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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惜啊。
黑暗袭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过去多久,等再次有知觉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原来还没有死,接着就是重重倦意压顶。
微微吸了一口气,突然发觉体内有些异样,原来是阴阳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缓缓自转,阴阳两气在体内相互交融,凝成一个漩涡。
我已经疲倦到了极点,脑子木愣愣的,什么也想不出来,不一会儿,就又昏睡了过去。这样反反复复也不知几次,每次睡过去的时候,我都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可是偏偏每次我都又睁开了双眼。
又继续了几次,我这木愣愣的脑子总算转了转,心想,这究竟是搞什么名堂。照理说这么长时间下去,我滴水粒米不进,早就超过了我辟谷的极限,这怎么还会时不时地醒过来?
此时的脑子实在是迟钝以极,再过得片刻,只觉体内阴阳瓶还在缓缓自转,就想,难道是它搞的鬼?
心中咚地跳了一下,一时间脑子都稍稍清醒了一些。转念就想到,青子和茹教主她们已经结成了幽玄身,长生不老,可以不进饮食。那我这幽玄身虽说离结成还差得远,只能算残次品。
但就算残次品,那也是长生术中的残次品。就算做不到不老不死吧,保我不吃不喝活个一年半载总归还能成的。
这样一想,就越发肯定自己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八成是跟自己的这个幽玄身有关。只不过要是只能这样瘫着,那就没有任何意义,比死了也好不了多少。
闭上眼睛,细细感应体内阴阳瓶旋转的动向,只是感应得一会儿,不知不觉又沉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就继续试着去操控体内缓缓自转的阴阳瓶,也不知尝试了多少次,昏睡又醒来多少次,终于有一回,将阴阳瓶拨动,原本缓缓自转的漩涡突然间一停,开始反向转动。
每转动一圈,阴阳两气就从漩涡中散出,朝着体内散去,循着周身气脉游走。我平躺在那里,只觉那种沉重如山的倦意慢慢在消减,等漩涡中凝聚的阴阳两气全部散完的时候,阴阳瓶也就没了动静。
只觉身子一下轻了不少,强撑着从地上爬起,虽然还是跟个瘸子似的,走路都要一拐一拐的,但总归是能动弹了。最重要的是脑子清灵了不少,不是再一团浆糊。当即手指掐算,继续开始推演阵中禁制。
嘴唇干得跟石头一样,用舌头一舔,就差点给粘在了那儿,身子轻飘飘的,只觉一阵风都能把我给吹跑了。
这回我就不敢把力用得尽了,一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即盘腿坐到地上,缓缓运转起阴阳瓶。只是在这种情形下,想要转动阴阳瓶却是比平时难了千倍万倍,这就如同一个精疲力竭的人,还在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去想要去推动一个沉重的石磨。
只是再难也必须得去推。也不知废了多少工夫,终于将阴阳瓶缓缓地转动了起来,等转到一定时候,阴阳瓶就开始反转,阴阳两气散入周身气脉,游走全身,又能让我坚持一段时间。
就这样一直反复。大阵之中无日月,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把这玄奥繁复的禁制推算出了一小半。每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想象着青子就在我身边,说不定她这会儿也正在睡觉呢,就睡在我身侧。拿出贴身藏着那张折纸,看着纸上青子娟秀的字迹,就又有了再支撑下去的勇气。
我就这样机械繁复地做着两件事:转动阴阳瓶,推算阵法。岁月如梭,终有一日,我将禁制推算到了最后一步。
在这些日子里,我不知道多少次想过这么一天。可是这一天真正来临了,我却又害怕了,站在那里手足发颤,迟迟不敢踏出那最后一步。
万一我破了阵,青子不在怎么办?
这么多日夜,我每每一动到这个念头,就立即避开。可是今天,是再也躲不过了。
“那死女人肯定在这里,这还用说?”我念念叨叨的,给自己打了无数次气,终于举步踏了出去。就从阵法中破了出来,眼前出现了深坑中的真实景象。方圆也就十来米,一眼扫过去,就能将此地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除了我之外,这地方空无一人。
我将坑中翻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找到,大喊了几声“青子”,却只听到自己的回音翻翻滚滚地传了回来。怔忡了一阵,颓然坐到在地。不过片刻,又振作精神爬了起来。
青子不在这儿,又不能说明什么啊。她比我厉害那么多,可能早就从阵里脱身了,又或许她根本没有被关进这儿,她早就从其他出路离开了。反倒是我无缘无故失踪了,说不定她这会儿正满世界找我呢。
这样想着,就又有了劲头。调息了一会儿,开始攀着岩壁朝上爬去。只是这些日子虽然靠着阴阳瓶活了下来,但一直是气若游丝的状态,手脚麻木,很是不利索,废了好大的劲,才终于重新攀上了地面。
从地上爬起,回头看了一眼深坑中翻滚的黑雾,只觉恍如隔世。四周寂静无声,看起来似乎这些日子也没人再来过,跟以前没什么分别。迟疑了一下轻飘飘地朝着洞外行去。
到了洞口,朝外头一瞧,依旧是烟气蒸腾,一阵山风吹来,遍体生寒。这也不知是几月份了,凉得很。
朝上面瞅了瞅,这岩壁陡峭得很,又没有多少可抓手的地方,就我现在这德行,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得摔死。琢磨了半天,想想还是选择往下爬。把青龙镇煞钉咬在口中,攀着岩石就一步步挪了下去。
连溜带爬的,总算是到了崖下。转眼望去,就见此时天色尚亮,天上日头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看着像是下午时分。
林中树叶枯黄,一阵山风掠过,卷起枯叶满天飘飞。看着已经是深秋季节。心想,我这在阵中一呆,难道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从春天直接跨到了秋时?
朝着林中行去,一路东张西望,想着能不能找到些吃的喝的。只是这一路走去,尽是荒树野草,别说什么果子,连个水潭都没遇到。
再走一阵,就发觉进了一处谷地,往里头深入一些,就见三面都是陡峭的石壁,将这山谷围拢了起来。远远往前方石壁扫了一眼,就见石壁之上有个什么东西在动。再定睛一瞧,原来是个人,正揪着条藤蔓,朝那壁上攀去,瞧动作,倒是颇为娴熟,也不知是不是山中常年攀岩的采药人。
在坑里被关了这么久,难得在这儿能遇到个人,倒是颇觉有些兴奋,当即走上前去。离得近了,就瞧清了那人的身形。个子娇小,穿着一身利落的短衫,头上压了顶小圆帽,身手还颇为敏捷,已经是爬到了崖壁的当中。
就她这身打扮,要不是看出她分明是小姑娘的体态,还以为是个年轻小伙子。
一路就走到了崖下,见她正专心上爬,也不去叫她,免得让她分心。在下头看了一阵,只觉这身影很是有些熟悉。正转念间,就听上头“刺啦”一声,滚下来几颗碎石。那小姑娘“啊”的一声惊呼,就从上面栽了下来。
我身形一移,双手上托,立即将她接住,只是不敢硬来,身子随之后退翻滚而出,借势卸去那小姑娘从半空落下的巨大惯性。
我这原本就轻飘飘的,跟快要散架的雨伞似的,被这一撞,登时就跌在地上爬不起来了。那小姑娘趴在我胸口,倒是没什么事,“啊”的低呼了一声,一骨碌从我身上爬起,急声叫道:“这位大哥,你怎么样了?”声音温柔细腻。
紧跟着,就觉一只柔软温腻的小手贴到我额头上,又觉耳下微微痛了几下,不用看也知道是被她封了几针。
登时脑子稍稍一清,睁眼瞧去,就见到一张熟悉的小脸,眉目秀雅,原本白皙的脸蛋上东一道西一道的灰尘,跟个小花猫似的。不是阿紫那小姑娘又是谁?
就听她喜道:“你醒啦?你先别动。”伸过手,在我身上各处骨骼关节部位,仔细地按捏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应该没事。”
我见她这一张小花脸,神态纯真娇憨,不由莞尔,笑道:“你怎么又弄成这副样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柚子()
阿紫一听,就怔在了那里,盯着我端详了半晌,失声叫道:“你你陆哥哥!”
我笑道:“才认出来啊?”
就见小姑娘一双眼睛倏忽红了,红扑扑的小嘴扁了扁,登时哇的就哭了出来。
我不禁好笑,从地上支撑着坐起,道:“哭什么哭。”在她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
小姑娘泪眼婆娑的,忙过来扶住我,泪珠子却是扑朔扑朔地往下掉,呜咽道:“陆哥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呜呜。”
我就笑道:“我又变成什么样了?还不是你哥。”
小姑娘一边点头,道:“嗯,你无论怎么样都是我陆哥哥。”说归说,眼泪却是停不下来。她原本脸上就东一道西一道的灰尘,这会儿再一哭,就更没法看了。
看了一阵,就忍俊不禁,哈的一声笑出来,就道:“还哭,身上有没吃的,赶紧拿出来。”其实,我想问的是青子的下落,想问她有没有回别院了。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只觉得害怕得微微发抖。
阿紫抹了抹眼泪,道:“你先别看。”然后就转到了我身后。过了一会儿,递过来一个油纸包,脸上微红,道:“我有这个,你吃不吃?”
我把油纸包接过来,只觉上头还带着暖意。再一看她的打扮,也没什么地方可放的,想必是刚才攀岩的时候贴身放在怀中的。见她一张小脸胀得通红,也不去说破,道:“现在给我什么都能给吃了。”
打开来一看,就听阿紫“啊呀”了一声。勉强还能认得出是几块红豆糕,只是如今早已成了一滩红豆糕泥。不用想,也知道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给压坏了。
我抓过一块就放进口中,只是嘴里干的很,吃得几口,根本吞咽不下。就听小姑娘道:“陆哥哥,你这些日子都去哪了。大家都在找你跟青子姐姐。”
我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原来青子还是没有回去。
眼前阵阵发黑,脑子里一片糊涂。浑浑噩噩的,阿紫接下去说的什么,就一句也没听清。只是机械地把红豆糕泥往嘴里塞去,塞得一阵,就觉呼吸一滞,已是被红豆糕给噎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只看到阿紫惊慌失措,正在大声地喊着什么,不停拍打我后背,只是我什么也听不清。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惶急的声音才突然灌入了耳中。
我哇的将堵在喉间的东西吐了出来,脑子稍稍清醒了些。见阿紫双眼通红,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滚,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一张小脸吓得煞白,笑道:“就是吃得急了些,噎着了,没事的。”
阿紫抓着我的手,柔声道:“陆哥哥,青子姐姐不会有事的,你别着急。”这小姑娘心思细腻,原来是看出了我的异状。
我“嗯”了一声,微笑道:“我不急。”也不想让她太过担心,岔开话题道,“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怎么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这小丫头也算是个异类,明明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又什么法术也不会,偏偏喜欢跟个野猴子一样到处乱撞。
我见到她这么多次,倒有一大半时间是灰头土脸的。这次居然还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