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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我去跟胖子求证,没想到那小子给我来了一句:“我啥也没跟他说,就只是嘴皮子动了两下免得被围,你要知道,村里头的柴油可不是白来的,这要是我们弄不出点东西给书记交代怕是下半年的工分都白挣了。”
我白了他一眼:“这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们可指望那点工分活了。”
胖子很无辜的看着袁小白道:“小白,你可说句公道话,哥几个可是为了你,我也就寻思着到时候你吃鱼我弄点汤喝喝……”
袁小白“噗嗤”一声被胖子给逗乐了,笑着说道:“那你怎么圆谎,这下可都传开了,你会变戏法吗,一分变两分?”
胖子两手一摊:“无产阶级革命到底,两袖清风不带钢蹦!”
我见他们都一副士气低沉的样子便提议道:“要不,我们再抽一口塘试试?”
胖子白了我一眼道:“你当柴油不要钱啊,就这些天用的那支书都要肉痛到姥姥家了,这地方不比外面,那点油是每年给的农业生产补贴,一直没舍得用,尽给我们几个糟蹋了。你要有本事,你去跟他开口,我倒是不介意再抽一口塘的。”
查文斌站起身来对胖子说道:“我去开口,你来负责抽。”
“查爷?您?”胖子摇了摇头道:“我是知道查爷您不是个凡人,连那狐狸精见了你都得磕头的主,但是咱村支书可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您还是算了吧。”
胖子说的不无道理,的确,查文斌在我们这一波人里面的确已经有了一种“头”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默认的,是大家心里逐渐对他的认可。但是在野人屯那些老乡的眼中,查文斌只是一个沉默不语的外来知青,要说和他们沟通,他还没我好使,就更加别提小白和胖子了。
“你放心,我一准让他点头,只是我把丑话先说到前头,到时候这水下面找着什么东西,咱谁都不准有私心得让着大家一起。”
胖子嘻嘻笑道:“不就几条鱼嘛,我顶多也就吃个尾巴,鱼头和鱼肉都给小白,你俩喝汤……”
查文斌轻轻走到门边往外面瞧了几眼,确定没人之后又把门窗都给关上了,然后对我们说到:“都过来,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小白你把煤油灯给点上。”
见他搞的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们便围了过去,四个人爬在桌子上,查文斌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往桌子一丢,“啪”得一声,我们几个顿时就傻眼了。
一个圆形的黄色金属,比过去的那种银元稍大一点,在煤油灯的光亮下,它的表面扑扇着一层闪闪的金光。
“哪来的?”胖子小声问道。
“水塘下面,就这一块,我怕你俩上来声张就没敢说。”
“金的?”我问道。
袁小白拿起那东西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下,拿出来一看,一块淡淡的牙印,她装作镇定的说道:“金的!”
第二十八章:真黑!()
这是一枚金币,年代规格我们都不得而知,但是金子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好东西。胖子把看着那枚金币道:“能换一头牛不?”
袁小白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我们这些土老帽顶多晓得金子值钱,但是值多少钱谁心里也没个底,她就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道:“50克左右,比那头老虎值钱多了,三头牛问题不大。”
“乖乖,三头。”胖子一下子就对着查文斌竖起了大拇指道:“查爷,这事儿您出马绝对能摆平。”
胖子的自信不无道理,那个年代国家动荡,国际关系也很复杂,我国缺乏外汇和贵金属。作为硬通货的黄金当时在市场上是非常吃香的,一枚金币的意义也许不大,但是这枚金币背后的意义就难说了,谁敢保证其它的水塘下面就没有金币了?
当晚,查文斌和胖子就去了支书家,不肖十分钟,村支书就跟着他俩回来了,满脸的笑容,手里提着的满满一网袋子罐头和水果。
“哎呀,你们几个娃到我们屯子也有半年了,你们刚一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是文化人,思想觉悟高,积极相应领袖的号称到我们这儿来学习。抓生产,干建设,你们永远都是冲在队伍的最前头,真是几个好娃娃,回头我一定跟组织上好好汇报汇报,要给你们争个模范。”说罢,他把那袋子东西往桌上一丢,摸了根烟点上,还不忘破天荒的问我们要不要。
胖子很不客气的拿了一根点上,对着支书拿来的东西大量了一下,我看见他的喉咙有一个吞咽的动作,但脸上还是摆着谱的说道:“老支书啊,您是真不知道啊,我们这苦啊,那个生产队长说我们捞鱼不是替公家捞的,这几天的工分要扣,您看这事?”
支书把那香烟头子往桌上一按,恶狠狠的说道:“那个刘大毛是昏了头的,你们每天都在抽水灌溉水渠他咋眼瞎了呢,日夜不停的在那干,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的同志呢。回头我去教育他,你们放心,工分肯定不会扣。”
胖子眯着眼吸了口烟道:“那我们晚上还抽水嘞?”
支书大手一挥道:“你们加班加点为社会主义粮食大丰收做贡献,当然应该加工分,这样吧,每人每天多加一个整工分。”
胖子不急不慢的继续摆谱道:“那还有小白呢,她这半年来身体一直不大好,队上一天只能给她算三、四个工分。您也知道,我们年轻正在长身体呢,那点工分哪够换粮食的,这我们吃不饱,活就不好干是吧。”
“好办好办,是吧,这个袁小白同志到我们屯子来了之后表现是众人所知的,她是为了公社生产才伤了自己身体,这是什么?这是多么伟大和高尚的无私奉献精神啊,甭说了,我都知道,小白的工分明儿我去签字,全部补齐咯。”那支书看着胖子还板着个脸,一咬牙道:“最近你们都辛苦了,村上决定放你们四个半个月大假,工分照算!”
这会儿胖子已经抽完烟了,看着嘴唇皮都在颤抖的老支书,他准备开始放最后的大招了,对着老支书伸出五根手指道:“到手的东西各拿一半!”
老支书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两手一摊:“这个,我做不了主,这是集体的东西,如果你们拿了那就是挖社会主义黄金了。”
要说流氓,那是有天赋的,胖子绝对就是天生的流氓,比一般流氓还要流氓的流氓,这一刻他恶棍的本质暴露无遗。胖子拿过查文斌手上的那枚金币放在嘴里咬了一下道:“那也行啊,这个好办,明儿我拿大广播到村里广播一圈就说塘里有金子,我保证这黄金统统都是社会主义大集体的,您一个子儿也别想见到,全部上交国家!”
那老支书也不含糊,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正色喝道:“你们这几个孩子干嘛呢,这是国家的东西啊,我们谁都不能动!”
胖子走到支书的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这个举动把我也给弄懵了,只见胖子伸进支书的衬衣兜里掏了一根烟出来道:“你要是没点私心,你会这么晚拿着东西来?你怎么不着急公社委员会,这么大个事儿不得发个电报给上级?就你那个拉个屎都舍不得用草纸的德行,会这么好心让我们吃罐头?拉倒吧……”说罢,胖子把那枚金币往老支书的上衣兜里一塞轻轻拍了两下道:“干革命工作是得两袖清风,但是干革不得娶老婆,不得造房子?一大家子也要活下去啊,我看您那两个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好给张罗张罗了。毛主席老人家出书还有稿费呢,老支书,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是定金,余下的完事结账。”
“这……”那老支书的态度明显就变了,一下子刚才那股正义的气势转眼就没了,只是小声的问道:“这恐怕不太好吧,屯子里眼睛多着呢。”
胖子继续给他下药道:“这个好办,到时候真要有人看见了,咱分成三份,你一份,我们一份,剩下的拿去充公。你名也得了,利也得了,天底下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
那老支书果然是个狐狸,胖子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听明白了,掏出火柴划了一下给胖子烟点上,拍了拍他肩膀道:“刚才你说啥来着,我可什么都没听到,哎呀,我说文斌啊,你这个同志最近表现不错嘛,组织上可以考虑考虑给你们入个党嘛!”
查文斌见他那副嘴脸,心里充满了鄙视,回了一句:“黑五类也收嘛?”
胖子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别跟在这儿装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柴油给我准备够!”
送走了老支书,我们几个等不及的开了罐头,那年月,这些玩意过年也别想吃上一口。那些水果罐头就是搁在城里也不是寻常老百姓能消费的起的,那遇到我们这样的土狼还会有的剩?
一通风卷云残过后,一个个的躺在床上打着饱嗝,摸着肚子舒服的不得了。这样的好日子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就连一向斯文的袁小白都吃的很放肆,跟我们“咯咯咯”笑着闹个不停,我是真心佩服胖子,这家伙心够狠,手够黑,脑子还贼灵。
我拿着碗里的罐头糖水对着胖子说道:“石将军,今晚这顿算是你请我们的,来,干一个!”
不料胖子连连摆手道:“这事儿还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查爷,咱们都是捡了他的便宜,都应该敬他一碗才对。”
查文斌今天也吃了不少,打了个饱嗝回道:“我可没让你这么跟他分。”
胖子丢了颗花生米进嘴里嚼道:“那咋个分?”
“见者有份,咱们四个加他一个,每人一份,他最多也就拿个两成!”
胖子对着查文斌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你丫真黑!”
那一晚,是我们第一次做发财梦,虽然查文斌从身份上讲拜过三清,读过《道德经》,已经是个小道士,但是从年龄上讲,他不过也才十几岁。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现实,让我们不得不考虑的更多,因为没有人打算在这儿呆一辈子。
抽水的计划按照约定继续,我们在旁边一口塘里又加了几台抽水机,这是后来老支书派人走了两天山路到别的公社里借来的,打的当然是农业生产的旗号。对外口径一致是给稻田上水,其实那田里的水早就漫得没地儿去了,苗兰和小白负责给我们做饭,我们仨整天就扎在那口塘边。
老支书则借口西边荒山需要开垦出来种玉米,把村里大部分劳动力都给调走了,这样一来,就剩下我们几个留在现场。大马力的抽水机在五天之后抽完了这口相对小的水塘,和之前差不多,同样的深度,同样的造型,清一色的黑色石壁光溜溜的连个壁虎都抓不住。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决定晚上下去,反正这下面还是黑乎乎的一团,于是备好装备后,三个准备淘金的年轻人顺着软梯子摸了下去……
第二十九章:村中老人(一)()
事实和你原本想好的往往是截然不同的,没有满地的金子,也没有满地的鱼,初次见到这样的画面,是超越了我们的心里承受能力的。()
白骨,数不清的白骨,一踩便断,密密麻麻的骨头和动物的尸骸混合在了一起。人对于死亡有着天生的恐惧,白骨就是死亡的等号,我一刻都不想呆了。
“走吧。”我扯着查文斌的衣角不停的说道:“走吧、我们走吧。”
胖子在地上捡了个不知是大腿骨还是小腿骨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