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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此这样的说法,三井龙姬依旧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无辜?战争中没有无辜者他们至今依然留在城内,甚至出力帮助叛贼修工事、运补给,本身就已经是附逆之罪了只有用最彻底的屠戮和毁灭来警示世人,才能让人们不再抱有侥幸心理,不再有胆量跟叛党同流合污……唯有如此,才能得到真正的和平”
而原本同样主张劝降的菲里。泰勒少将,见状也只得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开始发布作战命令。
“……命令信号兵发出旗号,引导海军舰队对目标区域发动覆盖式炮击陆军各梯队进行最后的战前准备,等到海上的炮击结束之后,便立即投入攻城作战”
二百四十九、鲜血の结末(下)
事实上,对于三井龙姬竭力主张的残酷屠杀,菲里也是能够理解其中奥妙的。
对于旧幕府和现在的长崎朝廷,以及一切掌握着国家的执政者而言,那些活跃于各地民间,唯恐天下不luàn的激进派武士,其实就跟恐怖分子或邪教徒差不多。
——当时局还算稳定的时候,这些人就偷偷地搞“天诛”、刺杀之类的破坏活动,在民间竭力制造恐怖氛围和恐慌心理,动摇官府的统治根基。等到时局终于被搅luàn之后,他们便立即化身为“义军”将领,四处大抢大烧大杀,以最残酷最卑劣的手段,来达成打击统治者威信,制造社会动luàn的目的。
因此,从古至今的统治者都得出了这样一个教训,就是绝对不能跟恐怖分子谈条件
如果能够一次xìng将这些恐怖分子的骨干,在鹿儿岛城彻底湮灭,国内也就能因此安稳很长一段时间。而造反者全家死光的残酷惩罚,也能让各地潜藏着的野心家们生出几分怯意,让新的战争不至于被再一次轻易挑起,人民可以少经受一些战祸,国家也能少承受一些劫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像这样果决的屠戮,对于整个国家而言,其实才是真正的仁慈——打个比方来说,就相当于切除肿瘤一样,一时虽痛,却能够避免病灶扩散到全身,直至不可救yào的境地。
然而,这理解归理解,但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巨熊军团,就要在这场巷战的绞ròu机中被削掉一大块,并且还有消耗掉大量万里迢迢运过来的宝贵弹yào,菲里也不免觉得有些心疼……
幸好,还有一批新近归降的炮灰可用,他便心安理得地让这帮家伙先上去打头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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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众人事先的预料,这场鹿儿岛攻防战,从一开始就打得极为惨烈。
这些困守孤城的激进派武士们,虽然装备粗劣、缺枪少炮,并且无组织无纪律,连一个公认的首领都没有,但是在极度绝望的驱使之下,依然仿佛磕了兴奋剂一般,发挥出了至少百分之三百的战斗力。
因此,菲里。泰勒少将派出的第一波攻城梯队——约摸一千名在半路上临时收编的山贼、土匪、流làng汉和本地豪族私兵,连最外边一圈临时挖掘的狭窄壕沟都没能摸过去,就被一通箭雨和铁炮luànshè,外加无数弹弓打出的碎石,吓得屁滚niào流地逃了出来。由于畏惧遭受军法处置,其中一部分人甚至没有返回本阵,而是直接逃散到了四周的荒野之中,一溜烟就没影了。
看看这些不要钱的炮灰似乎不太顶用,菲里只得投入了在镰仓招募的一万本地新兵,权作实战训练。
由于这些新兵的战斗力较弱,武器装备也挺差,其中一大半的人甚至还拿着冷兵器,为了替他们扫平障碍,除了舰炮从海上的轰击之外,布置在郊外的野战火炮阵地,也发shè了足足三个基数的实心弹和开花弹,连最后一点极为珍贵的白磷燃烧弹,也都统统打了出去。
东瀛的房屋都是纸张和木头拼凑起来,又盖得挤挤挨挨,最最容易燃烧不过,几十发白磷燃烧弹丢进去,街町内立时就被掀起了漫天的熊熊大火,一片壮观的火海瞬间成型。即便是站在靠近海边的上风处,也能感到热làng阵阵bī来。不时有人被烧得焦头烂额,嚎叫着从工事或房屋后面奔出,想要跳进池塘或河渠,却往往不幸中途扑倒,被活生生地烧成一团焦炭。
只可惜巨熊军团缺乏在东瀛的攻城经验,居然是先打了全部的燃烧弹,然后又是一通铺天盖地的实心弹紧随其后,于是当即就轰塌了一大片已经起火的房舍楼宇,导致火势没能顺着海风进一步蔓延开去……虽然确实打死打伤了守军的大批有生力量,但其实反倒是帮助城中守军灭了火。
结果,巨熊军团的一万兵马,在填平了壕沟大举入城之后,仍旧遭受到了守军在街町之间的顽强抵抗——每一座房屋的窗口里头,每一条狭窄巷子的yīn影之中,每一堆残破的瓦砾废墟后面,都不时会冒出冷枪冷箭,以及有石头瓦片被丢出,或者干脆扑出一个嗷嗷叫着“天诛”的死士剑客,教人实在是防不胜防。
——这些困守在鹿儿岛城下町之中的激进派武士,虽然是跟着不同的xiǎo团体各自为战,没有统一的协调指挥。但是这种以十几人到几十人为单位,在城市内分散游击的巷战模式,反而显得异常的灵活高效。
因此,在施展不开兵力的街巷之间,呆板地按照cào典猬集成一团,沿着大道徐徐列阵推进的巨熊军团士兵,很快就被这种luàn七八糟的偷袭给搅得头昏眼花,一时间应对失措,陷入了被动挨打之中。
不过,这些新兵虽然集中训练未久,甚至还没有经历过实战检验。但在入伍之前,他们就是好勇斗狠的“非人”、“秽多”贱民出身——自从三十年前傍上了西洋殖民者这棵超级大树,沦为洋人的狗腿子,并且从人人都能鄙视和欺凌的社会最底层踏脚石,一跃而飞升为头等的人上人之后,各地翻身贱民与失势旧武士的冲突就从来没有断过。因此,这些从xiǎo打到大的贱民,几乎人人都是擅长街头群殴和乡下械斗的专家老手,属于那种手持一把西瓜刀能砍出几条街的家伙,比寻常黑社会还要能打得多。
此时既然被打得激起了凶xìng,他们也就顾不得什么cào典军纪了,很快便同样也化整为零,手持从双节棍到狼牙bāng再到硬木槌的各式奇mén兵器,逐街逐巷地与守军展开了缠斗。
由于这个国度的传统建筑材料以木头和纸张为主,导致房屋和围墙都很容易被挖dòng穿透,各路散兵游勇可以很自由地在市区内luàn窜,导致整个战场上打着打着就没有了前方和后方之分……足足上万名凶神恶煞的壮汉,拥挤在这座面积并不算大的紧凑城镇之中,luàn哄哄地来回奔驰、捉对厮杀。在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层层叠叠的尸体几乎可以垒成工事,连夯土路面都被血泊染成了紫黑sè。
半天时间之内,两拨兵马从街道间打到房屋内,又从房屋内打到房顶上,什么敲闷棍撒石灰抛渔网乃至于放火烟熏之类的招数,统统都被用上。此外还在市区内的yīn沟、河道之间,爆发了一场血腥而又肮脏的“泥浆之战”……到处都有火焰在燃烧,到处都有喊杀声在回响。一切的计策和谋略,在这种全面混luàn之中都无从施展。城外炮兵和舰队的火力支援,也因为这犬牙jiāo错、纠缠不清的混luàn战局,而根本无法找到目标进行轰击。唯有毫无掩饰的暴力与血腥,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鹿儿岛城下町在强劲海风的助燃之下,渐渐被火焰烧成一堆焦黑的瓦砾。
而胜利的天平,也开始渐渐向着进攻一方倾斜。
——投入攻城作战的巨熊军团新兵,总计大约为一万人。虽然装备不甚jīng良,但至少也能够投掷手榴弹打开道路,安排一部分人用散弹枪扫shè压制对手反扑。甚至还可以把xiǎo口径的鹰炮直接推进城内,每一炮碎铁渣子轰出去,就能把一幢房子打成马蜂窝,制造出一大片惨烈的血ròu浆糊。
而据守在城下町内的激进派武士,原本就只有三四千人,仅仅相当于进攻者的三分之一,然后又在炮击和火灾之中被炸死烧死了许多,导致兵力差距进一步拉大。
而且,由于是落难而来,他们的随身武器十分简陋,全体人马居然连一mén炮都没有,而鹿儿岛城本身的炮台也早已崩塌毁坏。因此大多数人的身上只有几把刀子甚至竹矛,二十个人都摊不上一杆火枪,即使有枪也没几发子弹。而最主要的远程武器,居然是从本地xiǎo孩手中抢来的弹弓……
更要命的是,在战前被他们裹挟着强迫挖工事的五千多名鹿儿岛町市民,趁着这个混luàn的机会纷纷反水了。一部分市民直接撒丫子逃到了城外,然后被严阵以待的巨熊军团老兵给监管起来,预备在查验过身份之后,再释放、流放或处刑。另一部分被外地武士抢了财产或老婆nv儿的苦大仇深之辈,索xìng就地加入了巨熊军团的行列,给这些攻城的士兵们充当向导,指点路径。
其中一些最勇敢的家伙,甚至cào起了随手拣来的刀枪,嗷嗷叫着直接加入了ròu搏战……有了这帮土生土长的带路党的大力协助,战局进展的节奏便进一步加快了。
因此,在激烈的jiāo战之中,守军的伤亡竟然远比进攻者还要惨重。
到了下午时分,菲里又朝久拖不决的城下町战场上,投入了一支决定xìng的生力军——三千名装备jīng良、经验老辣的原印加王国禁卫军。在这些高原勇士如机器一般高效率的冷酷杀戮之下,残余的激进派武士终于全线崩溃,再也无力在城下町内继续周旋,只得纷纷向藩主的城堡退缩,试图作困兽之斗。
然而,趁着他们全力在城下町内混战的时候,耐sè瑞尔帝国远东舰队的一千名jīng锐海军陆战队士兵,已经乘坐xiǎo艇从某处海滩登陆,直接chā进了守军的背后,切断了城下町与城堡之间的通道——出于军事防御的角度考虑,这个国家的城堡和城下町之间,通常都是隔着一段距离的。
而且,藩主居住的城堡一般建在险峻的山岗上,城下町则布置在山脚下的平地之间。若是想从城下町杀进城堡,就必须沿着一条刻意被修筑得十分曲折的山路,进行困难重重的仰攻。
因此,在勉强鼓起余勇,对立足未稳的海军陆战队发动了几次冲击,但却被如喷火墙一般的密集弹雨给打得溃不成军之后,残余的最后四百多名激进派武士,抬头望着前方遥不可及的城堡,以及从背后徐徐bī来的大批敌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全都明白自己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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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遍地的瓦砾、焦土、垃圾和尸骸,呼吸着充满焦臭和血腥的浑浊空气,菲里。泰勒少将和三井龙姬大xiǎo姐乘坐在一台黝黑发亮的蟑螂型军用铁魔像背上,由大批全神戒备的jīng锐卫队簇拥着,缓缓穿过了残破不堪的鹿儿岛城下町。
然而,当他们终于来到市区边缘,靠近了城下町与城堡之间的空地,也就是那一片最后战场的时候,却看到了颇为奇怪的一幕。
——几百名衣衫褴褛、浑身血污的武士,挤挤挨挨地聚集在一块不大的凹地内,虽然形貌甚是潦倒,但却一本正经地跪坐着。还有一个像是头目的家伙,正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并且用力地挥舞着双手,高声呼喊着什么口号,似乎是在对部下发表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