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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卢卡斯之死总还有较大的关系吧?”
“卢卡斯的死只是个意外的事件,它和我们的真正目标——找到文件并使欧洲避免一场灾难相比,实在是小事一件。过去三天里唯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这两天我几乎每过一小时就收到一次政府方面的报告,可以肯定整个欧洲,不管在哪里,目前都没有不安的迹象。如果这封信丢失了,不,不可能丢失,如果丢失了,信又在哪儿呢?谁拿着这封信呢?为什么要扣压这封信呢?这个问题真象是一把锤子,日夜敲着我的脑子。卢卡斯的死和丢失信件,这真是巧合吗?他收没收到过信呢?如果收到了,为什么他的文件里却没有呢?是不是他的疯狂的妻子把信拿走了呢?这样的话,信是不是在她巴黎的家中呢?我怎样才能搜到这封信而不引起巴黎警察的怀疑呢?亲爱的华生,在这个案子上,不但罪犯和我们为难,连法律也和我们作对。人人都妨碍我们,可是事情又很重大。如果我能顺利地解决这个案子,那将是我平生事业的最大光荣。啊,又有最新的情况!";他匆忙地看了一眼刚刚交到他手中的来信,说:“好象雷斯垂德已经查出重要的情况,华生,带上帽子,我们一同走到威斯敏斯特教堂区去。”
这是我第一次到现场,这栋房子比较高,外表显得很陈旧,但是布局严谨,美观大方,结实耐用,它带着十八世纪的风格。雷斯垂德正由前面窗户那儿往外张望,一个高个子警察打开门,请我们进去,雷斯垂德走上前来热情地表示欢迎。我们走进去一看,除了地毯上有一块难看的、形状不规则的血迹以外,什么痕迹都没有。一小块方形地毯,摆在屋子正中央,四周是由小方木块拼成的美丽的旧式地板,地板擦得很光滑。壁炉上面的墙上挂满缴获的武器,行凶的武器就是墙上挂着的一把匕首,靠窗户放着一张贵重的写字台,屋里的一切摆设如油画、小地毯、以及墙上的装饰品,无不显得精美而豪华。
雷斯垂德问:“看到巴黎的消息了吗?”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
“我们的法国朋友这次似乎抓住了要害,他们说得有道理,当时是她敲门。这是意外的来客,因为卢卡斯很少和外界接触,因为卢卡斯不能让她待在街上,所以才开门让她进去。弗那依太太告诉卢卡斯她一直在找他,并且责备了他。事情总是互相联系着的,匕首挂在墙上,所以,用起来很方便。但是并不是一下就刺死了,你看椅子全倒在一边,而且卢卡斯手里还拿着一把椅子,他想用椅子挡开卢卡斯太太。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象发生在眼前一样。”
福尔摩斯睁大了眼睛,看着雷斯垂德。
“为什么还要找我呢?”
“啊,那是另外一回事,这是一件小事,但是你会感兴趣的,因为它很奇怪,正象你所说的是反常的。这和主要事实无关,至少从表面看来无关。”
“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这一类案件发生以后,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现场,派人日夜看守,不准动任何东西,也确实没有人动过什么东西。今天上午我们把这个人埋葬了,调查也进行完了,所以我们想到屋子也要打扫一下。这块地毯没有固定在地板上,只是摆在那里。我们碰巧掀了一下地毯,发现……”
“什么?你发现……”
福尔摩斯的面部表情由于焦急而显得有些紧张。
“我敢说一百年你也猜不出我们发现了什么。你看见地毯上的那块血迹了吗?大部分血迹已经浸透过地毯了吧?”
“应该是这样。”
“可是白色的地板上相应的地方却没有血迹,对这一点你不感到很奇怪吗?”
“没有血迹!可是,一定——”
“尽管你说一定应该有,可是,事实上就是没有。”
他握住地毯的一角,一下子翻了过来,以便证实他所说的。
“不,地毯下面和上面的血迹是同样的,一定会留有痕迹。”
雷斯垂德弄得这位著名的侦探迷惑不解,因而高兴得格格地笑了起来。
“现在我来给你看谜底。是有第二块血迹,但是和第一块位置不一样。你可以看得很清楚。”
他一面说着一面把地毯的另一角掀开,立刻,这一块洁白的地板上露出一片紫红色的血迹。";福尔摩斯先生,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很简单,这两块血迹本来是一致的,但是有人转动了地毯。地毯是方形的,而且没有钉住,所以容易移动。”
“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警察不需要你告诉我们地毯一定转动过了。这是很明显的,因为地毯上的血迹是应该正好盖住地板上的血迹。我要知道的是,谁移动了地毯,为什么?”
我从福尔摩斯呆滞的神情上看出他内心十分激动。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雷斯垂德,门口的那个警察是不是一直看守着这个现场呢?”
“是的。”
“请按照我的意见做,你仔细盘问他一下。不过,不要当着我们的面。把他带到后面的屋里,你单独和他谈,他也许会承认。问问他为什么居然敢让别人进来,而且还把他单独留在屋里。不要问他是不是让人进来了,你就说你知道有人进来过,逼问他,告诉他只有坦白才有可能得到谅解。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雷斯垂德走了,福尔摩斯这才欢喜若狂地对我说:“华生,你瞧吧!";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精神大振,一反刚才平静的神态。他迅捷地拉开地毯,立即匍匐在地板上,并且试图抓平地板的每块方木板。他用指甲不断地掀着木板,忽然,有一块木板活动了。它象箱子盖一样,从有活页的地方向上翻起。下面有一个小黑洞,福尔摩斯急忙把手伸进去,但是,抽回手时,他又生气又失望地哼了一声。洞里是空的。
“快,华生,快,把地毯放好!";刚刚扣上那块木板,并把地毯放好,便听见了雷斯垂德在过道里的说话声音。他看见福尔摩斯懒散地靠着壁炉架,无所事事,显得很有耐心,一边用手遮住嘴,打着呵欠。
“福尔摩斯先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恐怕你会不耐烦了吧?他已经承认了。麦克弗逊到这儿来,让这两位先生听听你办的好事。”
那个高个子警察,羞得满脸通红,一脸后悔的样子,悄悄溜进屋来。
“先生,我确实是没想做坏事。一位年轻的妇女,昨天晚上走到大门前,她弄错了门牌号码。我们就谈了起来。一个人整天在这儿守着,实在很寂寞。”
“那么,后来怎样呢?”
“她想看看在什么地方发生的凶杀。她说她在报上看到了。她是个很体面又很会说话的女人。我想让她看看没有什么关系。她一看见地毯上的血迹,立刻就跌倒在地板上,躺在那儿象死了一样。我跑到后面弄了点水来,但还是没能让她醒过来。我就到拐角的‘常春藤商店‘买了一点白兰地,可是等我拿回白兰地以后,这位妇女已经醒过来,并且走掉了。我想她可能是感到不好意思,不愿意再见我。”
“那块地毯怎么会移动了呢?”
“我回来的时候,地毯是弄得有些不平了。你想,她倒在地毯上,而地毯贴着光滑的地板又没有固定住。后来我就把地毯摆好。”
雷斯垂德严肃地说:“麦克弗逊,这是个教训,你欺骗不了我。你一定认为你玩忽职守不会被发现,可是我一看到地毯马上就知道有人到屋里来过了。没丢什么东西,这是你的运气,不然的话,你少不了要吃点苦头的。福尔摩斯先生,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把你请来,真是对不起。不过,我以为两块血迹不在一起或许会使你感兴趣。”
“不错,我很感兴趣。警察,这位妇女只来过一次吗?”
“是的,只来过一次。”
“她是谁?”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看了广告要应聘去打字的,走错了门,一位很温柔很和蔼的年轻妇女。”
“个子高吗?漂亮吗?”
“一点不错,她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妇女,可以说是漂亮的。也许有人要说她很漂亮。她说:‘警官,请让我看一眼!‘她有办法,会哄人。我本来想让她只从窗户探头看看,
那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她打扮得怎么样?”
“很素雅,穿着一件拖到脚面的长袍。”
“在什么时间?”
“天刚刚黑。我买白兰地回来的时候,人们都在点灯。”
福尔摩斯说:“很好。走吧,华生,我们还要到别处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离开这栋房子的时候,雷斯垂德仍然留在前面的屋子里,那位悔过的警察给我们开了门。福尔摩斯走到台阶上,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一件东西。这位警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脸上露出吃惊的样子,喊道:“天啊!";福尔摩斯把食指贴在嘴唇上,表示不让警察说话,然后又伸手把这件东西放进胸前的口袋里,得意洋洋地走到街上,这时他放声笑了。他说:“妙极了!我的朋友,你瞧吧,最后一场的幕布已经拉开了。你放心,不会有战争,崔
洛尼·候普先生的光辉前程不会受到挫折,那位不慎重的君主不会因为这封信受到惩罚,首相不必担心欧洲情况会复杂化。只要我们用一点策略,谁也不会因为这件不幸的大事而有半点倒霉。”
我心中对于这样一位特殊人物,感到十分的羡慕。
我不禁喊道:“你把问题解决了?”
“华生,还不能这样说。还有几点疑问仍象以前一样没有弄清。但是我们了解的情况,已经够多的了,如果还是弄不清其他的问题,那是我们自己的过失。现在我们直接去白厅住宅街,把事情结束一下。”
当我们来到欧洲事务大臣官邸的时候,歇洛克·福尔摩斯要找的却是希尔达·崔洛尼·候普夫人。我们走进了上午用的起居室。
这位夫人愤懑地红着脸说:“福尔摩斯先生!您实在太不公平,不宽厚了。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希望我到您那儿去的事要保密,免得我丈夫说我干涉他的事情。可是您却到这里来,借此表示您和我有事务联系,有意损害我的名声。”
“夫人,不幸的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既然受托找回这件非常重要的信件,只能请求您把信交到我手中。”
这位夫人突然站了起来,她美丽而丰润的脸骤然变了颜色。她的眼睛凝视着前方,身体摇晃起来,我以为她要晕倒。她强打精神,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她脸上各种复杂的表情一时完全被强烈的愤懑和惊异所掩盖住了。
“福尔摩斯先生,您——您侮辱我。”
“夫人,请冷静一点,这些手法没有用,您还是交出信来。”
她向呼唤仆人的手铃那儿奔去。
“管家会请您出去的。”
“希尔达夫人,不必摇铃。如果您摇铃,我为了避免流言所做的一切诚恳的努力将会前功尽弃。您交出信来,一切都会好转。如果您和我协作,我可以把一切都安排好。如果您与我为敌,那么我就要揭发您。”
她无所畏惧地站在那儿,显得非常威严。她的眼睛盯着福尔摩斯的眼睛,好象是要把福尔摩斯看透似的。她的手放在手铃上,但是她克制着自己没有摇。
“您想要吓唬我,福尔摩斯先生。您到这里来威胁一个妇女,这不是大丈夫应该做的事。您说您了解一些情况,您了解的是什么呢?”
“夫人,请您先坐下。您如果摔倒会伤了自己的。您不坐下,我不讲话。”
“福尔摩斯先生,我给您五分钟。”
“希尔达夫人,一分钟就够了。我知道您去过艾秋阿多·卢卡斯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