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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人才,王徽历来是嫌少不嫌多的,而今手下虽然人手充足,然而在军工科技方面只得王鸢一人,连那种不必深研技术理论、只需要进行机械培训的助手,都要进行三四个月的调|教才能令王鸢满意,到底还是忙不过来。
故而她一见到李谧的信件,当时就大喜,连忙把人迎进大营,又介绍给王鸢认识,让两人互为考较切磋格物之学。
便算物理工程之类的学问有所欠缺,但他毕竟还精通治水,战时或许作用不大,但日后治理国家,漕运水利可是重中之重。
又隔一日,王鸢就亲自上报,只道李矩子确是身怀绝学,一身技艺与她父亲所着手本可互补短长,各为所用,实在是极难得的人才,主上一定要牢牢握在掌心才行。
王徽自然十分高兴,当即就给李谧安排了住处,正式收入麾下,自此雁门卫衙门后院叮当敲打之声更是不绝于耳,两个技术宅凑到一起,那真是棋逢对手,热火朝天,忙活起来恨不得把房子都炸了的。
而此次围攻王庭哈拉和伦,夜战突袭、阴谋诡计再难派上用场,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的攻城之战,到底还是要靠器械。
王徽就让王鸢和李谧共同负责此次战事器械的研制和督造,她心里也是挺有把握的,王鸢手里的现代物理学和工程学知识,再加上李谧所负古人的技术经验,两者结合起来,必然能大有斩获。
而眼前这几十辆黑漆漆的铁块车,看着毫不起眼,她却一点都没有失望,只是兴致盎然地问道:“这些又是什么?展翼呢?没同你一起?”
“回将军的话,我们俩现在是轮班倒,”李谧就笑,“昨儿夜里是她值班,忙活了一晚上,一早就回去睡了,今儿白天就轮到属下啦。”
王徽点点头,温言勉励几句,就问道:“那边摩云梯可完工了?我看你们倒是都折好了。”
“是,摩云梯车共计十辆,每辆展开高可三丈,宽有一丈二尺,楠木做梯,外头涂了防火清漆,精铁铆钉相连,绝对坚固。”李谧就引着王徽来到一辆梯车旁边,又要吩咐兵士把梯子打开演示给三位上官看。
这时代的度量衡已丈、尺为主,一丈差不多是后世的三米有余,三丈就是十米,而金陵城的城墙也不过高十二米,这王庭城墙最高处也只有七八米,高度是足够了。
宽一丈二尺,那就差不多是五米,能并排站开四个全副武装的重步兵,若是多辆云梯车并联,那同时爬上城头的兵士就会更多。
倒是足够了。
“不必了,梯子展开太高太宽,目标甚大,此处离王庭不远,让鞑子在城头瞧见可不好。”王徽笑着阻住,“再把连天弩给我们看看吧。”
李谧又耍一番宝,好歹从王徽口里挖出几句夸奖,这才笑嘻嘻引着众人朝前走,“连天弩在这边。”
一面就领了三人来到一辆黑漆漆的“铁块车”旁边,下头是四个轱辘,上头则是一大块黑铁制成的立方体,块头倒比云梯车小一些,但总也有一人多高。
王徽就走过去,伸手在铁块上敲了敲,发出嗡嗡的响声,显然里头是中空的。
“嘿嘿,都让开都让开,利器无眼,利器无眼呐。”李谧就笑眯眯越众而出,让王徽等人退出三尺之外,伸手在车底机括上一按,就见那巨大的铁块发出闷响,继而缓缓裂开,露出许多各式各样的器械齿轮纽带,也不见李谧如何动作,只是连续按了几次机括,那些器械就自动组装起来,不过须臾功夫,一架硕大无朋、足可使两人横卧其上的黑铁床弩就威风凛凛立于铁车之上了。
虽然日前已经见过雏形,濮阳荑和云绿等人还是不由屏住了呼吸。
王徽到底见多识广,并不多么惊讶,只是也着实从心底赞叹古人的智慧。
就见李谧抬手唤过兵士,几个膀大腰圆的就抬了一捆木箭过来,根根粗如儿臂,长可三尺,正是督造营专门制来供连天弩试射的,一人抬了一支,小心翼翼放入床弩|箭槽之中。
这架床弩巨大无比,同时可射二十支巨箭。
李谧就指挥着兵士把弩机对准远处无人的丘陵,发一声喊,十名兵士一起发力转动绞盘,一个个面颊涨红,汗水一滴滴落下来,显然用力已到极限,连天弩的弓弦也绷紧了。
“将军?”李谧微笑望向王徽,意在请示。
王徽目光并未看向床弩,只是紧紧盯住远方丘陵,缓缓点了点头。
“放!”李谧就大喝一声,绞盘兵士齐齐松手,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似有飓风吹过,那二十支巨大的木箭裹挟着风雷,流星赶月一般朝那处小丘飞去。
也不过转瞬的工夫,就听远处传来轻微的一声闷响,有烟尘石块四散崩裂,即便是远在这一端的众人用肉眼去看,也能看到那小丘整整塌下来好大一块土石。
若换了铁箭,再佐以烈焰、火药之类,又该是何等威力?
王徽深吸一口气,略作目测,方道:“那处小丘,离此地约莫有两里地吧?”
“将军慧眼,”李谧微笑拱手,“属下已带人实地丈量过,共为三百一十三丈远。”
也就是说,这架连天床弩的射程,已接近一公里。
而宋代澶渊之战中装载“寒鸦箭”的着名床弩,射程也不过才二百丈,这已被誉为中国古代射程最远的弩机了。
濮阳荑和云绿等人对视一眼,都是喜形于色。
王徽唇角也终于轻轻勾起,露了一丝笑容。
也算是冷兵器时代的地对空远程攻击单位了。
李谧却暗暗吐了吐舌头这位将军大人,真是难以取悦呀。
王徽就走进了一些,缓缓摩挲弩身,神情变得严肃,“螺丝、润滑、弹药,缺一不可,若有任何差池,只怕就能左右战局。”
李谧也收了笑,正色道:“将军放心便是,我和展翼轮班不错眼地看着,您又特意把亲卫拨过来把守,再不会出差错的。”
顿了顿又道,“只是如此巨大的器用,久置到底不妥,所谓夜长梦多,还请将军早作决断。”
王徽点了点头,抬眼看看天色,日头已快到中天,就微笑道:“行了,都忙活了一上午,先回去吃午饭吧。”
一面又对濮阳荑道,“传我军令,下午休整,晚上养精蓄锐,明晨点卯,巳初便开始攻城。”
“是!”濮阳荑响亮答应一声,在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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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近些日子,漠北的天候并不好,虽然并未降雨,却一直没有放晴,白日里浓云低垂,晚上也是无星无月。
三更时分,正是夜色最浓之时,整个大营都在酣睡之中,连奉命守卫云梯床弩的平朔将军亲卫们,也有点犯困。
然而就在此时,云梯车的方向似乎传来了什么响动。
一名亲卫猛地惊醒,戳戳身边同袍,“听见没,刚那什么动静啊?”
“嗯?啊?怎么了?”同袍还在打盹,尚未反应过来。
那亲卫就抬头看过去,夜色笼罩之下,巨大的云梯车和床弩车如同漆黑的巨兽,趴伏在那里,沉默不言。
“罢了,你再眯一会,我过去看看。”他摇了摇头,紧一紧身上铠甲。
身边同袍没有答话,只是传来低低的鼾声。
那亲卫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响动。
他就大踏步朝云梯车走去。
到了近处,他又四下环顾一眼,幽深的夜色低垂,漆黑的阴影里似有妖魔低伏,仿佛要择人而噬。
他深吸一口气,从靴筒里拔出一柄匕首,手底动作飞快,瞅准了云梯最低处的一排铆钉,一个个把它们撬松了。
做完这一切,他又走了一圈,把所有云梯车最下头一排的钉子都如法炮制了一番。
末了又看一眼床弩,怎奈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打开“铁块”的机括,只得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走了回去。
“嗯咋了?出啥事了?”同袍听见他回来,睡眼惺忪地问道。
“无事,草原上田鼠罢了,这时节最爱作怪。”他轻声回了一句,在同袍身边坐下,“睡会吧,明日还有一场恶战呢。”
第121章 捉贼()
李谧看着云梯车下头那一排松动的铁钉;心情有点复杂;忍不住就摇摇头,叹了口气。
下手的人显然十分小心;动作非常细致;每颗钉子都沿着圆形的钉头细细撬了一圈,整颗钉子只是松松垮垮地附在木头上,表面上看却一丝变化也没有;若不细察,那绝对是看不出一点破绽的。
如果这些云梯当真是用铆钉来连接固定的话;站上去几个人;时间短;或许还没什么,可一旦时间长了,往上爬的人多了;那可真就是灭顶之灾。
他都不敢去想——攻着攻着城云梯突然塌了;那该是怎样惨烈的景象。
不过却也只是如果而已。
他就不由回忆起两个多月前的事情;那时大军还留在雁门卫尚未开拔;将军也只是刚刚作出北上攻取哈拉和伦的决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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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和王鸢刚刚成功研制出第一批军用铆钉;屁颠儿屁颠儿捧去给将军献宝。
王徽十分高兴,温言嘉奖了几句,又拿起一枚铁钉把玩;端详半晌;忽然笑道:“用的是熟铁?”
此言一出;两位军工专家就明白主子是什么意思了;李谧就把脑袋往回一缩,冲王鸢打个眼色,嘴巴紧紧闭死。
王鸢白了他一眼,叹口气,面露赧色,拱手道:“回主子的话,这确是熟铁所制。目下坊里所有小炉的火温都不够,属下和静之试着锻了几次钢,都失败了家父手稿所录转炉实在太难搭建,而且也没有足够的铁矿用来实验”
一面说,那声音就一面小了下去,李谧也有点讪讪然。
“急什么,我又没怪你们,”王徽哈哈一笑,拍拍两位部下的肩膀,“雁门关刚刚收复不久,大业初建,要什么缺什么。况且雁门卫都指挥使这官衔也太低,便算河套平原物产丰饶,那也都在宣大总督辖下,咱们一时也没法兴师动众去挖矿去炼钢之事暂且不必着急。”
王鸢和李谧就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兴奋,李谧就忍不住道:“将军,那摩云梯呢?要不就先用这铁钉子造几辆出来吧?眼看就要北上打仗了,这玩意绝对稳!”
王徽不语,只站起身来,在帐中踱了几个来回,而后笑道:“熟铁遇水到底也还是会锈蚀云梯车的主要用材、各处重大的联结口,你们还是给我用老法子,别的地方再上铁钉。”
王鸢和李谧各自一呆,又互相看一眼,王鸢就试探道:“主子,这老法子就是榫卯相接?”
“你们是行家,还来问我?”王徽就笑。
王鸢脸蛋泛红,抓抓头发,又问道:“但是用榫头的确能比钉子更加牢固,可这用了榫卯也就不能再用钉子了啊,如何可二者并存?”
李谧也是一脸迷惑。
王徽回到桌子后头坐下,右手食指轻敲桌面,缓缓道:“钉子也就是个花头而已,不拘钉在哪里,做个装饰也罢,总之,你们要给我做的逼真一些,让外行人看了能误以为主要连接点是铁钉而非榫卯就行。”
王鸢和李谧面面相觑,全然不知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他们毕竟是做部下的,况且主子的要求也不算难,故而纵然疑惑,也还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