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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翔龙帝国的残破江山,至此也愈发地向着黑暗的深渊滑落——葬送王朝的丧钟已经敲响,但是此时还没有谁知道,这场终结一切的葬礼,将会是何等的剧烈与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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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执掌朝政的皇帝御弟,庆亲王殿下的府邸外面,一直是熙熙融融、mén庭若市。
尤其是在数日之前,出身于庆亲王府上的芙蓉教圣nv大师姐,携带大批信徒出征上海租界凯旋归来,并且将擒获的牛头人亡灵总督黑日巫妖,用黑狗血和各式秽物封印,拉到皇宫殿前广场上献俘示众之后,这位“敢开天下先”的少年亲王,更是进一步声威日盛,权势愈重。
由于皇上为了放纵魔教、驱逐洋人之事,贬斥了许多保守持重的老臣,空出不少官位,那些有心钻营之辈,一时间全都活跃起来,宛如闻到了尸臭味的乌鸦一般,四处奔走行贿拉关系,谋求升职或féi缺。
然而,刚刚晋升为军机处领班大臣,以十七岁的年龄,就达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臣顶端的庆亲王完颜那桐殿下,固然是可以一边享受着权势在身所带来的无比荣耀,一边jīng神振奋地跟着请来府中的几位魔教大师姐烧香拜佛,通宵讲经,甚至合体双修,探讨祈求神明庇佑赐福之道
而留守在军机处的费立国大学士,此时却是对着雪片般飞来的告急文书,陷入了一片焦头烂额之中。
——驱使魔教攻击上海的西洋人租界,借此yòu发事端,加以bī迫,从而赖掉巨额贷款的计划,才刚刚进行到一半,就已经变成了烫手山芋,让朝廷再也承受不下去了。
根据事先的协商,各地蜂拥而起的魔教信徒,确实是攻击了上海的洋人租界,将那个建立在朝廷版图上的国中之国变成了一片瓦砾,吓得残余洋人纷纷上船逃窜。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魔教暴徒,却是把矛头对准了各地官府衙mén,甚至冲击绿营兵驻地,哄抢火yào军械。至于杀戮士绅、劫掠富户之类的“xiǎo事”,更是遍地皆有。朝廷在江南各府县的统治秩序,已经被折腾得支离破碎,地方官员多有挂印弃职潜逃之人,朝廷对某些地方的联络,甚至已经完全断绝。
例如在攻破上海租界之后,按照庆王原本的如意算盘,应该是让当地官府出面,跟魔教大师兄大师姐们联手讹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bī迫洋人们卑躬屈膝地向朝廷求饶——非但那笔五千六百万两银子的贷款,肯定是要一笔勾销的,此外还要再jiāo付一笔赎城费和买命钱,以解朝廷财政的燃眉之急。
谁想到那些魔教暴徒不愧是造反出身的,眼中根本没有朝廷。先头几批人还肯和朝廷配合,先是伏击了洋人的租界总督,然后分头进攻,一举淹没了整个租界,形势粗看起来似乎一派大好。
但后面陆续涌来的几拨魔教信徒,眼看着浦西的租界已是一片废墟瓦砾,浦东的森林既没油水又难啃,居然回过头来涌入上海县城,声称这地方乃是二máo子三máo子的聚居之处,人人都是通敌jiān贼,要替天行道,为国诛贼……于是非但把上海周边整个松江道都蹂躏了一遍,搞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最后还将上海县城一把火给烧了个jīng光!县令、道台和一班大xiǎo官员,统统不知所踪!
而靠近上海的宝山、青浦等几座县城,也都是一片铺天盖地的大sāo动,官员挂印弃职潜逃成风,以至于朝廷在上海周围,连一个能派去jiāo涉办洋务的可靠官员,都已经找不到了。
短短两三个月时间,朝廷辖下便已是全局糜烂、山河动dàng,告急文书如同雪片一般飞来。但借着魔教之势上位的庆亲王和一干少年亲贵,却还要继续巧言令sè、méng蔽视听,硬是让那个御用专家白斯文写出一套“必先天下大luàn,而后天下大治”的歪理,把皇帝给忽悠了过去……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所谓覆水难收,如今的朝廷早已积弊丛生,千疮百孔,简直就是一根火柴便能引爆的火yào桶。皇上想要自毁根基,纵容魔教蔓延,当然并不困难,但若要把魔教再重新镇压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各地藩镇诸侯,也不会放弃这个朝廷自luàn阵脚的大好机会。纵然他们眼下准备不足,暂时还无力问鼎丹墀,但至少也会进一步侵吞朝廷版图,或者争取更多的特权,让这江山进一步分崩离析。
更何况,朝中主事的一班少年显贵,如今都已走火入魔,光是想要劝说他们罢手,都已是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费立国大学士就感觉自己已经所剩不多的头发,似乎又要再多掉下几根。
再回头看看坐在军机处班房里一脸悠闲的庆亲王殿下,费立国大学士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的庆王殿下,没有穿他的五爪金龙亲王袍服,而是换上了一身青sè丝绸道袍,腰系红sè丝绦,盘tuǐ捏诀,盘tuǐ坐在青铜方鼎后面,一缕缕香烟在他身前缭绕,看似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位美貌道姑伺候打扇……这真是把军机处都给变成了魔教香坛!就差没把那位芙蓉教圣nv请进来了!
而另外几位和庆王一起进入军机处的少年亲贵,也都是一副惫懒到了极点的娇惯模样,早上姗姗来迟不说,由于对政事一无所知,在军机处也没办过什么正事。又不肯好好跟着前辈学习如何处理公文,只是随手翻了几页卷宗,就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跟着庆王打坐修行的打坐修行,把军机处当成了茶馆。待到午饭过后,甚至叫人搬来了卧榻,搂着shì妾酣然入梦。只留下以费立国大学士为首的几个老臣,愁眉苦脸地对着xiǎo山一般的告急奏折,大眼瞪xiǎo眼地无可奈何。
眼看着一班爱新觉罗家的皇亲国戚,都不把自家江山当回事,正如古诗中所说的那样,“清歌于漏舟之中,痛饮于焚屋之内”,费立国大学士索xìng也闭上了眼睛,丢下各地奏章急报不管,挨得过一时算一时了。
然而,这天底下有很多事情,绝对不是你想要装傻充愣,就能轻松hún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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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咚咚咚的急促脚步,突然打破了军机处班房内的宁静和沉闷。
“……几位大人,有照会!西洋人的新任首领,派遣了使者乘船进京,把照会发过来了!”
一个年纪老迈的礼部郎官,突然急匆匆地跑进军机处班房,满头都是虚汗,手里还摇晃着一封装裱jīng美的西洋风格信笺,“……原件和翻译件都在这上头,对方限期三日答复,还请几位大人过目!”
已经焦头烂额的费立国大学士,闻言顿时更是一个jī灵,赶忙从桌上拿起老huā眼镜,同时伸手接过信笺。先是核对了一番火漆蜡封,然后用xiǎo刀细心裁开,取出里面的描金公文纸,一行行地阅读起来。
这份外jiāo照会相当简洁,行文其实也不是很正规,但在字里行间,却都透lù出一股浓郁的肃杀之气。
“……耐sè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兼远东军队集群总司令官菲里。泰勒上将,东瀛朝廷最高摄政大臣三井龙姬nv士,jīng灵王国特派钦差大臣丹尼尔中将,及哈鲁阿、塞尔两国驻上海外jiāo领事,联合致翔龙帝国的执政当局和皇帝陛下:
在此,我们怀着极为愤慨的心情通知你们,贵国政fǔ先是无视国际信誉,无耻地拖欠和抵赖了应当偿还的五国债款合计白银五千六百万两,随即又煽动暴民冲击和焚烧上海租界,造成了我方合法侨民难以计算的生命财产损失,甚至公然设伏攻击我方谈判官员,绑架上海租界总督,几乎践踏了一切国际外jiāo准则!贵国如此肆无忌惮地侵害我方权益,已经到了令人难以容忍的地步!
长期以来,我方侨民在贵国一直安分守己,严格遵守有关条约通商行事,与贵国人民和睦相处。在二十年前,贵国北方边境大溃败,同时遭遇财政和军事危机之时,我方五国还曾经慷慨解囊,联手为贵国提供了救急所用的军费贷款,有力地支援了贵国的生存和维系。
但是,从今年夏初开始,贵国为了逃避偿还贷款的责任,竟然忘恩负义,先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在各地掀起排外运动,驱赶和杀伤我方传教士,又在租界外围蓄意挑起纠纷,制造摩擦。
对于贵国这一切侵犯我方正当权益的背信弃义的行径,我方为了维护传统友谊,顾全大局,一直采取忍耐和克制的态度,不断进行外jiāo斡旋和劝告,希望贵国政fǔ能够有所悔悟。
但是,贵国却把我方的忍耐和克制视作了软弱可欺,不仅拒绝改正错误,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当我方租界官员抱着以和为重的jīng神,前来贵国地方官署赴宴谈判之时,竟然惨遭伏击。数百将士屈辱地死在了包围圈内,租界总督黑日巫妖阁下更是沦为了贵方的囚徒!
而上海租界接下来遭到的毁灭,更是用残酷的鲜血和烈火,让我们看清了你们可耻的真正面目!
针对上述情况,我方五国本着维护和平与友谊的jīng神,联合向贵国发出最后通牒,也是给贵国最后一个悔悟改过的机会。具体要求如下:
一、在九月中旬之前,按期归还五国借款本利合计白银五千六百万两,或者按约jiāo出相应的抵押品;
二、照价赔偿上海租界在此次大暴luàn之中所遭受的各项损失;
三、上海租界规模恢复旧状,并划出上海周边整个松江道为绝对中立区,贵**队禁止入驻,所有营垒、炮台一律拆毁,而我方驻军拥有在中立区内自由行动的权力;
四、永远禁止各类排外邪教组织的活动,违者处死,各级地方官员必须保证建jiāo友邦侨民和旅人的安全,否则立予革职,永不录用;
五、严厉惩治煽动和组织这次邪教排外暴luàn的有关责任人,进行有各国领事监督的公开审判;
六、派遣高官要员,前往受害各国谢罪。
以上六项条款,已经是我方最低限度的要求。在任何一个国度,任何一个时代,欠债还钱,都是天经地义之事,贵国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够远了!我们的忍耐和克制都是有限度的!
在这里,我们要严正警告贵国有关当局,如果你们继续执mí不悟、恣意妄为,必将会受到应得的惩罚。我们不希望挑起战争,但也同样不畏惧战争。一切通过和平方式来解决此事的途径全都失效之后,我们会举起手中的武器,来捍卫正义和尊严,用敌人的血来祭奠此次暴luàn事件中受害所有的侨民!
请珍惜这个最后的和谈机会,并且在三天之内作出答复。勿谓言之不预!”
四十八、上海无战事(上)
四十八、上海无战事(上)
四十八、上海无战事(上)
将时间倒转回两天之前的上海租界。
盛夏时节的如火骄阳,投shè在满目疮痍的城市废墟上,腾起一阵阵呛人的烟尘。
唯有对岸那片茂密翠绿的巨大森林,在yīn凉的树荫之下,依然吹拂着清爽的徐徐微风。
浦东森林内部最大的一处广场中央,上海租界残存的军政要员全都汇聚于此,恭候着新上司的到来。
难民们在广场周围临时搭建的帐篷和被铺,此刻都被清扫一空。仓促召集起来的一千多名士兵,不顾连日高强度防御作战的疲惫,黑着眼圈打着哈欠前来此处充作仪仗队。最后寥寥几面残破的军旗,在穿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