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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木根放开手后,那女人试图继续朝前迈步,但崴着的那条腿使不上劲,险些再次摔倒,崔木根连忙又伸出手把他扶住。
“啊哟——”那个女人痛苦地*着。
崔木根蹲下身去,用手指捏了捏她的踝关节,只见她撕牙咧嘴地连声叫道:“哎哟,嘶——哎哟”
“夫人,”崔木根站起身来说道:“你关节涨了气,也就是韧带损伤了,需要到医院去看看。”
“哎哟,不行,我家还有两个孩子等着要吃饭呢!”
“你家住哪?”
“虹口区‘小东京’。”
崔木根不知道“小东京”指的是什么地方,但却知道虹口区离这里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路,看到她的脚崴成这样肯定是不能走了,于是跑到路边去帮她拦黄包车,可是黄包车夫们跑过来一看是要拉日本女人,个个扭头就走。
“哎,你们怎么回事?”崔木根抓住一个黄包车夫问道。
“国民政府刚刚丢了武汉,东洋鬼子嚣张的很,我们即使回家揭不开锅,也绝不拉东洋人!”
崔木根一听,只得摇了摇头,却不便勉强他们。
“夫人,要不我扶你回宏济善堂去?”
那女人说道:“不了,我前天才上班,不想麻烦他们。谢谢您了,先生。”
说着,她咬紧牙关,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去。
崔木根心想:连黄包车夫都不拉东洋人,自己如果过去扶她,那还不得被路人骂死?
可一想到刚才她说过,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她回去做饭,不禁让崔木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在他的记忆中,不管有天大的事情发生,母亲都会及时赶到家中,为父亲和他小哥儿俩把饭菜做好,等他们上桌后,她才端着饭碗在厨房的灶台旁吃着上顿剩下的东西。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一刻,崔木根完全忘记了面对的是一个日本女人,心里想到的,她只是一个年轻的母亲。
只见他一溜小跑地来到那个女人面前,二话没说,抓起她的手,然后一蹲身,就把她背了起来。
“你——”那女人先是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崔木根是准备背她回家后,顿时感觉万分地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我家离这里很远。”
崔木根一声不吭地背着她,直接朝虹口区奔去。
那女人趴在崔木根的背上,看到连拉黄包车的中国人都不拉,而他却原意背着自己回家,心里感动万分。
“谢谢你,崔先生。”
崔木根没有搭话,他是恨不得立即走完这段漫长的距离,把她送回家里,免得在路上被自己的同胞们戳脊梁骨。
“我丈夫姓秋尾,所以大家都称我为秋尾太太。”一般来说,日本女人是不会主动告诉男人自己叫什么的,对于中国男人更不可能主动搭讪了。正是因为被崔木根的举动所感动,秋尾太太才趴在崔木根的耳朵边主动介绍自己,以免在回到家之前的这段路上,因为两人沉默寡言而陷入尴尬。
“哦,秋尾太太好。”
“对了,你刚才好像是找里见先生借钱,借到了吗?”秋尾太太说道:“如果不多的话,等会我可以借点给你。”
看来她是准备用一种自己能够做到得的方式去感谢崔木根,不过她似乎并不清楚,崔木根需要的是一大笔钱。
“谢谢,已经借到了。”
自从秋尾战死在前线的噩耗传回来,而老秋尾呆在料理店很少回家后,为了不使家里的生活陷入窘迫的境地,秋尾太太便找到了影佐友美,希望通过影佐祯昭,给自己找份轻松一点,但却赚多一点钱的工作。看到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影佐友美就求自己的公公给她介绍一份工作,影佐祯昭就把她介绍到宏济善堂,这是她上班的第三天,没想到不小心把脚给崴了。
本来她可以返回宏济善堂请求他们的帮助,他们也一定会帮助她的,但因为是新来的,她不想让别人说自己没有用,所以宁可一瘸一拐地设法回家,也不愿返回宏济善堂去。
不一会,因为快步如飞,崔木根的背心和颈部都渗出了汗珠,秋尾太太立即掏出手绢,替他擦了擦颈部的汗水,之后,居然悄悄地把擦过崔木根汗水的手绢,捂在自己的鼻子上,然后深深地把那股充满男人浓烈野性汗腥的味道,深深地吸入自己的肺叶中。
虽然丈夫不在身边的时候,老秋尾也没闲着过,但他的身上早已没有了年轻男人的气息,何况秋尾死后,老秋尾为了自己的孙子和孙女能够顺利成长,便不再过来骚扰秋尾太太了,这对于新寡而又处于如狼似虎年纪中的秋尾太太来说,无疑是陷入了空前的孤独和寂寞之中,而在这个时候,从崔木根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只有年轻男人才可能拥有的那种强烈而刺激的味道,几乎让秋尾太太飘然欲醉了。
她忍不住把崔木根抱的紧紧的,以便让他感受到自己那对胸脯的丰满,同时把嘴凑到他的耳边,一边吐着玉兰之气,一边轻轻问道:“崔先生,你也是在替宏济善堂工作吗?”
秋尾太太也感觉到了,自从武汉沦陷后,在上海的中国人几乎突然空前地对日本人冷淡起来,看到崔木根没有任何忌讳地背着自己在大街上行走,心里估计他可能就是那种专门为日本人做事的汉奸。
“不,”崔木根说道:“我与宏济善堂没有一点关系。”
秋尾太太心里暗想:你与宏济善堂没有关系会向他们借钱,而他们又会借给你?
不过她并没有点破,而是不停地用嘴唇在崔木根的耳边摩擦着问道:“你都流汗了,要不放我下来歇歇吧?”
崔木根现在所想的,就是越快把她送到家里越好,所以说道:“没关系,等送到你家再说吧!”
不过令崔木根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身体怎么会在不经意间,忽然起了微妙的变化,不仅耳根痒痒的,身后那两团软软的、绵绵的东西正让自己想入非非,而且自己的两只手,又有意无意地在她那双丰满的大腿上加上了力道。
身上背着一个伤者,自己却在想入非非,崔木根觉得自己有点可耻。不过他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秋尾太太故意撩拨的结果。
不知道跑过了几条街,在秋尾太太的引导下,他终于来到了通向秋尾太太家里的那个岔道上,就在这时,一队宪兵迎面而来,看到一个中国人正背着一个日本女人,立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喂,什么的干活?”小队长伸手指着崔木根,凶神恶煞地质问道。
“哎,嚷什么呀?”趴在崔木根身上的秋尾太太,抬头用日语说道:“别吓着人家了,我摔了一跤,人家正把我往家里送。”
看着一个中国小伙子背着一个日本女人在街上走,那个小队长显然有点不高兴:“街上到处是日本人,为什么非得让一个*背你?”
“废话!”秋尾太太更不高兴地说道:“那你们也到租界去巡逻呀?其他中国人看到我摔在地上,连看都不看一眼,要不是他,我恐怕死在租界都没人管!”
小队长懒得去跟秋尾太太纠缠,而是对着崔木根把脸一沉,又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良民证地,你的有?”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悦耳的声音:“哟,这不是秋尾太太吗,你这是怎么了?”
秋尾太太回头一看,从街上走过来的竟然是影佐友美,于是抱怨道:“友美老师,你来的正好。我今天在租界摔了一跤,要不是这个年轻人背我回来,我恐怕要死在那了。可这个宪兵倒好,硬是挡在这里不让他背我回家。”
小队长一看是影佐祯昭的儿媳妇,立即朝她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影佐太太好!”
影佐友美朝他微微一点头,然后说道:“救人要紧,让他们回去吧。”
“嗨!”
小队长回头一摆手,那队宪兵立即闪开了一条路,影佐友美伸手扶在秋尾太太的腰上,帮着崔木根把她送了回家。
第二九二章 投桃报李()
看到崔木根和影佐友美两人把秋尾太太背着送了回来,她的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影佐友美一边安慰他们没事,一边让崔木根把秋尾太太背上二楼。
崔木根把秋尾太太放在榻榻米上后,立即帮她脱下袜子,然后给她轻轻推拿了一下,痛得秋尾太太撕牙咧嘴的。
“秋尾太太,你这脚脖子崴得还真不轻,我还得帮你弄点中草药敷敷。”
“那就太谢谢你了。”
这时,崔木根又掀起秋尾太太的和服,一双雪白的小腿肚立即映现在他的眼前,那种柔美的光泽丝毫不逊色于南造云子,崔木根想不明白的是,日本女人的肤色怎么个个都这么好,庞虹芸也算是个大美人了,但她的皮肤似乎还不如秋尾太太。
崔木根不清楚的是,勤劳善良而又饱受战争磨难的中国妇女,当然比不上养尊处优足不出户的日本女人的肤色,等到中华民族独立解放,并且傲立于民族之林的那一天,在中国的每一条大街上行走的中国女人,又何尝不是个个容光焕发,俊美绝伦呢?
秋尾太太的膝盖不仅被摔破了皮,而且还青肿起一个大包,他伸手摁了摁,痛得秋尾太太又“嘶嘶”皱眉。
“先找个你们的医生来处理一下外伤,过几天再找个中医郎中来推拿一下。”
“你不是会推拿吗?”秋尾太太恳求道:“要不请你帮我治疗一下吧,多少钱都可以。”
崔木根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是郎中,再说了,我也没有你们的良民证,进出不方便。”
秋尾太太立即哀求影佐友美:“友美老师,你能不能帮帮忙?你看这小伙子看上去就挺忠厚的,而且中国人推伤特别厉害,我刚刚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可不想就这么丢了。”
影佐友美对崔木根的印象也不错,因为她看得出崔木根绝对不是那些看上去就让人恶心的汉奸,也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势利小人,也许这个人对日本人没有什么好感,但却从骨子里透射出一种难得一见的正义感。
“先生,”影佐友美问道:“你能治好秋尾太太的伤吗?”
“差不多吧,”崔木根说道:“不过得要几天时间。”
“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崔木根。”
“怎么写?”
“我不识字。”
影佐友美笑了笑,她也清楚,中国人中不识字的太多了:“好,你等会,我去帮你弄张良民证。”
等她离开后,秋尾太太挣扎着从榻榻米上爬起来,因为二个孩子要吃饭,所以崔木根立即又扶着她下楼,进到厨房开始烧饭。
饭烧好之后,影佐友美也拿着良民证回来了,崔木根接过良民证后立即告辞,秋尾太太怎么着也要留他吃饭,但他已经吃过了,所以还是坚持告辞。
“崔先生,”秋尾太太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吧,我找好草药就过来。”
“要不晚上吧,晚上人少,免得被人看见不好。”秋尾太太随即又解释道:“哦,我倒没什么,只是最近你们中国人对我们日本人很仇视,我担心看到你进进出出我们这里对你不好。”
崔木根想想也是:“行,那我吃过晚饭以后再来。”
说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