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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张春华笑道:“你别看我与仲达走得近,我们交好如同兄弟,坦坦荡荡,从不做出格的事。”
柏灵见他们将军就是这反应,不知该幸灾乐祸多一些还是该同情司马从属多一些?
她想到自己未来生活都仰仗将军,好奇追问道:“那么将军可有想过自己将来?是要一直做男装打扮还是日后会恢复女儿身嫁人呢?”
这也正是柏灵所担心的,若是他们将军日后嫁了人,她可怎么办呀?
“顺其自然就好了,”张春华认真说道:“是女儿家就一定得嫁人吗?我要是没遇上合适的,便是一辈子做郎君打扮也没什么不好。”
“郎君们能做的事我也都能做,征战沙场、建功立业,谁说女子不如男,”张春华自信说道:“我自幼时便向往这外头的生活,不想像寻常女子一般养在深闺之中,我又有天生的大力气,如此天资不出去成就一番事业岂不可惜?你说要是让我日后嫁个人不能去往外头,整日里在一寸天地相夫教子,我非得被逼疯不可。”
柏灵目光灼灼,崇拜又着迷地看着她。
原来这世间竟真有这样的奇女子,生来就像阳光般耀眼,有那魄力,打破世俗的枷锁,做常人所不能做的事,过寻常女子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对比之下,柏灵只觉得将目光放在后宅中,放在如何去取悦男人的自己格局要小得多,心中自行惭愧。
“将军觉得像妾身这样将全部精力都局限于内宅中的女子,是否特别可悲呢?”柏灵心思敏感,她有些黯然,自嘲地问道。
张春华奇怪道:“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时下时局就是如此,这天下教条对待女子多苛刻,我才是特立独行的那一个。这里头哪有什么可悲不可悲的,世道凋零,能活着就是幸运!”
张春华思路清晰,她安慰柏灵道:“你的世界有多宽广,取决于你的眼界有多宽广。每一个人的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主公他的世界装了整个天下,为了这天下什么东西都可以牺牲,包括他自己。人们常说司空大人官至高位、权倾朝野,是多么风光,谁又能知道为了这天下,主公失去了什么呢?”
张春华想了想,突然温柔地笑了,像是想起了某个重要的人,周身气息都温和不少。
柏灵怔愣,她暗道:将军平日里威严锐利,现在笑起来柔情似水,像是冰雪融化的美景,太难得了。
却听张春华说道:“再比如我的母亲,就是内宅女子,可这没有什么不好,我与阿父都会保护好她,让她幸福快乐活一辈子。”
“令堂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柏灵柔声说道,心中不无羡慕。
能够生出将军的女子,必定也是位奇女子!
说起这个,张春华就要头疼了,也不知阿娘几时才会想通,别再执着于将她嫁出去的事儿了。虽说有阿父给她兜着,她还是心慌慌不敢回家去面对山氏的眼泪。
柏灵鼓起勇气说道:“将军,妾身想要增长见识,将眼界更拓宽一些,或许是因为有将军珠玉在前。妾身也不甘落后将军太远了。”
张春华惊讶道:“你该不会也想上战场吧?”
“怎么会呢?”柏灵噗嗤一声捂嘴轻笑起来:“妾身只是想让将军准许妾身多看些书,虽不能与将军并肩,妾身却愿意学好知识、潜心进学,做好将军的贤内助。”
“只是多看些书,哪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弯子,”张春华爽快说道:“但凡是我书房有的书,尽可拿去看,若是没有的,你想要些什么,我也可以帮你去搜集来。”
柏灵欣喜,感激道:“将军对妾身这般好,妾身无以为报。”
“以身相许倒是不必了,替我管好这个家吧!”张春华说道:“我呀,现在最不耐烦的就是掌家理财,待人接物。等教会了你,我就可以偷懒了。这些时日以来,我看你心思纯正,是可以信任的人,只希望你别辜负我的信任才好。”
张春华说是说自己想偷懒,又何尝不是在给柏灵安身立命的筹码呢?柏灵心中感激将军形同再造之恩,更加刻苦学习,只求能够早日帮助到她。
次日,张春华在柏灵的温柔呼唤下迷迷糊糊醒来,一大早有人叫她起床,帮她洗漱穿衣裳,她全程迷迷糊糊打着瞌睡,还有人替她梳头正发冠,等一切弄好了,张春华的瞌睡虫也清醒了,面前摆着热乎乎的早膳,呼啦啦吃完就可以出门了。
这可比她一个人时候爽得多!张春华心想道:难怪人们常说温柔乡英雄冢,最会腐蚀人心,像这样贴心的温柔乡,连她自己都要沉醉其中了。
张春华先去北营地点卯,一上午忙完,下午又来到了戏忠府上,与郭嘉学习兵法谋略。
“先生,今天我们大概学到孙子兵法最后一部分了吧?”张春华兴致勃勃。
张春华几乎天天来找郭嘉,不知不觉间,这声先生已是喊得朗朗上口。
郭嘉不置可否,以手指屈起,轻轻一个爆栗就敲上了她的脑袋。
“你小子,以为学好了注释就算学成了吗?不能活学活用,这些东西都只是纸上谈兵罢了。”郭嘉凉凉说道。
张春华捂着额头,瞪圆了眼睛:“哪能算纸上谈兵,我也要有机会能用这些计谋去实践不是。再说我若不学其他的,就照着孙子兵法来照本宣科,这样也不成啊!”
“有些计谋从古至今百用不烂,但看你是如何使用它。”郭家老神在在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还说没机会实践,机会可就在眼前,接下去你可以准备起来了。袁绍已死,其子袁谭袁尚互不相服。又有郭图逢纪等谋臣在其中煽风点火,一旦他们反目,
就是主公攻打他们之时。”
张春华说道:“等啊等,等啊等,等到都入夏了他们还没打起来。”
“这不还没入夏吗?”郭嘉说道:“你这急性子几时能改一改?行军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时机未到贸然进攻事倍功半。”
“反正我是已经准备好了,”张春华无奈道:“就是不知主公这次会不会派我去。”
郭嘉肯定道:“此为必胜之战,主公一定会派你前去。”
张春华不解道:“为什么?就因为我现在在夏侯将军帐下做事吗?”
“夏侯将军这次倒是不一定会去,”郭嘉说道:“你怎么问题这么多,还不快将孙子兵法给背熟了。”
“我们都这么熟悉了,先生就不要卖关子了啊!”
郭嘉瞥了她一眼,挑挑眉,就不告诉她。
“你等主公调令就是了。”
总之就是紧闭着嘴不多说,任你急得抓耳挠腮也不说。
这时陈宫飘来对张春华报喜讯,他乐呵呵地说道:“将军,戏大人说,他愿意在断气后来找您签鬼将契约了。”
张春华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惊讶极了。
陈宫感慨道:“戏志才之才策谋略,乃当世之奇士。若有他相助,可抵千军万马!”
这么厉害的吗?厉害成这样的大人物,怎会提出要与她签鬼将契约?
郭嘉见她发呆出神,摇着扇子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春华小声说道:“这么久了,我来寻先生,至今没见您回过一次自己府中,先生与戏大人关系真好啊!”
郭嘉声音低沉磁性,他缓缓道:“志才与我是知己好友,他懂我,我也懂他,在颍川时还是文若介绍我俩认识的,我们共谈天下局势,经史子集,自此一见如故。”
“先生与戏先生谁更厉害些?”张春华好奇问道:“主公称先生为奇佐,人们常说戏先生也是奇士。”
郭嘉叹道:“志才才智谋略,在我之上,只可惜天忌英才,慧极必伤。”
郭嘉心情沉重,不再多说,张春华更好奇了,只是她到底与戏志才没什么关系,不可贸然接近他鬼魂被束缚的那间屋子。
“将军不用着急”,陈宫说道:“戏先生说了,等他断气了就来找你。”
陈宫抚摸胡须,高兴地舌头都闪了。
这挖到了戏志才的成就感,就像是完成了两国邦交,又像是天降横财,足够陈宫乐上许久。
陈宫暗道:如此将军身边再也不是只有我一个文臣鬼将了。
多了个人来一起操心将军的问题,真好!
陈宫飘去与戏忠说道:“我们将军府中特地设了个祠堂用来给我们供奉,等戏大人死了,立个牌位,也能接受到美酒佳肴了。”
戏忠鬼魂品尝到曹操送给张春华的佳酿,陶醉地眯起了眼,他暗暗告戒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件事,得把牌位给将军张华,这样他以后才有酒喝。
“我若是回到身体能记着事情,一定让人将我的骨灰连着牌位一起给张华送去,”戏忠感慨道,在心里头不断惦记着这件事,重复给自己暗示,这件事情超级重要啊!关系到他日后鬼生的幸福程度。
不久以后,司马朗向曹操举荐了司马懿,就连说辞都已经准备恰当了。
“主公,我二弟司马懿少年人心性,此前一心为知己做事,而今张华将军已经官至卫将军,帐下又有贾诩大人帮助,是不了乱子的。我曾私下劝说他,让他应下主公的征辟,结果少年人意气用事。将好兄弟看得比官职还重要。”
曹操并不在意司马懿装病的事,他听罢哈哈大笑:“这两年轻人怪有意思的,我既然此前已经成全了张华给她留个智囊,自然不会在意他想扣下司马懿为他做事了。”
司马朗对曹操说道:“并非是属下对张华将军有偏见,而是属下这二弟天生就是固国/安/邦的人才,跟在张华将军身旁做从属,只是处理一些军务文书实在是浪费了他的才华。主公如今求贤若渴,关中又百废待兴,正是需要像这样的人才啊!毕竟要论农桑发展,吏民管理,仲达颇有心得。主公若不信,可召集仲达来考校一二,一问就知属下有没有夸大其词。”
曹操见司马朗信誓旦旦,不由心动了。他命人将司马懿宣入书房中倾谈良久,从天文地理到诗词歌舞,从战事征伐到世事人情,司马懿对答自如,没有不会的。
谈性正浓时,曹操叹道:“时下因我位高权重,常常招致朝野谤议,想当初我被举孝廉时尚且年轻,没什么名声。有那四世三公的袁本初做对比,人们常将我视作平庸愚昧之辈。此后我担任济南相,一直努力革新,除残去秽,却得罪了士族豪强和陛下身边的侍从近臣。我为避免灾祸连及家人,于是称病辞官回乡。本想避居僻远之所。断绝往来宾客。待天下清平再出来建功立业,不曾想世事变迁,战祸纷繁,为自保,我领兵打仗,出生入死。为一腔抱负,我结交了志同道合的知己,共同为这汉家天下征战南北,平定叛乱。我一心匡复汉室,想做那为这世道带来太平之人,却总有人怀疑我狼子野心,要将陛下取而代之。”
司马懿听了感慨说道:“论语云‘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谓至德矣。主公一心为汉,是效仿周文王之义气,可堪至高无上的品德了。”
曹操听后,欣然说道:“仲达之言正合我意,我多年来所思所想所追寻的正是周文王之义啊!”
曹操十分欣赏司马懿的进退有度,这位年轻人才思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