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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墙上看了一阵,取出一枚五帝钱,用手指弹出,铜钱顿时在地上滴溜溜向前滚动。
“走!”我叫了一声,跳下墙,追着铜钱飞奔。胖子“哎哟”一声,也跟着跳了下去,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跟着跑。铜钱在地上飞快滚动,突然间拐了个方向,朝着右侧而去,我也立即跟着调整。这叫“铜钱指路”,是茅山派的一种法术。
五帝钱本就是纯阳之物,用特殊的手法掷出,就能让它在前开路,可以规避不少凶险。
我回头看了一眼胖子,见他虽然跑得艰难,但始终还是跟在后头,就在之时,只听到叮的一声,前方的铜钱突然在地上跳了一下。就停止了滚动,晃了晃,倒在地上。
我立即跟着停下,胖子追得太猛,一个收不住,差点就撞到我身上,被我抓住腰带扯了回来。
“怎么?”胖子汗流浃背,一双小眼睛跟着我东张西望。
我站在原地,缓缓地转了一圈,看到在我们东侧的路边倒着一块石头,冲胖子使了个眼色:“那里有问题。”
胖子顿时就紧张了,见到旁边倒着一根断掉的树杈,捡起来把树叶扯掉,就拿在手里当做护身武器。
我从他手中把树杈拿过来,翻开那块石头,就朝着土里挖了下去。挖了大约半米多深,就见到土里露出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整个挖出来一看,原来是个拳头大小的木雕人头,嘴唇和牙齿似乎是被涂了人血,露出血盆大口,看着很是骇人。
胖子颤声问:“这什么鬼东西?”
我把那人头往地上一扔,捡起地上的五帝钱,立即又是重新掷出,一声不吭地追着铜钱飞奔。每逢铜钱停下,就在原地寻找。总能在某个地方找出一只木雕人头。
胖子骂道:“他妈的,究竟是谁弄的这东西?是不是什么害人的邪阵!”
这胖子还真说对了。这鬼东西还真是一种邪阵,叫做“血食灵”。死人脸的笔记中,有一部分是专门记录了一些个邪门阵法,其中就有这个“血食灵”。这是源自降教的一种邪门法术,一旦起阵,最大的征兆就是阵法所及之处都会被一层黑烟笼罩。
这些个木雕人头就是这“血食灵”外围的阵脚,人头以血为食,一旦有人闯进,身陷阵中,就会不知不觉地血液枯竭而亡。
除了这些个木雕人头外,应该还有一个阵眼,那里才是这个邪阵的核心,用的是血肉祭品。
我看着四周飘忽不定的黑雾,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拍了下胖子肩膀:“你沿着这个路线慢慢走。”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网状的结构。
不等胖子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倏地朝前头掷了出去。无数铜钱滴溜溜朝前滚去,霎时间就交错前行,我拔腿就朝前疾奔,不停有铜钱倒下,也不停有铜钱继续朝前滚动,我追着铜钱,不停地变换方位。一刻不停,转眼间就已经听不到胖子的叫声。
直到最后一枚铜钱倒地,我已经站在了殓房门口。整个殡仪馆一片死寂,安静得让我心寒。
殓房的两扇房门紧闭,我走上前去,在外头狠狠地拽了下手心,这才推了门进去。房中一片昏暗,停尸板碎了一地,屋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木头的碎片和飘得到处都是的布片。
我却没有再看其他地方一眼。目光只是死死盯着屋子正中央一个水缸。
这口缸是原本放在厨房里装水的,我用了这么多年,熟悉得很。缸上蒙着一块裹尸布,布下隐隐约约露出个人形。
我把手指死死地扣进手心,直到刺出了血,这才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伸手掀开了盖在缸上的裹尸布。
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眼泪还是刷的就流了下来。
肌肉男就坐在缸中,他的胸口还是那么宽广,可肩膀却是变窄了。因为他的两只臂膀已经和双腿都被齐齐斩去。平直的浓眉之下,只剩了两个血窟窿,那双憨厚的眼睛已经不见了。耳孔中溢出两道血线,顺着脸颊流下来,早已经干涸了。
我颤抖着手,伸过去探了探他的脖颈。只觉得他微微地晃了晃头,张嘴似乎是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浑浊的呜呜声。
我死命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叫了一声:“四哥。”
可是他根本听不到,因为他的耳朵早已被刺了聋,嗓子早已被毒哑。但他还能感觉到,他的脸贴着我的手,轻轻地晃了晃,脸上扯出来一个表情,似乎是笑了一下。
我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颤。但他又用脸来蹭了我一下,艰难地晃了晃头,发出呜呜几声。
这时候,只听到一串沉重的脚步声,胖子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哎哟喂,可跑死我了,我找了个遍,一个人都找不到!我说大哥,你杵在那里干什么呢?”
胖子一边叫,一边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肩膀,不停喘气。突然,那喘气声蓦地一听。
“天杀的!是谁干的,他妈的是谁干的!我要操他祖宗十八代!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胖子咆哮起来,目露凶光,就像一头垂死暴跳的猛兽。
“我操他妈的狗杂种!我操他妈的狗杂种!”胖子趴在缸前,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追()
“看着我四哥。”我朝胖子说了一句,走到殓房的东墙,伏下身子,将耳朵贴着地板,调息了几拍,让全副心神都集中到双耳。听了一阵,向东摸到第三块石板。见地上躺着一把扭曲变形的铁锹,就捡了起来,顺着那石板的石缝插了下去。将石板撬开,下面就露出一个空洞。里头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是瘦竹竿和董明珠。
两人都处于半昏迷状态,我下去将他们一一抱了上来,在他们眉间位置,曲指轻轻地弹了一下,两人就陆续清醒了过来。
董明珠一睁眼,先是尖叫了一声,待看清是我,立即扑了上来。一把抱住我。我拍了拍她背,董明珠颤声道:“小景,你…;…;你来了,四哥呢?”
她一转眼,就看到了被胖子守着的肌肉男。愣愣地朝着他走上一步,顿时就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我抱了她起来,放到一直在发呆的瘦竹竿身边,问他:“出什么事了?”我的声音一出。连自己都有些不认得了,哑的厉害。
瘦竹竿愣愣的不说话,隔了好半天,才一直摇头:“不…;…;不知…;…;不知…;…;”
我抱起董明珠,拉着瘦竹竿回了过来。胖子眼睛通红,叫道:“小景,我他妈的不会放过那帮狗杂种的!”
我冲他点点头,把董明珠抱过去,握着她的手在肌肉男的脸上摩挲了一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又拉了瘦竹竿过来,在他四哥脸上摸了摸。
瘦竹竿张着嘴,呜呜几声,猛地上去抱住肌肉男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上前把肌肉男拉起,再一看肌肉男,心里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颤抖着手伸到他脖子上按了一下。
我这四哥,已经是去了。他被做成人彘养在缸中,眼瞎耳聋。连话也说不出来,但愣是坚持到了现在,就是在等,他在等有人把瘦竹竿和董明珠救出来,不然他死不瞑目。
我守在缸前,静静地看着肌肉男最后的样子。这儿就是“血食灵”的阵眼,他就是这降术中的血肉祭品。这时候董明珠也苏醒了过来,顿时哭得撕心裂肺。
“四叔都是为了救…;…;救我们…;…;呜呜…;…;”董明珠哭得太狠,不停地抽噎,连话都说不齐全。
我只是看着肌肉男。还差几十天,我就十八岁了,你不是说过要告诉我你们的秘密么,你不是说要跟大家一起给我庆祝成人礼么?到头来,一切都成了空。
瘦竹竿被我拉开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只盯着他四哥,瞬也不瞬。胖子红着眼,上去拍了拍他的胳膊。瘦竹竿突然“啊”的一声大叫,把胖子一把推开,扑倒墙上。把脑门往墙壁上连连撞击。
等我和胖子上去拉住他时,他的脑门上已经鲜血淋漓。
胖子撕了块布下来,正要给他裹伤,我立即拉了他一把。瘦竹竿跌跌撞撞地走到肌肉男身边,在他旁边蹲下。额头那道磕破的伤口,正好成了个狭长的圆弧,隐隐像是在额间裂开了一只血眼。
瘦竹竿的脑袋不停地转动着,两只瞳孔倏忽出现异样的变化,一只变得漆黑,一只瞳孔缩小到针尖大小,看出去一黑一白,诡异之极。
约摸过了一刻钟,瘦竹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扑倒墙角一阵乱翻,给他翻出一只笔和几张破纸,当即一边哭,一边在纸上画了起来。
他每画一张,就被胖子拿了过来。第一张上画着四个男人,脸画得模糊不清,但这几人的外型都很特别,其中一人脑后结着个长辫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人。另一人是个秃头,光着膀子,瘦竹竿在他胸口画了个什么东西,但看不出是什么。
还有两人画得比较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
第二张的角度有些不同,那两个模糊的人到了前头,其中一人长了一部大胡子,毛发浓郁,简直把整张脸都给遮住了。另外一人,是个瘦子,瘦竹竿特别在那人眼睛上描黑了一圈,看着像个熊猫眼。
瘦竹竿画得很快,一张紧接着一张,笔记很是潦草,但大致就能看出当时惊心动魄的场景。从画中来看,这几个场景都集中在殓房这里。其中有一张画,那个秃头和熊猫眼拖了两个人出去,一个只画了一只眼睛,一个是个女人,想必是麻老大和燕子。
再一张,就看到那大胡子用绳子绑住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个长辫子手里拿着一把刀,一刀把高大男人的手臂给砍了下来。
胖子看到这里,恨恨地骂了一句:“真他娘的不是人!”这高大男人显然就是肌肉男,最终被他们做成了“血食灵”的祭品。
瘦竹竿一边哭,一边画,额头鲜血淋漓,不停淌下。画到最后一张,只画了半个人头。就咕咚一声仰面倒下。董明珠忙上前去搀他,我摸了摸脉,还好只是晕厥。
胖子拿着那些画翻来覆去的看,嘴里不停地诅咒着:“这帮杂种,这帮杂种…;…;小景,麻老大他们应该是被这些狗杂种带走了!”
就在这时,只听到“啾啾”几声,一道青影闪电般钻了进来,在地上滑过,缠住我的腿。一下子就绕到了我的腰上。
原来是旺财这小怪胎。她身上脸上全是泥水,紧紧地绕住我的腰,发出欣喜的啾啾声。看到她,我不由心里一热,这小家伙,也不知躲到了哪里,竟然逃过了一劫。
旺财小眉头扬起,冲我“啾啾”叫了几声,就要顺着爬到我脖子上,突然间看到缸中的肌肉男,小眼登时竖起,嘴巴扁了扁,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刺得耳膜直欲破裂。
胖子和董明珠当时就抵不住,捂住耳朵滚到在地。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家伙终于停下了尖叫。转而眼睛里就滚下了一颗颗血红的泪珠。
我轻轻地拍着她。小家伙倏忽从腰身上下来,盘着身子趴到缸沿,绕着肌肉男游走,发出呜呜的哀鸣。
我把小家伙拎了下来,朝董明珠道:“明珠姐,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
董明珠愣了一下,抽泣着站起身来,说:“我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