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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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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弯腰扶他的时候,使我感到万分惊恐,他竟已死了。
“我在椅子上坐了好久,精神错乱,不知如何是好。开始时我自然也想到应该报告警署,可是我考虑到当时的情况,我恐怕无法避免要被指为凶手。他是在我们争论当中断气的,他头上的伤口对我更是不利。还有,在法庭上未免要问到宝物的来源,这更是我特别要保守秘密的。他告诉过我: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来这里。因此这件事似乎没有叫别人知道的必要。
“当我还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抬起头来,忽然看见仆人拉尔·乔达站在门口。他偷偷地走了进来,回手闩了门,说道:";主人,不要害怕。没有人会知道你害死了他。咱们把他藏起来,还有谁能知道呢?";我道:“我并没有害死他。";拉尔·乔达摇头笑道:“主人,我都听见了,我听见你们争吵,我听见他倒了下去,可是我一定严守秘密。家里的人全都睡着了。咱们把他掩埋起来吧。";这样就使我决定了。我自己的仆人还不能相信我,我还能希望十二个坐在陪审席上的愚蠢的商人会宣告我无罪吗?拉尔·乔达和我当天晚上就把尸身掩埋了,没有几天,伦敦报纸就都登了摩斯坦上尉失踪的疑案。从我所说的过程中你们可以知道,摩斯坦的死亡很难说是我的过失。我的错误是除了隐藏尸身外还隐藏了宝物,我得到了我应得的宝物,还霸占了摩斯坦的一份,所以我希望你们把宝物归还给他的女儿。你们把耳朵凑到我的嘴边来。宝物就藏在……";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面色突变,他的两眼向外注视,他的下颏下坠,用一种令我永不能忘的声音喊道:‘把他赶出去!千万把……千万把他赶出去!";我们一起回头看他所盯住的窗户。黑暗里有一个面孔正向我们凝视。我们可以看见他那在玻璃上被压得变白的鼻子。一个多毛的脸,两只凶狠的眼睛,还有凶恶的表情。我们兄弟二人赶紧冲到窗前,可是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再回来看我们的父亲,只见他头已下垂,脉搏已停。
“当晚我们搜查了花园,除了窗下花床上的一个鲜明的脚印以外,这个不速之客并未留有其他痕迹。但是只根据这一点迹象,我们或者还会猜疑那个凶狠的脸是出于我们的幻想。不久,我们就另外得到了更确切的证明,原来在我们附近有一帮人对我们正在进行秘密活动。我们在第二天早晨发现了父亲卧室的窗户大开,他的橱柜和箱子全都经过了搜查,在他的箱子上钉着一张破纸,上面潦草地写着:‘四个签名‘。这句话怎样解释和秘密来过的人是谁,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我们所能断定的只是:虽然所有的东西全都被翻动过了,可是我父亲的财物并没有被窃。我们兄弟二人自然会联想到,这回事情和他平日的恐惧是有关联的,但仍然还是一个完全不能了解的疑案。”
这矮小的人重新点着了他的水烟壶,深思地连吸了几口。我们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听他述说这个离奇的故事。摩斯坦小姐在听到他叙述到关于她父亲死亡的那一段话时,面色变得惨白。为了怕她会晕倒,我轻轻地从放在旁边桌上的一个威尼斯式的水瓶里倒了一杯水给她喝,她方才恢复过来。歇洛克·福尔摩斯靠在椅上闭目深思。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不禁想到:就在今天他还说人生枯燥无聊呢。在这里至少有一个问题将要对他的智慧做一次最大的考验。塞笛厄斯·舒尔托先生对我们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由于他叙述的故事所给我们的影响,他显然觉得自豪,他继续吸着水烟壶又说了下去。
他道:“你们可以想象得到,我哥哥和我由于听到我父亲所说的宝物,全都感到十分兴奋。经过好几个礼拜,甚至好几个月的工夫,我们把花园的各个角落全都挖掘遍了,也没有寻到。想到这些宝物收藏的地方竟留在他临终的口中,未免使人发狂。我们从那个拿出来的项圈就可以推想到这批遗失的宝物是多么贵重了。关于这串项圈,我的哥哥巴索洛谬和我也曾经讨论过。这些珠子无疑地是很值钱的,他也有点难以割舍。当然,在对待朋友方面,他也有点象我父亲一样的缺点。他又想到,如果把项圈送人,可能会引起些无谓的闲话,最后还可能给我们找来麻烦。我所能够做到的只有劝我哥哥由我先把摩斯坦小姐的住址找到,然后每隔一定时间给她寄一颗拆下来的珠子,这样至少也可以使她的生活不致发生困难。”
我的同伴诚恳地说道:“真是好心眼啊,您这样做是太感人了。”
这矮小的人不以为然地挥手道:“我们只是你们的财产的保管者,这是我的看法!可是我哥哥的见解和我不同。我们自己有很多财产,我也不希望再多。再说对于这位年轻小姐做出卑鄙的事也是情理难容的。";鄙俗为罪恶之源";这句法国谚语是很有道理的。由于弟兄双方对于这个问题的意见不同,最后只好和他分居,我带着一个印度仆人和威廉离开了樱沼别墅。昨天我发觉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宝物已经找到了。我才立刻和摩斯坦小姐取得了联系,现在只剩了咱们一起到诺伍德去向他追索咱们应得的一份宝物了,昨晚我已经把我的意见向我哥哥巴索洛谬说过了。也许咱们不是他所欢迎的客人,可是他同意在那里等着咱们。”
塞笛厄斯·舒尔托先生的话说完了,坐在矮椅子上手指不住地抽动。我们全都默无一言,我们的思想全都集中在这个奇异事件的发展上面。福尔摩斯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说:“先生,您从头到尾做的全都很圆满,也许我们还可以告诉您一些您还不知道的事情作为报答呢。可是正如摩斯坦小姐方才所说的,天色已晚了,咱们还是赶办正事要紧,不要再迟了。”
我们的新朋友盘起水烟壶的烟管,从幔帐后面拿出一件羔皮领袖的又长又厚的大衣。虽然晚上还很闷热,他却从上到下紧紧地扣上了钮扣,最后戴上一顶兔皮帽子,把帽沿扣过耳朵,除了他那清瘦的面孔以外,他的身体任何部分都已遮盖起来。当他引导我们走出甬道的时候,他道:“我的身体太弱,我只好算一个病人了。”
我们的车在外面等候着,对我们的出行显然早已作了准备,因为马夫立即赶车急行起来。塞笛厄斯不断地谈话,声音高过了辚辚的车轮声。
他道:“巴索洛谬是个聪明人,你们猜猜他怎样找到宝物的?他最后的结论断定宝物是藏在室内。他把整所房子的容积都计算出来,每个角落也小心量过了,没有一英寸之地被他漏算的。他最后发现了这所楼房高度是七十四英尺,可是他把所有的各个房间的高度都分别衡量了。用钻探方法,确定了楼板的厚度,再加上室内的高度,总共也不过是七十英尺。一共差了四英尺。这个差别只有在房顶上去找。他在最高一层房屋的用板条和灰泥修成的天花板上打穿了一个洞。在那儿,一点也不错,就在上面找到了一个封闭着的、任何人也不知道的屋顶室。那个宝物箱就摆在天花板中央的两条椽木上。他把宝物箱从洞口取了下来,发现了里边的珠宝。他估计这批珠宝的总值不下五十万英镑。”
听到了这个庞大的数字,我们睁大了眼睛互相望着。如果我们能够代摩斯坦小姐争取到她应得的那一份,她将立刻由一个贫穷的家庭教师变成英国最富的继承人了。当然,她的忠实的朋友们全都应当替她欢喜,可是我,惭愧的很,我的良心被我的自私心遮住了,我心上象有一块重石压着。我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道贺的话,然后垂头丧平地坐在那里,俯首无言,后来甚至连我们新朋友所说的话也充耳不闻了。他显然是一个忧郁症的患者,我渺茫地记得好象他说出了一连串的症状,并从他的皮夹里拿出了无数的秘方,希望我对他这些秘方的内容和作用作一些解释,我真希望他把我那天晚上对他的回答全都忘掉。福尔摩斯还记得听到我叮嘱他不要服用两滴以上的蓖麻油和建议他服用大剂量的番木鳖硷作为镇定剂。①不管怎么样吧,直到车骤然停住,马车夫跳下车来把车门打开的时候,我才算松了一口气。①番木鳖硷俗称士的年或士的宁,是一种剧毒性生物硷,在医药上用作神经兴奋剂。——译者注
当塞笛厄斯·舒尔托先生扶她下车的时候,他说道:“摩斯坦小姐,这就是樱沼别墅。”
05 樱沼别墅的惨案
我们达到今晚冒险历程的最后阶段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钟了。伦敦的雾气已经消失,夜景清幽,和暖的西风吹开了乌云,半圆的月亮时常从云际透露出来。已经能够往远处看得很清楚了,可是塞笛厄斯·舒尔托还是拿下了一只车灯,为的是把我们的路照得更亮一些。
樱沼别墅建筑在一起广场上面,四周围绕着很高的石墙,墙头上面插着破碎的玻璃片。一个窄窄的钉有铁夹板的小门是唯一的出入口。我们的向导在门上砰砰地敲了两下。
里边一个粗暴的声音问道:“谁?”
“是我呀,麦克默多。这时候到这里来的还有哪个?”
里边透出了很抱怨的声音,接着有钥匙的响声。门向后敞开,走出个矮小而健壮的人,提着灯笼,站在门内。黄色的灯光照着他向外探出的脸和两只闪闪多疑的眼睛。
“塞笛厄斯先生,是您吗?可是他们是谁?我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不能请他们进来。”
“不能请他们进来?麦克默多,岂有此理!昨天晚上我就告诉了我哥哥今天要陪几位朋友来。”
“塞笛厄斯先生,他今天一天也没有出屋子,我也没有听到吩咐。主人的规矩您是知道的,我可以让您进来,您的朋友暂时等在门外吧。”
这是没有想到的一着!塞笛厄斯·舒尔托瞪着他,似乎很窘。他喊道:“你太不象话啦!我保证他们还不行吗?这里还有一位小姐,她总不能深夜里等在街上啊。”
守门的仍然坚持地说道:“塞笛厄斯先生,实在对您不起,这几位或许是您的朋友,可不是主人的朋友。主人给我工钱就为的是让我尽到守卫的责任,是我的职责,我就应当尽到。您的朋友我一个也不认得。”
福尔摩斯和蔼地喊道:“麦克默多,你总该认得我呀!我想你不会把我忘记的。你不记得四年以前在爱里森场子里为你举行拳赛,和你打过三个回合的那个业余拳赛员吗?”
这拳击手嚷道:“是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的老天!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呢?与其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您干脆给我下颏底下来上您那拿手的一拳,那我早就认得您是谁啦!啊,您是个有天才然而是自暴自弃的人,您真是那样的人!如果您继续练下去,您的造诣是不可限量的呀!”
福尔摩斯向我笑道:“华生,你看,即使我一事无成,至少我还能找到一种职业呢。咱们的朋友一定不会让咱们在外边受冻了。”
他答道:“先生,请进来吧!连您的朋友全请进来吧!塞笛厄斯先生,实在是对不起,主人命令很严,必须知道您的朋友是谁,我才敢请他们进来。”
进门就是一条铺石子的小路,曲折穿过一起荒凉的空地,直通到隐在丛树里的一所外形方整而构造平常的大房子。枝叶遮蔽得异常阴森,只有一道月光照到房子的一角,照在顶楼上面的窗上。这样大的房子,阴惨沉寂到使人不寒而栗,就连塞笛厄斯·舒尔托也有些局促不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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