴晋二王为首,京里有数的几位亲王并世子已经到了,众人互相见礼寒暄一番,就在太常寺赞礼郎的指引下排了次序,恭恭敬敬垂手立着。

    王徽是郡王的品秩,也算是郡王里到得早的,自她之后,余下的郡王、三等侯以上爵位的勋贵,并正三品往上的官员们才陆陆续续抵达。

    这每逢大朝大典时,公卿百官的出门次序也是有不成文的规矩的,通常是位越尊者出门越早,余下一级级排下来,中间大约隔个半刻钟时间。京中百物皆贵,地价更是寸土寸金,内城外城都是住满了人,如今这样的大典还好,只有诸王、三等侯往上的勋贵,以及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参加,若是平时早朝,恁多京官若都一齐出门,就非得把南门大街挤得交通堵塞不可。

    而皇帝和太子都住在宫城里,自是不必考虑这些了。

    眼下众人便是在光华门前列了队伍,光华门东首即为太庙,西首则是社稷坛,乃是自西周以来沿袭至今“左祖右社”的规矩,光华门再往北,过了承安桥,便是午门了。

    卯正三刻,天色已经蒙蒙亮,东天隐隐露出一线金红,太常寺协律郎已在光华门东西两侧就位,中和之曲奏响,鼓乐齐扬,恢弘典雅,光华门缓缓洞开,赞礼郎前行先导,引着通天冠服的永嘉帝走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自然是太子郑唯悯,而在他身畔,却还有个小小的身影,穿了全套缩小版皇子朝服,挺直了脊背,迈开大步追随东宫的脚步,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

    竟是今年正月里刚满八岁的四皇子郑唯光。

    王徽只扫了一眼,复又垂下头去。

    这样的国朝盛典,除了她自己还有几个部下是特殊情况之外,按说是不允许有任何女眷及宦官在场的,就看永嘉帝和太子后头跟的那一串吧,前几排是赞礼郎,后头就全都是甲胄鲜明的内廷侍卫了。

    也就是说,对于四皇子来讲,他身边除了父皇和太子皇兄之外,一个相熟的人都没有。

    按说古代孩子都早熟,尤其是宫廷里长大的凤子龙孙们,八岁其实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一时半会离了母妃,离了奶嬷嬷、相熟的小内监,也完全能照顾好自己。

    然而别忘了,这位主可和一般的小皇子不同,他人生的前六年是在永巷度过的,和周宫女两个人相依为命,饭都不一定能吃饱,又如何能跟其他皇子相比?

    然而即便如此,永嘉帝还是把他带出来参加献俘礼了,在这孩子回归宫廷才刚两年、仅有八岁的时候。

    而眼下看看四皇子通身的气度,似乎也并没有辜负永嘉帝给他的优厚待遇。

    看来,要么就是那周才人有大贤大德,即便偏居永巷六年,她一个人教给四皇子的,也完全不亚于其他皇子在翰林学士们那里所受的教育;要么,就是四皇子闻一知十,天资聪颖,回来之后两年所学抵得过旁人七八年,这才得了永嘉帝的青眼。

    反正不论哪一种,王徽都乐见其成就是了。

    便在此时,永嘉帝一行人已走到了太庙和社稷坛之间的广场上站定,中和之曲刚好奏完,光华门前一片寂静,远处有一队几十人走来,每个人身侧都跟了两名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兵士,衣素服、去顶冠、戴木枷,正是以柔然太子为首的柔然宗室俘虏。

    至于其他鞑子女眷、公卿大臣、孩童之类的俘虏,也就同样不上受俘礼了。

    俘虏们神情木然,仿佛行尸走肉,被兵士们带到百官前头跪下,领头一名礼官捧了个描金紫檀匣子走出来,恭恭敬敬交给刑部尚书。

    王徽作为“主帅”,手下姑娘小伙作为“将校”,自不与百官同列,而是单独排出来,就站在广场中央,俘虏之后。刑部尚书左晖缓缓走上前,双手呈上木匣,道:“请主帅献俘。”

    匣盖是打开的,里头赫然就是柔然可汗阔绿台跋图的头颅,显然已做过了防腐措施,硝得极好,双目紧闭,神情安详,看着就像睡着了一般,鬓发整齐,甚至还给他在头顶梳了个髻子,衬着匣内明黄绣龙的布料,显得又悲凉又有点黑色幽默。

    王徽就接过匣子,顺便掉了个个儿,让它正面朝外,缓步走到那一队俘虏前面,将匣子放在前头的台子上,而后单膝跪下,对永嘉帝道:“谨献俘馘于庙社。”

    永嘉帝微微抬手,“受。”

    王徽顿首再拜,起身倒退回原位站定。

    而后雅乐又起,这回奏的却是云门之舞,吴王和晋王越众而出,站到永嘉帝身后,永嘉帝就带着几个儿子在社稷坛祭了天地,又到对面太庙祭告了祖先,再献上三牲祭品,三献三爵,期间各种纷繁复杂的礼节步骤,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彻底搞完。

    待到祖宗天地祭完,永嘉帝带着几个儿子上了午门城楼,升了御座,已经是巳时正了,天色早已大亮,仲夏的日头晒下来,虽不如伏天那样炎热,却也有了几分暑气。

    皇帝既上了午门御座,众臣也就跟着进了光华门,过了承安桥,列队于午门城楼之下,两侧城墙下明黄云龙盖、卤簿齐备,一直延伸出去,直到光华门前方止。

    俘虏们当然也是倒霉兮兮地跟着一块走,全都跪好之后,协律郎们就奏起大武,悠扬凯乐声中,刑部尚书上前宣读柔然人烧杀抢掠、侵占大楚领土等一系列罪行。

    读完了就由主帅王徽上前奏禀,“臣燕云郡王、上柱国大将军王徽,奉旨率部平定漠北,收燕云、克王庭、族柔然,馘贼酋阔绿台跋图,俘贼储君等凡四百七十二人,今谨献阙下,请付所司,奏以圣裁。”

    永嘉帝本来想着赦免柔然储君来着,然而自从出了劫狱那档子事儿,老皇帝一颗心也狠了下去,索性一窝子全部砍头了事,当下手一挥,太子行礼,亲自上前宣读圣旨,再由太常寺赞礼郎一级级从午门上传下,进而交到左晖手里,这样就算是明确了斩俘的旨意。

    战俘不同于死囚,没什么秋后问斩的规矩,既要砍头,那肯定是献俘当天就得完事,午门城楼之下乃是庄严宝地,自不能见血,左晖便道一声:“臣接旨,即刻赴市曹问斩。”

    而后就由御林军押着一众俘虏上了囚车,前往菜市口,余下没来献俘的俘虏早已候在那里,四百七十二人一齐砍头,一时血流漂杵,腥气冲天,场面之血腥壮观,也算是有楚以来头一遭了。

    然而即便再是血腥,也不妨碍胆大好事的百姓前去围观,更何况这是欺侮打压汉人好几百年的柔然鞑子,砍了这些人的脑袋,就意味着柔然彻彻底底断了根了,漠南漠北广袤大地皆属大楚疆土,又如何不令人欢欣鼓舞?

    这边斩首完毕,自有刑部官员飞马回报皇城,永嘉帝得了贼酋伏法的信儿之后,传下旨意,协律郎重奏凯乐,并作大武舞蹈,百官行三跪九叩之礼,山呼万岁,这场盛大的献俘就算是礼成了。

第173章 当年() 
献俘之后,王徽很难得地迎来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

    中宫、太子|党隐而不发;积蓄元气;吴晋二王也老老实实的没再搞幺蛾子,王徽每日里便是去五军都督府衙点个卯;有文书就签;有差事就吩咐下去;啥都没有便一坐就走,接着回东郊校场大营练兵去;魏紫、濮阳荑等人屡次请命,欲率部回行辕大营,以备不测,王徽也都拒了,只说不急。

    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端阳节吃过粽子之后,天气就热了起来;时不时还来一场暴雨洗透金陵内外;王徽也就懒怠出门,把一些个不重要的应酬都推了;相比起刚回京那会儿的暗潮汹涌,入夏之后的日子倒是悠闲了起来。

    然而再如何推拒应酬;五月二十却是王徽舅母庄氏的寿辰;这个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耽搁的;更何况对于王徽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应酬。

    今年庄氏四十有九;不是整寿,况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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