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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进宫,自是免不了责难,在府中好好歇养,不必与为夫担忧。”李世民瞧了瞧侧躺在榻,佯装假寐的阿宓,自顾自地完便大步流星地往院外走去。
阿宓又何尝不知晓他的难处,但死去的杨侑她又怎能轻易放下,眼眶里的泪珠打着转儿,终是忍不住沿着面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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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李建成,李玄霸兼在,二人神『色』凝峻,不动声『色』地瞧着端端跪在地上行礼的李世民。
“李世民,你好大的胆子!!”龙椅之间的李渊面『色』实在是难堪,怒目瞧着大殿中央的李世民淡漠的模样,更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太医院的医官,可是你秦。王能随意调配的?!”李渊的不满,李世民听得分明,腹稿辞的同时也暗自宽慰,只要父皇不是以宓儿擅闯法场一事问责,其他一切都是易事。
“父皇,儿臣罪该万死!”李世民未曾有半点反驳,倒是令众人一惊,这一身硬骨头的人,今日认错倒也太快。
“实乃那日情势紧急,儿臣担忧清音与宓儿腹中孩儿的安危,方才莽撞所为。”李世民心瞧了瞧李渊的面『色』,继续道:“万幸的是,托父皇鸿福,清音虽是经历了难产的磨难,但承乾吾儿终是安然落地。”
“哦,这么清音产下的是儿子呢?”李渊听秦。王府添了孙子,自是大喜,面『色』自然也缓和不少,摇了摇手道:
“罢了!罢了!看在朕的爱孙面上,此番便饶了你!平身。”
“尔等三人,对于这两日的蜚短流长是怎样的看法?”李渊从那龙椅的高处走下,慢慢踱步到三个儿子中间。
“那杨侑显然是意欲劫法场无疑,叛国通敌自然论罪当诛。那些闲言碎语让他们去吧,前隋的文臣成嘀嘀咕咕的……”李玄霸从来便是一根经的人,崇尚武力对于前隋的文臣当下身居大唐的高位,本来就有些意见,为人空有武力,胸中无半点儿城府,哪里能看得清这样的局面。
李渊听着他的抱怨,眉头微微皱着,扬手阻止道:“玄霸,你那日果断地了结了杨侑,没有让事态演变到不可控制,自是值得褒奖。但你可知父皇却不能如此做。”
李渊扶了扶额,想着今日裴寂来报的事情缘由一脸的难『色』,李建成当时亦在场,自然知道此番若处理不好,对于大唐这还未稳固的朝堂,却也是不的动『荡』,但怎样才能妥当,倒真真是个难题。
“世民,杨侑这事儿该如何处理?”李世民不『露』痕迹地打量着李渊与李建成的神『色』,回想起那日夜里,那白衣男子与自己的承诺,方才下定决心信了他的一番筹谋,父皇与大哥眉间的难『色』,想必那些筹谋也起了效用,这男子的心智倒也不服当年炀帝对他的信任与宠爱,李世民内心喟叹。
“父皇,杨侑之事兹事体大。若以此警告前隋来投降的官员,自是坐实杨侑的罪名,严惩不贷为好,这长安城里杨氏留下的那些宗亲已然逃不脱株连之罪。”李世民话的神情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李渊『摸』『摸』了下巴并未表明态度,只是让李世民继续道。
“然独孤家、陈家、萧家乃至关陇的其他门阀,谁又能与这隋杨真正划得清干系,若是处置不当,只拍是人人自危。另则……”李世民的言语好似有些迟疑,打量着李渊的态度,瞧不出多少不满,方才继续着:“另则,我大唐初初立国,前隋留在这朝堂的可不止那些会攥笔杆子,留下史家一言的文官,手握兵权的将领也不是少数。对杨侑的气度,也许在他们眼里便是大唐对他们的态度。”
李世民的话提醒着李渊这两日朝堂之外的异动,杀人已是事实,若再诛心也许这表面安定局面下的暗『潮』将更难掌控。李渊回到龙椅之间,轻抚着额头,缓缓『揉』着太阳『穴』,并未有所决断,只是有些乏了,令三人跪安。
第110章 卷 土重来一()
杨侑,谥号恭,葬于隋泰陵,葬礼由秦。王李世民负责『操』办,一切礼仪照隋旧制,李渊思虑几日,并与裴寂反复相商权衡再三后终于下了这么一道旨意。
至此,酅国公府的杨氏一门,长安城的隋杨宗亲与前隋旧臣,也好似未有人受到什么更大的牵连。
阿宓尤记得杨侑下葬那日,虽是春日的空却仿若寒冬,雾霭沉沉的,没有半点子的生机。阿宓这李家『妇』按照礼度是不能为杨侑送行的,只能在长安城头远远地看着这白『色』的仪仗缓缓远去,终于出了这圈禁了他短短一生的城墙。阿宓双手死死用力不自主地抠着有些斑驳的城墙,指尖的丹蔻早亦是浸出丝丝血『色』,一旁的毓淑看着这样的情形有些没了章法,她想做些什么,但瞧着自己主子眼底从未有过的恨意与厉『色』,只得哑然,只是静静地在阿宓身旁候着,不敢去惊扰了她。
“毓淑!”阿宓的声音不带半分情绪也没有什么生气,甚至是死气沉沉的。毓淑有些愣神,心试探道:“公主,可是准备回府呢?”
“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由毓淑掺扶着缓缓下这城墙,早已是这长安东市正繁华的时候,引车卖浆之流来来往往,个个生意人都在热情地吆喝着,好不热闹。
阿宓立在城墙跟前,环顾四周,冷眼瞧着眼前这一切,再看看那秦。王府装饰一新的四乘马车,心内愕然,这长安城里圈禁的又何止是远去的杨侑,难道不是也有曾经、当下、甚至是未来的自己。
“毓淑,打发车夫回府。与我逛逛这大唐子脚下的集市,四处转转,看看有何不同。”
丫头自然是没听明白那话里话,但却明白那车夫哪里又只是普通的家丁那么好打发。只得硬着头皮去与李紫交待着,阿宓与他们相隔不远,李紫不苟言笑的冰山脸模样瞧得真切,对于毓淑的絮叨轻摇着头。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她便撅着嘴便走了回来,一脸憋得通红。
“公主……李紫那家伙压根儿就不通!”阿宓点点头,也没有给毓淑什么法,她心里自是明白李世民这玄甲军的心腹大奖,自然不会轻易听令于旁人,他要跟就跟着吧。
不管李紫如何,主仆二人依旧漫无目的地走着,阿宓有些『迷』茫地看着这坊市的繁华,就好似那一年大兴城的模样,那些年月昀儿总是盼着能外出,也因为有裴愔在,陈妃自是放心的,昀儿的阴谋总能轻易得逞。在阿宓的记忆里,若没有这些热烈而美好的人在,自己又如何能度过那被人遗弃的时光。
不曾忘记独孤盛与萧铖永远在磨嘴皮子,好像这哥俩每一刻都在吵吵闹闹的,谁曾想那个记忆里与自己相处时总是有些羞涩的男子就那么身首异处;还有萧铖,原本多么云淡风轻的一人,这些年的匆匆数面,阿宓瞧着也总是郁郁寡欢的模样。当然在阿宓的心里愔哥哥总是那记忆深处温文尔雅的样子,不管自己与昀儿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每个饶一切他好像都懂。
云水居二吆喝的声音,打断阿宓早已恍惚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跨进店去,那一年,这里,大家也是常来的。主仆二人径直上了二楼,在临着街面的位置落座。
云水居的伙计自然是极其有眼力界儿的,他一面利落地拾掇着桌面,一面殷勤地向阿宓道:“贵人,今儿个您欢喜的翡翠百合很是新鲜,可是来上一份?”见主仆二人没有答话,伙计又啰里啰嗦地介绍了几样吃食,还都是阿宓爱吃的,也是裴愔每次必点的。
“清淡一些就成。”毓淑在阿宓授意下,简单点了几样菜,亲自与阿宓倒上茶水道:“这伙计倒是没变,还是那样嘴碎,一开口就没完没了。”
“是啊,那年来这里的时候不少,他是个有心人,还都记得。”阿宓噙了一口茶水,有些失落的低声自语道:“可这些年,我却把他们都忘了。”
云水居的菜肴虽然仍旧风味俱佳,只不过阿宓这些一直没有什么胃口,草草用了一些便都让毓淑撤下去了。也许是喜欢这梅子清『露』的味道,或者是不知道去往何处,甚至是不想回到秦。王府,主仆二人在这里坐了很久,从午后到日落。未曾想准备离开时,却遇见了李建成。
阿宓与他在二楼的楼梯口正面遇上,狭的楼梯间,空间过于局促,李建成打量着阿宓的眼神仍旧透着些许热烈。退回至开阔处,还未等阿宓向他行礼,李建成便笑脸迎着道:“弟妹,这些日子身子可是好些呢?”
“太子有心了,已无大碍。”阿宓微微施礼,简单应着。虽不愿与李建成有太多的瓜葛,但想着那日求他保全独孤盛与杨侑尸体的事儿,又镇重地答谢道:“侑儿能得此因果,杨曦对于太子的恩情亦是铭记在心,他日……”
“宓儿,又何须与表哥这样的生分。他日之事以后再议吧!”李建成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与阿宓寒暄几句后便由太子府的随从领着往云水居的厢房去了,没有与阿宓做太多纠缠。阿宓瞧着李建成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今日的偶遇有些不妥,但又不明白。
主仆二人重回云水居的大堂,这里又是一副热热闹闹的晚市景象,客似云来,伙计们穿来穿去,更是忙得不亦乐乎,阿宓忍不住回首打量着这熟悉的繁华,它也和曾经一样。
忽而,两个人走路晃晃悠悠的,一人身着常服、一人瞧着好似牢的衙役,二人从大堂一侧往阿宓所在的方向而来,一路东倒西歪的,高声喧哗着什么。
“……你最近可是得了不少赏赐!这守牢可着实是美差!”身着灰『色』常服的人一副溜须拍马的神情,讨好地着。
“那是!前些日子秦。王去牢探人,不也得给我俩酒钱儿!兄弟,哥一定罩着你。”
“你就吹牛吧,大权在握的秦。王需要打点你!大唐的下,秦。王做什么不可以?”灰衣人朗声着,一副绝不相信的模样。
“你还别不信!”衙役一把将那饶脑袋勾过来,在他耳边声着什么。
“哦,就那砍头那家伙!该你发财,走走,再请兄弟喝花酒去”不知道二人耳语了些什么,那灰衣人一脸坏笑,拉着衙役就要往外走。
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阿宓的眼里,毓淑领来拿衙役,这人拿着毓淑给的一锭金子咬了咬,顿时来了精神,毕恭毕敬地,弯折身子给阿宓行礼。
“不知夫人找的来,可是有何吩咐!”衙役与灰衣人内心早已乐开了花,也不知道这贵『妇』人要打听些什么,但冲着这大手笔,有什么又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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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云水居,已然是华灯初上的时刻,李紫仍旧在那里候着,阿宓有些由毓淑扶着上了车辇,弯腰进去的那一霎,眼眶里打转儿的泪水,终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第111章 卷 土重来二()
泰陵在城西的方向,距离长安城约莫有百十来里,阿宓估『摸』着李世民此行最快也要三四才能回来,也许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查清楚心里的疑『惑』。这几日,李世民虽是令李紫随时随地跟着,但窈淑居的守卫早已是也松了不少,阿宓面上略带讥讽的笑,想想也是,杨侑都走了,杨氏一脉只余国公府的那些『妇』孺,他的确也没什么需要防着自己的了。
盘算好明日的一切,阿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