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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才宠信自己的苏氏——她又怎能表现出什么来?
扶柳在旁急得脸色发白,却也不敢说什么。
豆绿刚抬姨娘的时候,也是被苏氏狠狠整治过的,后来凭着孙浩铭的宠爱,还有她自己八面玲珑的性子,这才渐渐得了苏氏好感。
喝了梅子露,豆绿还可回添香馆慢慢疼;若是拒了,只怕当下就有眼前亏吃。
她就忍着疼,继续保持微笑:“夫人不是想彻底削了少夫人的面子,让她在金陵城臭了名声吗?那就要多筹谋些时日,到时广发请帖,咱们府也办个法会,把各家夫人小姐都请来,只要智性大师断言少夫人中邪,旁人还能不信吗?”
苏氏一边听一边缓缓点头,但眉头还微微皱着,显是尚有疑虑。
豆绿咬咬嘴唇,勉强按下汹涌袭来的一波锐痛,再加一把火:“夫人,好事多磨,您筹划越久,她就跌得越狠呐。这一个月在妾看来其实也是短了,您要为霜降姐姐办喜事,还要去承恩寺打点关系,智性大师是不好请,但若请来了,那可是百利无一害呀,到时您再请一两尊佛像念珠,请大师开光供养了,咱们定国公府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豆绿最后这句话显然让苏氏押定了宝,她重重点头,舒口长气,道:“也好,就按你说的办罢!”又笑眯了眼:“绿儿可真是我的女诸葛,若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呢?”
豆绿松了口气,心说总算完事了,就笑着凑趣一番,便想告辞,肚子可是疼得越来越厉害了。
然而苏氏又皱了眉,气道:“东院那丧门星怎的还不来请安?这都巳时二刻了,她眼里还有我这个婆婆吗?”
豆绿微微挑眉,心道也罢,帮人帮到底,于是就说:“夫人就别想她了,她现在身上不干净,您顶好莫要同她见面,免得晦气。您是福泽绵厚之人,那厉鬼若舍了她来吸您的福气,那可怎么好?妾想着,在智性大师回来之前,您不如就别再见她了,眼不见心不烦嘛。”
苏氏闻言,却并没有马上点头,她一双眼睛在豆绿脸上转了转,面露疑色:“你说的是,可是——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豆绿心下一惊,只觉腹痛都减了几分,心说这一向蠢钝的国公夫人今日莫不是开了窍,难道竟能看出她的目的来?
然而苏氏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叹道:“罢了,人老就不中用了,想也想得头疼,就照你说的办吧。待会你叫个丫鬟过去知会她一声,我身边的人可染不得晦气。哼,便宜她了!”
你的人染不得晦气,我的人就染得了?豆绿腹诽,面上依旧笑靥如花,“是,妾回去就办。”而后起身行礼,忍着腹痛,袅袅婷婷仪态万方地离开了溶翠山房。
第10章 急病()
王徽想了半晌,并不得头绪,讨好孙敏和孙浩铭的办法很简单,可对她来说却很难。
她现在手无恒产,囊中羞涩,每月只靠那些被克扣过的月例银子、还有梧桐巷小院的五两租金过活,加起来拢共不过二十两银子,还要顾着自己院里的用度,春秋的裳被冬夏的冰炭,都要从这二十两银子里抽拨,若逢年过节或有个头疼脑热,就更是捉襟见肘。
苏氏掌管中馈,自不会给她们余钱料理这些,夏天的冰是一点没有,冬天的炭尽是黑炭,燃起来煤烟满屋,根本不能用,只能自己出去采购银炭。幸好下人的月例是公中拨给,虽也有克扣,但好歹不必王徽用自己的月例贴补。
这么一算,每月的二十两银子根本存不下多少,王徽已经看过,自己嫁进国公府一年,存款也不过区区十两银子,偶有散碎银角,更多都是铜板。
这么点钱,还想去买美人小倌孝敬公公丈夫?发梦呐。
正计较处,忽魏紫来报,“扶柳在外头候见少夫人。”
王徽就让人进来。
扶柳进了小书房见礼,把豆绿早上去给苏氏请安的事说了,又道:“姨娘还让婢子传话,说是将驱邪之事拖延一月,并为少夫人免去期间晨昏定省,她已竭尽所能,只为报偿少夫人昨夜恩德,之后的事就全看少夫人造化了。又命婢子带了五两银子,算是买下身上衣裳衫裙,从此与少夫人人情两清,互不相欠。”
说着就从袖里摸出个荷包,双手递过来。
王徽挑眉,这小姑娘怪有气性,看着玲珑剔透城府深沉,却偏还有股子古道任侠之气,有恩必报,有债必偿。
不过她也知道,豆绿还远未对自己敞开心防,所以才会跟她算得这么清。
王徽心里对豆绿越发欣赏,面上却沉吟半刻,就让魏紫接过荷包,打开一看,是五枚一两的小银锭,遂道:“我也有几句话要你转达给四姨娘,你听好了,一字都不许漏下。”
扶柳神色恭谨,“少夫人说慢些,我记得牢。”
王徽就点头,缓缓道:“雪中送炭之德,不敢言谢,来日必涌泉相报。眼下我囊中羞涩,银两收了,万望你事事小心,以图后效。”
扶柳也算识文断字,重复两遍就记下了,这才离去。魏紫看着她出去,觑了王徽脸色,说道:“豆绿心思是重,本性却到底纯善,只是未免跟少夫人算得太清了。”
王徽看她一眼,就笑了出来,“你不用一直与我说豆绿好话,若我不喜她,就不会这般对她。”
魏紫脸蛋微红,屈膝应是,又问:“她眼下明显还跟少夫人生分,可如何是好?”
王徽不甚在意,“日久见人心,她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说罢就背了手,走到小院锻炼身体去了,魏紫就跟上去伺候。
“跟我说说豆绿和粉乔的身世。”王徽边练边说,原主从未想过要了解这两个美貌丫鬟的情况,所以记忆里也搜罗不到。
魏紫回忆片刻道:“豆绿娘家姓云,有个大她三岁的兄长叫云奉年,小时候死了爹,全靠她娘把两人拉拔大。后来她老母就卧病在床,哥哥又要读书,豆绿无法,只得卖身进咱们王家为奴挣钱。她兄长先前还算刻苦,但听说考了个童生就屡试不第,现下在家游手好闲,没什么进项,全靠豆绿月例银子支撑,日子过得不太好。”
“粉乔据说是个孤儿,北边发大水随着难民过来的,娘老子都死了,因长得好看,就被人牙子收留,卖个好价钱。”
王徽点着头,又作一套拳,只觉动作比昨日流畅许多,心说年轻就是好,不论体质多弱,恢复速度毕竟快,照这么练下去,一个月后应可小有成效。
想着,她心头就颇为振奋,问道:“粉乔也像豆绿一样招苏氏喜欢吗?”
魏紫摇头,“夫人难以取悦,几个姨娘里也就豆绿讨她喜欢。粉乔一心恋慕世子爷,痴缠太过,世子爷好像在夫人面前抱怨了几句,夫人就禁了她的足,算来也有大半年了。”
王徽不由微笑出来,连孙浩铭那般样貌、那般品性,居然也有漂亮姑娘会“一心恋慕”他,完了他还“抱怨”,这可真是
她就又问:“府里还有其他哪些姨娘?都跟我说说。”
魏紫道:“大姨娘和三姨娘都是世子爷以前的通房,在少夫人出阁之前就过世了。二姨娘住在府里东南角的硕人楼,一向体弱多病,深居简出,但听说长得甚美,性子孤冷,世子爷常记挂着她,夫人却不喜她。”
哦?冷美人?王徽饶有兴致,“这位二姨娘又姓甚名谁?”
魏紫摇头,“这些婢子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她出身好像不是良家,是世子爷从青楼接回来的。随少夫人过门一年,我们都还未曾见过这位呢,妾室敬茶那日她也托病没到。”
王徽点头嗯了一声,专心锻炼,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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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苏氏聒噪,又暂时解了驱邪之事的围,时光仿佛就过得很快,转眼已过去数日,王徽身体差不多全好了,眼下正慢慢加大锻炼强度。
这日,正是午饭时刻,没有豆绿照顾,东院餐桌上的饮食一如既往的清淡,王徽却挺有胃口,毕竟运动量大了,饭量也会随之增长。
西次间依旧是魏紫姚黄伺候着,赵粉臊眉耷眼的也跟过来,帮着摆摆碗碟端端菜什么的,脸上不太有精神。
王徽已从姚黄口里知道,这几日赵粉并未有何异动,只是昨儿后半晌她亲娘赵婆子过来一趟,寻了她私下嘀咕一阵,而后就急匆匆走了。赵粉就一直没精打采,看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并不像打了小报告的模样。
因赵粉似乎十分熟悉耕作之事,为自己那几十亩盐碱地荒地着想,王徽也一直想把这妹子拉拢过来,正苦无门路,就发生了这事,王徽就觉得也许机会要到了。
不过她也不急,因为赵粉明显也不是很急,她此时出言相问,恐怕不仅达不到目的,还会加深赵粉的防备心理。
一边想,一边就看见姚黄给魏紫打眼色。
“干什么呢?瞧你那眼睛都快挤掉了。”王徽搁下了筷子。
姚黄嘿嘿一笑,“让少夫人发现了呀。不过是一点子传闻,溶翠山房那边的。”
一提溶翠山房,王徽就敏感地想到驱邪之事,不由一凛,心说难道事情又有变故?忙问:“快说说。”
姚黄看了赵粉一眼,也并不避讳,只压低声音道:“少夫人有所不知,是夫人身边的霜降丢啦。”
王徽皱眉,“丢了?好好一大活人怎么就丢了?”
姚黄道:“可不是吗,就是那天豆绿来癸水的第二日,都说夫人要把霜降送给世子爷,当天就赏了她银子让她出去买体己,结果一直到晚上落锁,她都没回来呢。”
魏紫也讶然:“竟有此事?夫人那边怎么说?”
“夫人伤心坏了,都说一直拿霜降当半个闺女养呢,可当日时辰晚了,也就没下力气找,第二日才派人出去寻,自然也是没结果。”姚黄神神秘秘,又带了点幸灾乐祸的兴奋,“直到今日都没找着,夫人说不必再寻了,八成是回不来了。”
魏紫就皱了眉头,“堂堂京师,天子脚下,竟也有活人失踪之事只不知她是被拐了?还是就——就去了?”
姚黄摇头,“传话的小丫头都说,夫人亲口所言,下人而已,出力寻她几日已是主家恩典,即便报官,衙门也不会理睬奴才仆婢之事,管她丢了死了,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
魏紫就叹气,王徽眯了眯眼,淡淡道:“嗯,这就是她口里‘当半个闺女’养的。”
此言一出,魏紫姚黄都低了头默然不语,赵粉脸色却是越发不好看,手里拿的布菜公筷也微微颤抖,跟盘子相撞,发出轻微的叮咚声。
王徽慢慢抬眼看她。
赵粉垂头避开王徽目光,紧紧抿住嘴,忽然放下筷子,屈膝一礼,硬邦邦道:“婢子忽然肚子疼,先告退了,少夫人恕罪。”说完也不等王徽答话,就匆匆而去。
三人对赵粉的无礼业已习惯,姚黄咋舌,“她干嘛这么大反应?难道是她拐了霜降?”
魏紫就道:“别乱说话,她以前跟霜降一同伺候,想必情分不浅。”
“行了,把饭撤了吧。”王徽发话,一面叮嘱,“你们多留神赵粉,我估摸着也就这几天,便要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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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到第三日下午,姚黄就匆匆来到小书房,面带忧色。
“早饭时就出去了,我问她,她也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