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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易见,和吴平南所说的一比,明显就能判断出崔木根说的全是假话。
首先谁都知道崔木根和吴平南的关系势同水火,日寇跟他谈条件,首选应该是南造云子,其次是李之涵,就是脑袋进了水也不会让吴平南出面的。
其次吴平南不仅知道自己是重庆的,也知道自己是延安的人,先把重庆的事放到一边,只要把自己是延安一号的身份向梅机关泄露,就算是岩井英一也保不了自己,吴平南根本就没有必要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地找到崔木根。
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于曾成龙来说,崔木根显然比吴平南更危险,因为他已经开始欺骗自己,同时准备象吴平南判断的那样,利用自己手里军统的力量除掉吴平南。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力求自保,本能地琢磨出一些雕虫小技也就算了,曾成龙更担心的是有日寇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
如果说在此之前撤离方桂云、杨怡月和汤非明是为了防止吴平南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为了防止崔木根了,尤其是方桂云的撤离要越快越好。
不过,曾成龙还是准备做最后的努力,他并不想向吴平南所说的那样,如果不能劝说崔木根离开,就立即除掉他,毕竟崔木根的骨子里还是反日的。
“木根呀,”曾成龙说道:“如果你说的是实情的话,那么仅仅除掉一个吴平南是于事无补的,因为他背后有日本人,只要我们一动手,鬼子很容易就会想到是你干的,那样的话,你入主匡门的一切努力,就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但如果你拒绝执行吴平南的任何命令的话,鬼子也不会放过你甚至是匡门的。所以我认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可否暂时考虑回避一下?”
“怎么回避,上哪回避?”
“重庆或者苏北。”
“可我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
“重庆好说,你是组织的人,而且有庞红云替你作证,说不定你一去就会进特训班,这对于你以后返回上海会更有帮助。”看到崔木根似乎无动于衷,曾成龙接着说道:“到苏北也不错,你二师兄的老部队就在那里,再加上通过方桂云的引荐,说不定他们还会直接把你送到延安去学习,这同样有利于你将来回到上海,继续与鬼子开展斗争。”
曾成龙当然是希望他的苏北去,但为了不泄露自己真实的身份,只有把重庆放在前面,而现在最主要的是崔木根的态度,只要他同意暂时离开,不管是到重庆还是苏北,都比留在上海强,因为他太需要系统的学习组织纪律的培养了。
崔木根从来就没有打算要离开上海,尤其是现在的这种形势下,除了国共日伪都在争取他以外,而且刚刚入主匡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不可能选择离开的。何况他还有一个狂妄无知的想法,那就是利用国共日伪对他的争取,在入主匡门后,好像登高一呼,让国共日伪都俯首听命于他。
“曾先生,”崔木根说道:“匡门能够被我掌握实属来之不易的天赐良机,这个时候就是有砍头的危险我也不能离开。你看这样行不行,吴平南由你负责解决,日本鬼子那边我去搞定,毕竟南造云子已经倾向于我们了,再加上李之涵、陈阿大与匡门的渊源,日本鬼子肯定是不会轻易动我的。”
曾成龙发现,崔木根的目光中少了当初的淳朴,多了几分精明和狡诈,看得出他不仅仅是迷恋上海滩的灯红酒绿,而且欲望随着入主匡门而陡然膨胀,再要是劝导下去,很有可能引起他的怀疑,毕竟他与过去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嗯,”曾成龙点头道:“你说的也对,也许留在匡门对你对组织更好。这样吧,以后有什么事我们直接联系,小方已经被新四军方面撤离了,吴平南的问题我会尽快解决。”
虽然崔木根志在必得,但却没想到曾成龙会这么容易被自己说服,不仅洋洋得意起来。
“对了,庞红云现在怎么样了?”
“她还在被送往重庆的路上,不过目前还是安全的。”
“那就好,”崔木根又装出过去的那副憨态傻傻地一笑:“嘿嘿,曾先生,不瞒你说,我还等着娶她过门做媳妇呢!”
曾成龙笑道:“我想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和崔木根分手后,曾成龙坐进自己的轿车,刚刚一启动,一个人影突然拉开后门钻了进来,不用回头,曾成龙就知道一定的吴平南。
第三三七章 报国无门()
曾成龙先把车子开动,从内视镜中看了吴平南一眼后说道:“跟你判断的一样,他想借我的手除掉你。”
吴平南冷冷地一笑:“何止如此,影佐祯昭像是又接受了一项什么秘密任务,马上就要赶到南京去,但他临行前却没有忘记特地把我找到办公室去,催促我尽快动身。”
“上哪?”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这是我和日本人之间的交易。”他所说的就是军统北方三站的事,吴平南说道:“如果不是崔木根通过另外的渠道想要日本人对我下手,他们是不会让我现在就动身的。”
吴平南判断的也对,也不对。虽然崔木根打算通过南造云子向吴平南下手,但还没来得及去找她,只是他把吴平南的话对水原美晴说过之后,因为怀疑吴平南很有可能就是军统一号,她立即向影佐祯昭进行了汇报。
影佐祯昭听后也大吃一惊,如果说吴平南是军统一号的话,那么对于日本人来说,戴笠这步棋走得十分是太惊心动魄了,而且付出的代价太大。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他担心崔木根用的是反间计,为了进一步验证吴平南和崔木根究竟谁更可靠,他一大早就把吴平南叫到他办公室,责令他和南造云子一道,起身赶往保定,如果这次他们不仅摧毁军统北方四站,同时还像吴平南所言可以策反他们的话,那么崔木根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吴平南是在准备和南造云子一块北上的时候,趁机溜过来与曾成龙见一面。
“那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离日本人越来越近,而将自己的生命越走越远。”
吴平南苦笑道:“你公开做了汉奸,却是国共两党眼里的红人,即使是崔木根现在公然与日本人暧昧,恐怕世人还觉得他是抗日英雄,我呢,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不跟日本人走得更近点又能怎么样?”
“你现在上哪?”
“火车站。”
“好,我送你过去。”
“另外,”吴平南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理崔木根?”
曾成龙说道:“首先我必须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其次对于崔木根,我们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的存在,对你和你的组织都非常危险。”
曾成龙笑道:“我们总不能因为他可能会对我们有危险就杀了他吧?那样的话,我们除了天天杀人就没别的事可做了,因为上海滩上的每一个中国人,都有投身抗日的可能,也有出卖我们的可能。”
“看来在重庆和延安之间,你的信念还是偏向于后者,否则,你恐怕会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走一个的。”吴平南笑道:“看来我没看错你,你既然不打算杀崔木根,估计也不会打我的主意了,看在你放过我们师兄弟两人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立大功的机会。”
曾成龙笑道:“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影佐祯昭此次到南京去的真正目的吧?”
“日本人还不至于那么信任我。”吴平南说道:“护送庞红云撤离的那些韩国人,都是日本的奸细。”
“什么?”曾成龙一怔。
“我说的不是柳敏浩和尹洪基他们,”吴平南解释道:“而是后来又去的那几个都是。”
曾成龙一脚刹车踩下去,回头注视着吴平南:“你是说,那个范夫人,也就是李姬珍,她是日本特务吗?”
“她如果不是日本特务,崔木根能够活到今天吗?”
“可是韩国人证明了她的身份呀!”
“岩井英一不是也向梅机关和东京大本营证明了你的身份吗?”吴平南伸手拍了拍曾成龙的肩膀:“总干事长,好自为之吧,干得好,你就是地下的抗日英雄,干得不好,你就是铁杆汉奸,别忘了,你可是公开登过报的。时不时地抓一些日本特务送到重庆去,让他们还记得你是他们的人,对于你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距离车站还有一段路,但曾成龙把车停到了路边,然后注视着吴平南问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应该是失去上线的延安的特别党员,对吗?”
吴平南同样注视着他没有吭声。
曾成龙说道:“如果真如我刚才所言的话,那么我会请求延安对于你进行全面调查核实的。”
吴平南冷冷地说道:“哪有怎么样?”
“你还可以回到抗日阵线中来。”
“哼,”吴平南冷笑了一声:“我现在挺好的,可以毫无拘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可以偷偷摸摸地与李之涵的老婆偷情,也不用担心触犯什么纪律。对了,这次虽然说是与南造云子一块去执行任务,我完全可以把她当成是旅行结婚的妻子,说不定等我们回到上海后,她肚子里就会怀上我的孩子。”
“吴处长,”曾成龙说道:“我们都是同行,我完全能够体会到在现在这种处境下,你绝望的心情,先不说是否回到国共的怀抱吧,抗日总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最起码的良知吧?”
“我没有出卖你和你的人,不就是在以我的方式抗日吗?还有一些拿着国家俸禄,名为党国地下人员,实则碌碌无为,只知道中饱私囊的人,我都会一个个地‘出卖’给日本人,让他们去接受历史的审批。”
曾成龙大吃一惊,从他的这番话中曾成龙就明白,他一定又是要去出卖他自认为是消极抗日的军统人员了。
“吴处长,听我一句劝,”曾成龙说道:“也许那些人该死,但你不能用这种方式去惩罚他们,否则你自己将会坠入十八层地狱的!”
“既然报国无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吴平南最后说道:“还是注意自己的安全吧。另外崔木根是算计不了我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多开导开导他,他已经在不自觉中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了。好了,不多说,再见!”
当吴平南准备推开车门的时候,曾成龙说道:“给我一个名字。”
“什么?”
“你入党介绍人的名字。”
吴平南笑道:“你想干什么?”
曾成龙说道:“我也许改变不了历史,但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问题是,有些人的命运一旦改变,另一些人就会陷入困境甚至是痛苦。”吴平南说道:“就说我吧,如果你真能改变我的命运的话,很有可能第一个感到痛不欲生的人,就是你自己。”
“如果你真的曾经向党旗宣过誓的话,就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为了真理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痛苦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可有些历史还是不要去改变的好,这样的话,至少有很多人可以在肤浅的自足中麻木着。”
“但我们的民族需要更多的人能够清醒!”
吴平南摇头道:“你真的希望更清醒一点吗?”
“就目前来说,至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