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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徽却是笑容不改,好整以暇。
濮阳荑也露了笑容,拱手道:“不知殿下是否见过前一任左相,就是姓濮阳的那位?”
“你是说濮阳华?”吴王紧紧盯着濮阳荑的眼睛,缓缓说道,“就是勾结百夷、里通外国、永嘉十三年八月抄了家、男丁砍头女眷充妓的那位?”
“唉正是。”濮阳荑一叹,浑不为吴王语气所动,只是露出一点自嘲之色,苦笑道,“末将是濮阳家小六房远亲之女,所幸万岁仁慈,只治了那国贼一房之罪,并未涉及旁支亲眷。可濮阳家到底也是因他败落了,末将不得以,为了糊口,才去北疆充了军,遇到我家主上嗳!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败类,不然,我濮阳满门又何至于此?”
一面说一面红了眼睛,狠狠将马鞭一挥,显得又是气愤又是悲哀,又浑骂了几句,言语间极是不齿当年的左相濮阳华。
吴王又看了濮阳荑一阵,总算把目光移开了。
他转向王徽,拱手笑道:“多亏在渊马儿通灵,这才找到贼人所在,那便依在渊的,咱们分头搜索,本王便往东去。”
说罢挥手招呼自家五百亲卫,带了人便往小珠山东侧而去了。
岑广林也同王徽交代一声,径自带人往西而去。
濮阳荑一直垂头沉默,手紧紧攥着缰绳,指节发白。
王徽叹口气,探过身去拍拍她肩膀,“走罢,时间紧迫。”
濮阳荑深吸口气,抬起头来,纵马提缰,紧跟在自家主子身后,若不细察,完全看不出她眼圈已经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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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树林之后,石榴的嗅觉效果的确减弱了一些,却也并没有王徽之前说得那么夸张,走走闻闻一阵,到底还是确定了一个方向,一行五百来人就直奔而去。
小珠山并不大,树林并不茂密,马匹行走其间也并不特别艰难,走了大约盏茶时分,就见前方地势逐渐开阔,树木减少,最远处竟是一座小小悬崖。
悬崖上头已经站了三个人,还有一人躺在他们脚下。
找到了!
王徽双腿一夹马腹,伸手在石榴屁股上拍一下,骏马就一下窜了出去,全力奔跑起来。
不过一瞬之间,她与那几人的距离就进了十丈以里,已经能清晰瞧见中间那人的脸,跟濮阳荑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速速投降!本王饶你们不死!”她大声喊道。
然而却见那三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左首那名内侍下巴就动了一下。
齿间藏毒!
王徽冷哼一声,眼睛一眯,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从怀里摸出先时云绿带过来的东西,右手握住把手,食指扣住扳机,左手控缰,牙齿咬住机括,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弥漫在口鼻间,啪的一声响,安全栓打开了。
正是去年她离开燕云时,王鸢送与她的东西。
她右手平举向前,枪口遥遥对准左首那人,食指回按。
一声炸雷般的轰响,刺鼻的焦糊味传来,饶是王徽这样久经锻炼的体格,右臂也被那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一阵酸麻。
枪口仍在冒青烟。
远处那内侍胸口却多了个茶盏大小的血洞,往里几乎能看到雪白的骨头和鲜红的脏器,他尚未来得及嚼碎口中毒|药,就那样惊讶地垂头看一眼,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这石破天惊的一枪,宛如神来之笔,吓得旁边那俩人呆若木鸡,一时忘了动作。
不过兔起鹘落之间,王徽已奔至近前,一枪托一个把人砸晕在地,而后翻身下马,捏住下巴,把两人后槽牙缝里的毒囊取了出来。
第169章 做戏()
濮阳荑一直紧跟在自家主子身后;王徽刚把那两人嘴里的毒囊取出来,她就到了。
“把那个人丢下悬崖。”王徽吩咐。
濮阳荑答应一声,抬起那名内侍的尸首就抛了下去,崖下是一条山涧,水流湍急;转瞬就把尸体冲走了。
飞熊卫的坐骑虽也是好马,却远不及这两人的坐骑,又过了一刻才到,并不近前;只下了马自动排成阵列;把这小山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遣一队人去山涧下游守着,务必找到尸体;焚烧干净才行。”王徽又道;“枪伤显眼;目下还不能让旁人知道燕云已掌握了火器。”
其实眼下立刻烧尸才最是妥当;然而方才那声枪响动静不小;吴王和岑广林必然会很快循声赶过来;王徽这边根本没工夫也没地方烧尸体,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人去山下守着了。
这一拨飞熊卫带队的正是统领毛定边,这位也是王徽手下老将了;听完濮阳荑吩咐;心知这事紧要;便亲自点选了十个弟兄;正要离开,王徽又嘱咐,“对了,找到尸体之后,大部分烧掉,只留个手脚之类的断肢带回来,断口不要太平整,弄得像是摔断的才行,也好跟朝廷交差。”
毛定边应下,带着人从山头东侧一条狭窄小径离去,留下副统领管着剩下的人。
小珠山不大,吴王和岑广林动作又快,听到枪响便往这边赶,不过盏茶时分也便到了。吴王当先策马跑过来,眼见地上昏了三个人,一人穿了灰扑扑的囚服,显然是被劫走的柔然太子,一人则是内侍,还有一人穿着斗篷,那张脸竟然和燕云王身边的濮阳参将长得一模一样。
“王爷!王爷您可无事?”岑广林滚下马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王徽的安危。
吴王也假惺惺,“在渊没伤着吧?方才本王听到好大一声雷响,莫不是这几个贼人搞出来的动静?”
王徽早就想好了说辞,面不改色道:“小王也是听见那声炸雷才循声赶过来,刚好便在左近,这才快了一步。到了悬崖上便见着三名贼人并钦犯,其中一个想是吓得狠了,竟失足跌落悬崖,另两个想服毒自尽,幸而小王见机快,把人揍晕了,这才留了活口。”
一面又转向岑广林,“本王已派亲卫下山沿山涧搜寻坠崖贼人然而到底人手不足,还请岑大人派禁军相助才是。”
一面说一面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
岑广林会意,当下便派了一支小队下去找人,只动作间难免就拖拉一些,为的就是给飞熊卫留时间烧尸。
吴王却并没注意这些事,只是看一眼地上躺着的几个,似笑非笑,“这穿斗篷的,面相倒同濮阳参将很是相似啊。”
濮阳荑脸色一变,当即单膝跪下,拱手道:“属下绝不识得此人!濮阳一门早已败落,属下也从未见过面貌相似的姐妹!王爷明鉴呐!”
说着竟还红了眼眶,看看王徽又看看吴王,脸上写满焦急。
吴王冷眼旁观。
王徽拍拍她肩膀,“你先起来。”把人拉起来,而后又蹲下身去,装模作样察看一番,忽然惊道:“这人脸上有鬼!”
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在那人脸上摸索,忽然往下狠狠一撕,就把那层脸皮整个扯了下来。
饶是吴王见多识广,也惊得倒退了一步。
只那人却好端端的,一丝血也没流出来,“脸皮”之下又有一层脸皮,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孔,相貌平凡,白净无须,看得出是个宦官。
“人皮|面具?!”岑广林惊问。
王徽招手唤过一名飞熊卫,把那张面具往他脸上一贴,众人又是一呆,眼睁睁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顶上了一张俏丽的脸孔,简直就生来如此一般,天|衣无缝。
和濮阳参将简直是一模一样呀。
王徽脸色铁青,深吸口气,转头看向吴王,一个猛子就扎地上跪下了,愤然道:“殿下!这贼子竟敢冒充小王部下,出出入入招摇过市,不论刑部衙门还是天牢重地,都顶着濮阳的脸来去自如,其用心之险、居心之毒,可想而知!还请殿下为小王做主啊!”
燕云王这一跪,她那些手下哪里还站得住,上至濮阳荑,下至每一个飞熊卫小兵,哗啦啦跟着全跪下了,五百号人一齐行动,瞬间就跪满了小半个山头,濮阳荑犹自一脸悲愤,跟着自家主子喊道:“请殿下做主!”
王徽就寻思着自家这帮人演技又进步了,若非岑广林还在一边看着,自己怎么着也得端着点郡王派头,不能太没下限,不然早就三个响头磕下去,说不得还得挤点眼泪出来,料来效果更佳。
吴王果然被她这一下子整得有点懵,眼见半个山头的人都跪在自己跟前,领头的还是仅比自己矮半级的燕云王,又看她大有五体投地磕响头的架势,顿时头大,哪里敢教她把礼行全了,也顾不得男女大防,连忙托住王徽两个胳膊肘,死活往上扯,一面安抚,“在渊这是作甚,这是作甚!你快起来,众将士也快都起来,你我同殿为臣,同朝为王,如何就忽然行大礼了!本王万万当不得”
然而王徽多年习武,下盘功夫早臻炉火纯青之境,又哪里是在京多年不涉戎马的吴王能托动的,当下使了暗劲,不论吴王如何拉扯,她只跪在原地岿然不动,口里兀自喊道:“恳请殿下做主!”
主子不起身,兵将们自然也没有起来的道理,吴王累出一脑门子白毛汗,五百号人还是安安稳稳跪在地上。
岑广林在一旁帮腔,“这起子贼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堂堂一朝郡王都敢算计,可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这贼子顶着濮阳参将的脸来来去去,言语间还不知如何污蔑燕云王呢!王爷您放心,待会儿回了城,下官就进宫陛见,定然要在圣上面前给您分说个清白!”
王徽好容易把眼睛逼红一圈,感动道:“显荣,大恩不言谢本王承你的情!”
当下燕云王就同岑提督客套一番,互吹完了,两人又把目光默默转向吴王。
再加上岑广林和吴王各自带来的兵,一时间,整个山头两千来号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吴王一个人身上,饶是镇定如他,也有点吃不消了。
吴王心下暗骂这泼货奸猾,一面又细细思量整件事情始末,思考着此事全由燕云王自导自演的可能性有多高,沉思一阵,心下也不免摇头,按说姓王的功劳已经足够大了,短短六年,就带着一直挨打的楚朝硬生生翻了个身,把正值盛年的柔然给灭了国,这样的不世功勋,后头有没有来者他不敢预料,但至少也是前无古人的。
一步步从个白身女子,到冠军校尉,到平朔将军,又到一等燕云侯,再到如今的燕云郡王兼正一品上柱国,只消这女人没有反意,那几乎就可以高枕无忧躺在家里坐享富贵了,又何必费劲把好容易活捉回来的柔然太子再放出去,然后拼老命抓回来,连带着还得找人冒充自己部下,顺便还要杀一个当朝二品大员刑部尚书?
这其中但凡有一步走不好,那就是抄家灭族的祸事啊!到时候甭管你燕云王战功多么彪炳,哪怕是御赐丹书铁券、手握免死金牌,说不得也得都给你收了回去,砍头还是痛快的,盖上渔网一片片凌迟了,那才能稍解当今万岁的心头之恨呐。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女人真的想造老郑家的反,真的里通外国、勾结柔然捏造战功,又何必回京来?在燕云养精蓄锐,再联合柔然一道打到金陵不是更好?
若说她是想借此事陷害别的什么政敌,却又为何要派人冒充自己的部下?刑部尚书袁熙是右相手下头号干将,而右相又显然是站定燕云一万年不动摇,杀了袁熙,那何异于自毁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