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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这次的信好短……回得也很慢……
我知道,你可能很忙,不过……不要这么冷淡对我好吗?算了,跟你说点开心的事吧。
我加入了学生会,虽然只是个干事,不过认识了很多人,开心~你也参加些活动吧~只要不跟『乱』七八糟的人联谊就行~我们部门的学长很照顾我,我一开始来很多事搞不清楚,他们还会帮着我弄。上次做海报,我把截止日期记错了,差点误了事,要不是一个学长提醒我还帮我赶完,我肯定被部长骂死了^_^
还有个事,他们说我长得很好的~就是发型太……土了,叫我去染个头发,你觉得怎么样?我看见有别的人染,很好看啊~
我才知道室友里有一个是资城旁边那个县的,而且还是同系!一下子觉得特别亲切,他叫做江翔~现在我们常常呆在一起~上个星期是他的生日,我们宿舍四个人出去吃饭,嘿嘿,因为我们都是光棍儿(他们不知道我不是^_^)。第一次喝了酒,没想到我酒量还挺不错的,江翔是寿星被灌得不省人事,最后只剩下我是清醒的,把三个酒鬼搬回宿舍真不是人干的活啊!呜呜……虽然身边朋友很多,日子也挺忙的,不过有时候还是觉得很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不在身边的缘故,早晨起来的时候,对新的一天也没什么干劲。但是又不敢多想你,一想我就更难受了。
快过年了,你会回去吗?不能放着洋洋一个人在家过年吧,而且……我想见你……
我爱你。——乐乐】
隐瞒纪乐联谊的事情季放是故意的,其实说了也不会怎样,无非就是纪乐会暴走『性』地『乱』划信纸,但是季放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告诉纪乐。
因为这份隐瞒,连带着写信的时候就不想多说什么了。可看见纪乐的回信,就像可以看见那个从不吝啬傻笑的人脸上浮现出违和的愁意,季放心里一时压得有些难受。
无论是纪乐的语气还是内容,都让季放心里不舒坦,当下就铺了纸开始写,很久没有过的低沉心情被纪乐的一页信纸又打来了。
【不要去染头发。
过年我不能回去,我已经找了一家店打临时工。
你过得好就好。——哥】
季放一放下笔,就攥着信出了宿舍,“砰”地一声关了门,把里头几个人吓得面面相觑。
季放连大衣都忘了穿,直接就把信投进了校门口的信筒里,等到天上开始落下细细的雪花,季放的理智才猛然回来,有些懊悔地咬住下唇,季放冲回宿舍拿了钱又出去了,留下莫名其妙的几个室友。
走向书报亭的路上,季放越想心里的懊恼就越重。他讨厌自己把沉重带给别人,但是他控制不住,这是他的家庭和成长环境造就的,改不了。可是他最不想带给的人就是纪乐,所以冲动地用发一整天传单的钱买了一张ic卡后,季放心里的压迫没有减少反而更重了。
进入路边的小电话亭,手指放在数字上停顿了一下,最终流畅地按出了只在来北京的当天拨打过的电话。
第一遍没有人接,季放没有放弃,接着按了第二次号码,这回响了三声被人接起。
“喂?”是纪乐充满朝气的声音,像是刚刚赶完什么活动下来,风尘仆仆,还带着未消散的欢快余味。
仅是听到尾音上扬的一个字,方才心中那团浮躁和不安瞬间消散地无影无踪:“喂。”
那头定了两秒,声音完全褪下了几秒前的蓬勃朝气,带着些许不确定和微颤:“……哥……是你吗?……”
季放捏紧了冰冷的话筒,从牙缝中突出一个音:“嗯。”
空气好像凝固了,话筒里传来那方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声,慢慢的,演变成哽咽。
季放慌了,左手『插』进口袋里掏东西,才发现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世界,连忙开口:“乐乐……”
“诶……”
“乐乐,你……你别哭呀,我这不是打电话给你吗?你不跟我说说话吗?”
那边传来破涕而笑的声音:“谁哭了?一点都不会安慰人,切……”
季放微笑:“乐乐,对不起。”
“啊?对不起什么?”
“下次收到我的信,不要看,直接撕掉,我这几天再给你寄。”没想到回信最快的一封会变成那样,季放在雪白的地上踩出一个脚印。
“为什么?你写了什么?”
“没什么,反正你扔了就是了。”
“不要,你写什么我都要看。”纪乐的执拗脾气又上来了。
“……乐乐,乖,听哥的话。”
“反正你寄出去了就是我的了,我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
“乐乐!”季放叹了口气,“别看,你看了会伤心的……”
刚刚还气焰十足跟季放唱反调的纪乐突然没了声音,过了会儿,季放听见那头软软地小声地说:“是吗?原来你知道我会伤心呀……”
心一下被揪紧了,外面的雪花飘到季放单薄的身上,季放喃喃:“对不起。”
纪乐笑:“呵,对不起什么,我又不怪你。”
“乐乐……”
“就是……异地太讨厌了……”
“哥,我知道你的,你就是那样的,是我想太多了,我不知道……我就是一想到你……特别是想到你在那边有可能会渐渐疏远我,我就难受。我不该这样的,我明明知道你说话就是那个样子,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你提到你那个室友,说他可爱,我就好生气,气得我一天没吃饭,恨不得跑去北京砸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才分开三个月,可是感觉像是过了一年,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你都不知道,你完全不知道我等你的信等得有多难过……我过不下去了,真的……没有你我根本过不下去……”
纪乐就这么说了一长串话,没有哭,但是沙哑的声音直接从耳朵传遍了季放的全身。
季放用另一只手止住握住话筒的那只手的颤抖。也只有纪乐可以,只有纪乐有这个本事,让季放失控,一时间什么都想不了,下唇被咬地毫无血『色』。可是季放还是季放,安慰人这种事他一辈子都学不来:“乐乐,不是的……”
“乐乐,别这样。我想给你带来快乐的,可是……你这样……我也不好过……我总觉得,没有我的生活你会开心点,我好像,总是让别人不开心。”
“你在说什么啊?!就是因为想你痛苦才代表我喜欢你啊,这根本不是你自身的原因好不好,我如果不爱你我想你想得那么难受干什么?”刚刚还是伤心,这下纪乐要被季放气死了。
听见纪乐气急败坏的声音,季放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了,刚要开口,没穿外套的身体被寒气刺激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啊欠!”
纪乐的声音立马提了个八度,冲进季放的耳畔:“你感冒了?!”
季放刚想否认,又一个喷嚏冲出鼻腔:“啊欠!”
纪乐急得跳脚,什么儿女情长的跑到九霄云外:“你在外面?是不是没穿外套?我不是叫你要多穿一点吗?!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会照顾自己吗?气死我了!”
聒噪的纪乐像是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仿佛看见了那个拿着西瓜皮手舞足蹈威胁自己的纪乐,季放心房霎时间柔软了下来,克制住鼻音,季放轻轻地说:“我穿着大衣呢,就是你送的那件。”
纪乐这才安分:“吓死我了。”
季放脸上浮出不易察觉的温柔:“乐乐,别想太多了,哥一直都在。”
像纪乐那么直白肉麻季放暂时还做不到,但是他相信纪乐懂他的意思。
“嗯。”季放温柔的嗓音快把纪乐融化了。
“乐乐,不要去染头发。”
“好。”
“曾羽和我没关系,不要吃醋了。”
“哼。”
“我上个星期去参加了联谊,我没告诉你。”
“啊?!我不是不让你去吗?!”
“别担心,我只是去学喝酒的,不过酒量貌似没你好,呵呵。”
“哼,那就好,反正你不要沾花惹草就可以了。”
“哦,那我还比不上你。”
纪乐讶异:“你会回嘴了!”
“嗯。”季放的心情跟着喜悦起来。
“哥,我想你了。”
“嗯。”
“快点放假吧,我去找你。”
“好,乐乐我要挂了,这张卡里快没钱了。”其实季放的手脚已经木了,怕再打喷嚏被纪乐听出来。
“那好吧……”纪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舍,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我很想你!”
“我……”季放面部痉挛了一下,“也想你……”
“嘿嘿,那就拜拜了,你挂。”
“嗯?”
“你先挂吧,我再听一会儿。”
季放没有问纪乐还听什么呢,挂了电话,伸出手接住雪花,融化在掌中的感觉居然暖暖的。
第十六章()
原来这就是异地恋。纪乐捏着季放的信傻乎乎地想着。
真是不敢想象在没有那通电话的情况下收到这封信会怎样,纪乐阻止自己陷入无意义的自虐中,只要季放还在乎他,想那么多干嘛,庸人自扰,都快不像他了。
纪乐自个儿乐着,还没从那通电话的欣喜中走出来,一连几天都晕乎乎的,见人就笑,差点没被人当成傻子。
这就是异地恋呀,又心酸又幸福,这还只是个电话呢,想到临近的寒假,幻想小别胜新婚的喜悦就快把纪乐给冲晕了。于是纪乐做了一个很傻的举动,捧着那原本令人心伤的信,珍宝似的放在唇边,然后轻轻地吻上去,像平日在季放睡着后常常对他做的那样。
凡事有一就有二,参加过一次联谊的季放想要拒绝第二次是明显不可能了。恰好快要赶上跨年,曾羽沈岩他们混着的一大伙人决定搞次大型的上档次的活动,虽然挂名是跨年晚会,实际上是个准备了节目的大联谊。
这种太多人的场所季放本来是没兴趣的,不过最近心情一直不错,又拗不过三名室友的软磨硬泡,季放也就跟着去了,只是没想到,这次活动意外地遇上了一个人。
主持人在上面兴致勃勃地报着节目,季放本身来自小地方,见得少,也不免产生了些兴趣。
当叫到某一个名字的时候,底下爆发了热烈的起哄鼓掌声,好像是小提琴演奏,底下声音太大了,季放没听清,只隐约听到一个“回”字。
棕『色』的小提琴,黑『色』的西装,季放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不过心情还是愉悦的,因为当那名同学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之后,流畅优美的曲子像是一条汩汩流动的小溪流进每个人的心里。
季放其实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但是台上的人的演奏让人有种不自觉想闭上眼睛的欲望,小提琴他都没见过真的,原来由这个乐器发出的声音这么曼妙动人,阖上眼帘的季放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一个词——高雅。
说表演完了全场肃静一分钟有点夸张了,但是余音绕梁的感觉确确实实缠绕在耳畔,就连季放都有些不想睁开眼睛。
在爆炸开来的掌声中,季放被身边的王祝杰轻轻推了一下,睁眼正好看见台上的人又是礼貌地一鞠躬,然后步态悠然风度翩翩地走下去。
“诶,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