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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称帝纪实-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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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断断两炷香的工夫,宁静的聚居地就变作了屠宰场。

    “主子,咱们什么时候冲下去?”眼见此情此景,饶是冷静自持如濮阳荑,也有些按捺不住,忍不住开口发问。

    “稍待片刻,等我号令。”王徽微笑着回答,火光照亮了她的战盔,也照进了那双千古无波的眼睛里,仿佛闪烁出别样的光辉。

    这场战事能取得如今的成果,其实也是她一开始没有想到的。

    在原本的计划中,她是打算扎营在山上,而后借着地势居高临下,让自己的人直接策马从山坡上冲下去,夜里敌军各自酣睡,不及防备,且大多数都是平民,就算再如何悍勇,也终究是及不上正经士兵。

    她自不会丧心病狂地去屠杀平民,只消把军士干掉太半,再生擒了阿其根,这金察营自然也就破了。

    然而当她看到萤火虫之后,却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流萤飞舞,自有大半原因是为了求偶,那些光线暗淡的、腹部有一排光点的,自然是雌虫,而又大又亮的,当然就是雄虫。

    若是取了雌虫体|液涂在马厩外围的毡布上,到了夜里——却又会发生什么?

    自然是引得无数雄虫飞扑而至,流连不去。

    暗夜无光,本来不宜用弓箭,然而有了这样大群的萤火作为目标,那实在是想不射箭都不行了。

    而流萤聚集,又必然会引得敌人军心松懈,敌营防备每放松一分,那都是他们手中的胜算。

    到时牛马带着烈火满世界乱窜,都不消他们出手,只怕敌军在自己人手里都能死伤无数。

    等火势稍小,他们再冲下去补刀就行了。

    而阿其根身为首领,必然能得到最严密的保护,倒是不用担心他也被踩死,还是有很大几率能够生擒的。

    想至此,王徽轻轻吐出一口气来,略微抬眸,看了一眼夜空。

    天上星辰依旧宁谧恬静,眨着眼回望大地,浑不管人间几多烈火,几多鬼哭。

    “随我——”她猛然抬起右手,继而狠狠向下一挥。

    “冲!”

第111章 生擒() 
随着王徽一声令下;两千轻骑如洪流般从山坡上直冲而下;阵型前寡后众,如锋利的尖刀般直插敌营。要看书1书kanshu

    所有兵士依旧沉默,然而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大地都隆隆作响;自有一番慑人威压。

    小山虽不陡峭,到底也还有坡度;从山顶直接冲下来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加之人数又多;金察部早就死伤过半,别说斗志了,许多人到现在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搞清就送了命。

    众骑兵忙而不乱;有条不紊,冲下山之后就各自跟准了领头的参军;分头至营地各处剿杀残敌;左右周围火势尚存,光线颇亮;也不至于跟错了人。

    金察本就是小族,斡难河畔这样大的一个聚居地;也不过住了万余人;这已是金察部的全族人口了。王徽先前就吩咐过,下手不用太狠;看到披甲执戈的军人才杀;若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则不必理会。

    反正一场大火下来;能活着逃出生天的平民只怕也不会太多。

    另一边王徽和濮阳荑就带了一小股兵力,直捣金察部首领大帐。

    火势太大,情势凶险,灾难降临得出其不意,阿其根这里算是防守最严密的,可先前也是等第一波火箭射完了才彻底清醒过来。

    总算都是马背上长大的草原儿女,就算是这些养尊处优的贵人们,紧急关头也还是反应很快的。

    阿其根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被儿子从被窝里挖出来,胡乱套上一件衣服,盔甲也没工夫套了,直接从后门冲了出去。

    一出毡房就看到整个大营变成了人间炼狱,阿其根浑身都在发抖,目眦欲裂,一把扯住图鲁的袖子,“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图鲁也是又悲又怒,然而情势紧急,到底容不得细谈,只一径拽着人往前跑,“父王,莫再问了,保命要紧!”

    阿其根深吸口气,勉强按下胸中焦躁,又问,“你阿姆呢?”

    虽有众多姬妾和儿女,但他到底还是最看重正室大妃所出的长子,危难关头除了儿子,第二个想到的当然是发妻。

    图鲁见父亲全不管那些侧室的死活,心下又是欣慰又是难过,含泪道:“阿姆她已经父王不要管了,先逃命吧!”

    说话间已跑出去了一段距离,火势稍弱,谷蠡王亲卫到底还有几分本事,大火之中好容易救下了几匹马,眼下正在那处待命,只等首领人一到就走。壹看书1kanshu

    图鲁就催着父亲上马,“父王莫再拖延了,如此火势,咱们几个能走得脱已很不容易!咱们去上京找可敦,金察能否东山再起,全看父王一人啊!”

    左谷蠡王的胞妹,正是这一代柔然可汗的正妻,柔然人敬称其为“可敦”,就如同古时匈奴的阏氏一样。

    阿其根眼睛发红,心中悲愤难抑,却到底明白儿子说的是实话,再是难过也只得长叹一声,抓住马鞍就要上马。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闻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仅是须臾的工夫,就有一小队人马轻快掩至,行到他们跟前,为首之人一勒缰绳,战马微微人立,轻嘶一声,继而就停住不动了。

    后头几名骑士也随之停步,所有人整齐划一,再无多余动作,就连马儿也是一样听话。

    一队十几个人,全都披坚执锐,头盔遮脸,看不清面容,然而手中长|枪却映着火光,折射出幽幽寒芒,无形里更添了几分铁血肃杀。

    剩下的七八个谷蠡王亲王就一拥而上,把首领和王子挡在身后。

    阿其根和图鲁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样突然杀出来一支队伍,军容齐整,一丝损伤也没有,那就绝对不可能是朋友。

    是敌非友。

    却不知是哪个部族又不知好歹前来偷袭?居然还趁夜火攻,简直像那些南人一样卑鄙!阿其根愤怒地想着,脱口就问,“你们是什么人!”

    用的当然是柔然语。

    只那为首的骑士却不理不睬,也并不多话,只冲身旁之人打个手势,几人包抄过来,手起枪落,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几名亲卫。

    士兵的头颅骨碌碌滚到地上,眼见手下人血溅当场,图鲁再也按捺不住,拔刀就要上去拼命。

    阿其根连忙拽住他,把他扯到自己身后,一手攥成拳头,双眼牢牢盯着那为首之人。

    那双狭长的眼睛也平静地回望着他。

    神迹、萤火、马厩、夜袭、火攻这一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忽然流水般从脑海中掠过,阿其根忽然灵光一闪,猛地抬起头来。

    是汉人——只有那帮南蛮子才会这样狡猾!

    “阁下是、谁?”他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问道。

    就见那为首的骑士稍微侧了侧脑袋,眼神变得饶有兴致,忽然催马上前一步,身旁之刃似是要劝阻,那人却低声说了句什么,旁边的人就收回了手。

    那人就抬手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英华蕴藉的脸孔,剑眉入鬓,眸如寒星,唇角带了一丝笑意,竟是个俊朗的年轻人。

    然而一开口,却教两个柔然人都睁大了眼睛。

    “未料左谷蠡王竟通晓汉语,王徽这厢失敬。”她微笑着说。

    声音低沉,磁性而柔和,却让人一听就能分辨出是女子的嗓音。

    是、是汉人!

    而且——竟然,是个女子?

    阿其根震惊之情溢于言表,足足愣了好半晌才稍微回过神来,却猛然捕捉到她刚才话语中包含的信息,“你你说你姓王?”

    王徽也不掩饰,笑容不改,“不错,我姓王,叫王徽,表字在渊,”顿了顿,又仿佛想起来什么,“对了,听说你们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叫什么来着,子絮?”

    一边就笑着问身旁之人。

    濮阳荑拱手一礼,恭敬道:“回主子的话,鞑子都叫您‘俅特格王’。”

    汉语和柔然语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语言,但这个外号毕竟是音译,用汉语说来,听在柔然人耳朵里虽然有点怪异,但却并不妨碍他们理解其中的意思。

    “俅——你说什么?”阿其根大惊失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一战击溃昂日格万人大军、凶名昭彰传至上京、可止小儿夜啼的魔鬼俅特格王,竟——竟然是个女子?

    图鲁赶紧扶住父亲,听不懂汉语,又见父亲反应这么大,一时心急如焚,连连问道:“父王,父王,到底怎么了?”

    阿其根却不理他,只紧紧盯住王徽的脸,心中千万种念头交织而起,最终恶狠狠说道:“汉人狡诈奸猾,惯会扯谎,本王不信你!”

    王徽摇头笑着叹了口气,继而昂起下巴,再不掩眉间轻蔑之色,“败军之将,阶下之囚,我又何须取信于你?子絮,拿下。”

    濮阳荑答应一声,当即就领了兵士下马,把阿其根和图鲁两人五花大绑起来,横放到了马背上。

    那两人自知脱身无望,竟再不挣扎,束手就缚,只阿其根从头到尾都一直恶狠狠盯着王徽,神色变幻不定,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然而就在这时,王徽却微微皱眉,只觉一丝微不可察的寒风袭来,心中暗叫不好,下半身依旧端坐马背上,上半身猛然往后一仰。

    就在她朝后仰的同时,一支短箭自左侧射来,险险擦着她胸前铠甲飞了出去。

    “什么人!”濮阳荑大喝一声,策马跨过几步挡在王徽身前,弯弓搭箭对准了那个方向,一旁的骑兵们也纷纷竖起了藤盾。

    王徽微微眯眼,那处是烧焦的马厩废墟,横着几根坍塌的木头柱子,就见柱子后头缓缓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一身艳丽胡服,头上带了珠帽,长发编成十几条辫子披在肩头,右手握了一把小弓,左手什么都没有,背上箭囊空空如也,显然刚才那一支是她最后一把箭。

    熊熊大火映红了她的脸庞,然而那双明亮的黑眼睛里却再也不是娇羞倾慕,取而代之的是震惊、神伤,还有刻骨的仇恨。

    竟是白日里向王徽献花的那个柔然姑娘。

    众人未及反应,倒是图鲁焦急起来,在马背上不住挣扎,然而死活挣不脱绳索,只得冲那少女大声叫喊,焦灼之情溢于言表。

    那姑娘却摇着头,泪水断线珠子般簌簌而落,嘴唇咬得发白。

    图鲁喊了几嗓子,那姑娘只是不动,到后来阿其根也叹口气,跟着喊了一声。

    都是柔然语,王徽等人全然听不明白。

    姑娘这才闭了闭眼,浑身颤抖,双眼仿佛燃了两团火苗,最后盯了王徽一眼,转身跑走,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濮阳荑打马就想追上去,却被王徽阻住,“罢了,且由她去。”

    “可是主子!”濮阳荑面露急迫,“那女子——左谷蠡王和王子这般焦急,那女子身份定然不简单!况且况且她已知道了您——您是女”

    “傻孩子,你急什么。”王徽就笑了,从马背上探过身拍拍她手,又叹了口气,“那姑娘应该是阿其根的女儿,身份虽然贵重,却到底不比她父兄,咱们是要派人回京献俘的,万一要是身为柔然贵女,只怕她下场不会很好。”

    濮阳荑睁大了眼睛,心中触动,怜惜、看重女子,总愿为女子多考虑一些,主子向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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