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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霄知道不管怎么解释,只要自己不借,对方就不会给他好脸色,那就不用多说什么了。卫霄沉默着走向篝火处,却被王伟几个拦在外围,嘲弄的表示卫霄没有捡枯枝就是没出力,不能到篝火边取暖。卫霄也不跟他们争,在众人的嘲笑中转身走到空隙处坐下。
“你怎么坐在这儿啊?”从通道内换了身衣物出来的颂苖、司机看到孤单坐在一边的卫霄奇道。
卫霄没说什么,只是掏出背包中的蛋烘糕默默地吃着。司机和颂苖都是聪明人,冷眼俯视着烤火的王伟几人就看出了些苗头,但卫霄没表示,他们自然也不会出头。颂苖朝卫霄谢了两句,接过他身边的塑料袋,示意帮他烘干衣物,卫霄没有拒绝。
颂苖、蛮子三人回到篝火旁,与他人一般开始架起衣服烘烤,一边分发吃食。有几个饿狠的,从颂苖手里接过蒸糕便狼吞虎咽,吃得噎红了脸,赶紧喝了几口水咽下食道中的糕点,不知不觉中分到的小半杯水就这么见底了。
水和食物都是定量的,若是喝完了,谁也不会不识趣的讨要。实在口渴难忍的人只得冒险掏一杯潭水。潭水约摸四五十度,在好些人看来水这么烫应该没什么细菌了,至少比乡间流淌的小溪干净多了。既然小溪中的水能喝,潭水自然也能喝。但多数人仍是踌躇了半晌才下定决心般的小小抿上那么一口,感觉没什么异味,之后再等上十分钟身体也没什么不适,才敢放心把杯中的水喝下去。
洞内的人群分为三堆,潭边仰躺的六人和篝火边的人群靠近较近,而右侧只留下卫霄孤零零的一人。被排斥的滋味不好受,但卫霄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或是家庭里都尝够了这样的窘境。卫霄难道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么做会被团体摒弃?不,他很明白,可他仍然这么做了。
王伟说他小气,卫霄不想否认。蛇皮袋里的东西是他所有的家当,更是他辛辛苦苦提到这里的,那一步步走来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唯一帮过忙的颂苖,他给了干净的衣服答谢,至于蛮子和司机,不过是弃卒保车。王伟说的好听,等衣服烤干了马上还,可借出去的东西真能还回来吗?卫霄连一分把握都没有。
卫霄不相信王伟的话,或者说,是不相信人性。在如今的情况下,一件衣服也是保命的资源。就像现在,有衣服换的就不用在烤衣物时裸身受冻,或是赤着腿伤口不小心碰到泥土感染细菌,从而降低发烧、伤势恶化的险情。在场的都不笨,他们会想到今天路遇暗河,那明天会不会有呢?如果遇到,衣服又会湿,就必须有添换的衣物。要是把衣服还了,之后还借得到吗?毕竟人那么多。
只要一个人说不还,其他的人自然会跟风。他一个人,能怎么办?要是争吵起来,最终王伟他们不情愿的还了,在心里还会谢他吗?只怕,借东西反借出了仇。还有,若是每次休息时借衣服,上路时还给他,那他不就是其他人的行李车么?还是不用花钱出力的自动车。真要这样,岂不是比让人孤立更难受?
卫霄不停的开解自己,为了不想烦心的事,他扭头四处打探,细观着周围的花朵。这些花真是很奇特,每一株高三尺左右,茎叶俱是咖啡色的。枝干笔直,上面附着一层绒毛,叶子有半个巴掌大,每个叶片尖上有五道分岔,和菊叶有些相似。它的花朵精巧而雅致,层层叠叠或舒或卷,像个裹着小太阳的绣球,叫人不敢逼视。尽管这样的美丽耀眼,可若身前只有一朵,那么在人眼里也仅只是一棵珍品,但无意中这么一室金光突然窜入眼帘,那份冲击感到此刻仍震动着人心。
好半晌,卫霄才从诱人迷醉的花朵中移开目光,转首间看到身侧有几朵快要凋零的鲜花。这几株花朵,在未进山洞的穴道口向内打探时卫霄就见到了。没想到这会儿,自己竟会坐在它身畔。只是,洞内的花朵都长得娇艳欲滴的,为什么这几朵如此无精打采?
卫霄定睛细望,这一看倒给他找出了些端倪。眼前打焉的花朵与那些金色的花并非同一种,虽然很像,比如叶片也是五爪形的,但颓萎花枝上的叶子明显要小一些,花梗上也没有毛刺。花朵亦不是金的,而是带了点银粉的白色。卫霄本以为花要谢了,才没有了原来的色泽,但留意观察,可以发现无论是花蕊、花托、还是花形、萼片两者间都有微小的区别。另有一处使卫霄在意的是,金色花卉底下都是湿润的黑色泥土,而打焉的花朵下却是黑红色的焦土,因为缺水显得非常的干燥,已经裂开了。
“诶,你要去哪儿?”有人见司机拿着装满水的塑料瓶起身,不自禁地问道。
司机往手中的塑料瓶瞅了一眼,挑了挑右眉道:“这是那条河里的水,你看里面的水有点红,大概是血,反正不干净。本来打算没办法的时侯吃,现在有了温泉,我想倒掉里面的,重新装一些。”
司机说着往石壁处走,一边捻开瓶盖,却被几步外的卫霄喊住,讨要瓶中的水。司机借了卫霄的衣服,又因为卫霄求的本就是要丢弃的东西,自然卖他一个好。卫霄接了司机递上的水,倾倒在身侧崩裂的花土上,立刻引来一阵冷嘲热讽。
“他有病吧?”
“是神经病。”
“地上那么湿,他居然还浇水,有毛病。”
“怪不得这么小气,原来是疯子。”
“管他呢,别理他就是了。”
其他人无法理解卫霄的举动,好些人口中骂骂咧咧说的很大声,仿佛是故意说给卫霄听的。他们是在发泄,以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烦躁和怒火。在这样压抑的困境里,惧怕、担心、劳累、受伤……一样样的侵袭而至,看不到希望的人心下焦燥,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加上不满意卫霄的自私,谁都想踩他一脚。
人群里的话,卫霄听得很清楚,但他没有争吵,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龟缩在一边,在众人的嘲笑中把塑料瓶还给司机。卫霄把瓶子交还给司机时看到了对方眼中复杂的神色,好像有些怜悯,仿佛有些叹息。是啊,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敢出头,还是个男人吗?可他就是走不出那一步,卫霄比谁都恨自己的懦弱,却无法改变。他双手紧握着拳头,指甲抠入掌心。
(本章完)
第12章 爆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这柴挺好的,都没有什么烟。”
“走的时候带点吧。”
“诶,你起来干什么?”
“去洗把脸。”
火堆中的枯枝在橘色的光芒中噼啪作响,炸出点点火星。因为要把衣服烤干穿上才能卧地入睡,众人只能耐着疲惫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好些个挨不住的去水潭边洗了把脸,醒了醒神继续苦熬。
卫霄枕着蛇皮袋,环抱着背包侧卧着躺下,之前种种的不快让卫霄想起不少窝囊事,一时心绪如波涛起伏难以入睡。而且,卫霄也不敢闭眼,和王伟那些人闹得那么僵,万一自己睡着被偷袭了怎么办?这样的事卫霄做不出来,也不敢做,但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不会啊。他手里有吃的用的,只怕某些人早就眼馋许久,心头有谋算了。
卫霄硬撑着不睡,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洞内的金光仍在闪烁,耳畔的声音却愈来愈少,安静的能听到风从穴道内窜过的轻响。这微微的风声,给绝境中的众人带来了一丝希望,有风就说明他们身处的山洞不是封闭的。当然,这也仅仅是一种渴望的猜想,入洞以来遇到种种都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环境里充满了不可知性,谁也无法肯定地说什么。
但多数人遇事总往好的方面想,当下期盼地自问着,既然听见风声,离出口不远了吧?这么叨念着,紧皱的眉宇逐渐松动,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此刻已近午夜,众人都困得不行,没有哪个还有兴致讨论,一个个边想着边穿上烘干的衣物,或仰躺或侧卧的闭上了双眼。不知何时,卫霄的脑袋已耷拉在蛇皮袋上,双手紧抱着背包睡熟了。
“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我只是路过。”
“路过你靠这么近?”
“我……”
梦中卫霄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争吵,想睁开眼看个究竟,怎奈倦意再次袭来,他又迷迷糊糊地沉入了更深的梦境。
“啊——!”
卫霄是在叫声响起的同时醒过来的,尖厉嚎叫的正是坐在他身侧惊恐的扭曲着脸的颂苖,卫霄没有问为什么,眼前已经有了答案。那片花海丛中,不,是整个山洞的地面上皆是一片金黄,黄的如此纯粹,亮的那么刺目,好像铺满了赤足的黄金诱人遐思。遍地的金黄不停的变幻,好似金汁流浆般到处徜徉,潺潺的缓动着。
金色的光芒太亮了,卫霄一连看了几眼,皆看不分明。好容易眯眼觑视了片刻,才适应了金汁中反射出的光线。卫霄瞅着近处定睛细观,只见一只只半指来长的金色蛞蝓慢慢的沿着花茎攀入耀眼的花朵中,沿路留下一窜窜金黄的粘液。蛞蝓紧挨着、重叠着趴于花蕊之中扭动纠缠,耀眼的光辉不住地闪烁着。卫霄不明白这些蛞蝓在做什么,只是看着这些软趴趴的虫子腹中反胃,勉力压抑着才没有吐出口。
卫霄沿着蛞蝓身后金色的涎线寻找源头,目光越过卧于火堆旁身上散布着鼻涕虫的人群,和满是蛞蝓的花丛,与山洞左侧涌出的金色汪洋交汇。本该存着潭水的凹处默默地涌出蛞蝓,要不是围绕潭边入睡的人正被鼻涕虫覆盖全身,于虫海中疯狂扭摆着,卫霄几乎要忽视这不起眼的端源。
“啊,啊……”
困于虫海里的人不知挣扎了多久,随着嘶哑的叫喊,一次次地爬起身复又跌入一片金黄中,已是强弩之末。他们踢踏着、翻滚着、抖动着……直到再也爬不起来。偶然间,大片的金色从包裹的人形轮廓上脱落,一张如同附着金箔的脸映入卫霄的眼帘,恰是贺母那张刻薄尖酸的嘴脸。忽地,那淡金色的脸皮神经质的颤抖了一下,下一瞬脸皮下冒出一块块的小疙瘩,伴着其口中痛苦的呻吟缓缓蠕动着。
“呜……”
一条金色的蛞蝓耸动着,从贺母脸侧的太阳穴下窜出,攀于眼球之上,横穿着爬入另一端的眼睑下。未等卫霄忍不住呕吐,贺母已疼得绷紧脸皮,低头张口似乎要呕出什么东西。眨眼间,无数条鼻涕虫从贺母嘴里涌出,不过须臾,贺母的脸再次没入虫海之下。
卫霄此时才真正的清醒过来,觉得浑身瘙痒头皮发麻,骤然垂首看向自己,却发现蛞蝓没有近身,都驻足于以他为圆心的一丈外悄然蠢动着。
“快起来,起来啊!到底是怎么了?醒醒啊!”颂苖见自己叫了许久没人应,神情愈发的急切起来。她右臂支着旅行箱,弯腰从地上抓了把泥,用力抛入二十步开外的篝火,窜起一丛丛的火星子。“听到了吗?不想死的都起来!快啊!”
篝火旁的人不知怎么回事,不管是其左侧贺母等人的悲呼,还是右方颂苖的惊叫,都没把他们吵醒。直到眼下,颂苖已喊得哑了嗓子,对方才有转醒的迹象。
“叫什么叫?”
“怎么了?”
“这是什么?”
“妈的,滚,滚,给我滚下去!”
“啊!啊——!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