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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就明白过来,这条铁链八成也跟当日锁莫婆婆的那根六相法链一般,有镇法的功效。
被这铁链加上,怕是半点法术都施展不出了。
我折腾了半天,却是连翻翻身都做不到,趴在地上一阵。只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得一阵,身子发颤,就觉得整个人的骨头都开始颠簸,痛得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只能在地上趴了一阵,脑袋昏沉,迷迷糊糊地想要睡着,只是这地上的石台实在太冰,才刚有了些睡意,就被冻醒过来。
四周寂静得很,什么声息也没有。在黑暗中也不知躺了多久,就听轰隆隆一声响从头顶传来。
就听一个声音在上面说到:“小哥,醒着吗?”听那声音,是姓修的那个老东西。
我想转转脑袋,去看看头顶到底什么情况,但是转不过来,不由得心中来火,骂了一句:“醒你十八代祖宗!”
上头半天没有回音,想来是那老东西被我骂得没话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听他道:“小哥。委屈你了。”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又说,“你且在下面呆上一阵,我再去求求宗主,让他把你放了。”
我懒得睬他,骂道:“少他妈猫哭耗子!”要不是这老东西,我哪能沦落到这田地。
那修老“哎”了一声,道:“小哥,是我害了你。你且放宽心,我就算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去求了宗主。”
我听他说得不像是假,再说我现在都沦落到这地步了,他也没必要跟我玩什么弯弯绕绕,至于那个冯宗主,恐怕也不是这老头儿能说得动的。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再说我也没力气跟他废话。那老头在上面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又说他对不起莫离姐云云。过了一阵,只听到一阵悉索声,原来是那老头从上面用绳子吊下一个篮子,里头装了些吃食和清水。
我这番下来,还真是又饥又渴,把东西取了出来,先把那一大碗水给灌了进去,随即抓了个馒头塞入口中。咬得几口,见那篮子又升了回去。我没法转头,就叫了一声,让那姓修的老东西给我带条被子过来,可冻死了老子了。
那修老唯唯应了,又絮絮地说了一阵,就听头上轰隆声响,就再听不到那老头说什么了,应该是已经走了。
我把东西吃个精光,又在地上躺了一阵,这才觉得身上有了些许暖意,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再歇息了一阵,蓄了些气力,双手撑着地,使劲翻了个身。只听当啷一声响,背上的铁链撞在地上,终于把身子兜了个转,仰面躺在地上。
这样就能看清这牢房的顶部也是一律的暗青色石板,根据刚才那老头传来的声音,应该就是在我头顶的正上方。定睛望去,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大约是有禁制机巧。
四周也都是暗青色的石板砌就,看不到门也看不到窗,整个石牢就像个四四方方密不透风的大盒子。只是虽然这室中的空气污浊,带有一股子难闻的腐朽味道。但呼吸尚算顺畅,并不像是全不透气的。
凝目看了一阵,就见这四方墙壁上刻满了禁纹和巨大的符咒,一直延伸到天顶和地板,铺天盖地。略略瞧了一阵,这禁制繁复之极,而且有些笔构看来十分怪异别扭,跟当今的禁制结构有许多不同。
相传这桐宫历来都是幽禁之地,从商汤之时开始,就既作陵墓。又为囚宫之用,囚禁之人上至君王,下至山野精怪,不一而足。在此之前,这桐宫一直是作为一种传说在民间流传,没想到今日我倒成了这桐宫之囚。这个古怪的石室想必就是其中一处囚牢,或许我身上这铁链就曾经锁过某个帝王之类的大人物。
这石牢之中的禁纹和符咒结构奇异,与今时的大为不同,应该是古时的笔法。
这身上的铁链就已经锁得我半点法术也施展不出,更别提这布置有层层禁制的石牢,简直是固若金汤。看起来,我这辈子怕是都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牢里度过咯。
我苦笑了一阵,横在地上,一时间心丧若死,再兼身子虚弱乏力。这时进了些食,身上有了些暖意,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又被那轰隆隆声惊醒过来。睁眼瞧去,就见头顶上方裂开了一个尺许见方的洞口,探出修老那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
“小哥,醒着没?”那老东西的声音传了下来。
我没好气地答应了一声:“没死。”
那修老呵呵了一声,道:“醒着就好。”
我盯着那洞口瞧了一阵,应该是在外头通过某种机关禁制打开,从这尺寸来看。如果用一道缩骨符,说不定能勉强钻出去。只不过如今我被铁链锁身,不说法术全然无法施展,身在牢中,也不可能打得开那机关。
就见从那洞口塞进来一团东西,从上空飘了下来,正好落在我身上,原来是一床毯子。
那修老道:“小哥,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与我听。”
我取了毯子,压在身下,又在身上裹了裹,就觉得暖和了许多,道:“再给我拿些吃的,搞些肉来,就吃个馒头什么的,淡出个鸟来。”
那修老有些为难地道:“咱们这桐宫里头,可找不出肉食。”
我一听也懒得多说了,就骂道:“你们那冯宗主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恩将仇报,算什么玩意!”
那修老默然了一阵,才道:“小哥你也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
我心中一转念,道:“那姓冯的究竟什么意思?”当初一见醒来的是那冯宗主,我一颗心就已经凉了,早做好了一命呜呼的准备,没想如今还能活着,倒已经算是运气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幽禁()
那修老在上头呵呵了一声,才道:“小哥你也莫要担心,你是我们宗主亲手养大的,又学了胎息经,就算是咱们葬门的传人,宗主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冷笑了一声,这鬼话说来谁肯相信。如果此时统领葬门的是我家三叔,这话我是绝对相信的。可惜不是。
那修老头有些讪讪,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我在心里转了个念头,就说:“我都是快死的人了,你也不用怕我泄密,你就说说,你们宗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修老沉默了半晌,道:“你三叔就是宗主,宗主就是你三叔。”
这事我自然知道。哪还用他多说。我想知道的是我三叔究竟出了什么变故,为什么他身上会出来个冯宗主,而且还夺了他的身子。
过了好一阵子,才听那修老头叹了口气。道:“你三叔本就是我们要找的宗主,至于他为什么不认你,我也不清楚。”
我听得有些错愕。听这老头的口气,似乎他们并不清楚这冯宗主身体里头同时隐藏着两个神智。我再追问了几句。那老头也没有说出更多。
等他走后,我裹着毯子躺在地上,琢磨着三叔的事情,越想越是觉着古怪。这冯宗主跟我三叔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从那修老头和孟老头的态度来看,这冯宗主的确是他们所奉的葬门之主,那我三叔又是谁?
只觉得说不清理还乱,想得脑袋都有些发疼,也没个什么结果。
在这石牢之中,不见天日,也分不清昼夜。每次等到那修老头过来送饭的时候,我才能跟他说上几句话,顺便问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样过了两三天,身上的酸疼终于逐渐缓减,也恢复了些体力,可以不用老是躺在地上。还能爬将起来坐一会儿。只是那铁链沉重的很,压在身上,支撑得一会儿就全身发麻。
再恢复了些时日,力气又长了几分,就能起身顶着铁链在石牢中走上一圈。只不过有这铁链加身,仍是半点法术都无法施展。这回我倒是尝到了莫婆婆在小水牢中受的苦,这样的日子,我才过了不到半月,已经是烦闷得不行,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度过这么多年的。
刚进囚牢之初,我还在想着,幸好阿紫被我提前送出去了,否则让她这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跟我关在这鬼地方,那可实在糟糕透顶。后来又想,既然阿紫出去了,她一定会去找她父兄回来救我。顾思寒说不定还会通知骚包脸。骚包脸知道了,就等于青子知道了。有他们出手,我一定可以很快出去。
但事实与我的想法却不尽相同。时间一天天过去,除了那修老头每日准时前来送饭,这石牢之中一成不变,也没听说有什么人前来桐宫要人。
有次我心中怀疑,就质问那修老头,到底有没有把阿紫送出去。那修老头说的确是已经送回去了,并且是送到了顾家人的手中。我虽然奇怪,但再问下去,那修老头就一口咬定,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样在石牢中呆了下来。每每闲极无聊,就只能对着石牢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禁纹和符咒发呆,从中加以推演,聊以度日。这些禁纹和符咒的笔构与我所学的大相径庭,刚开始就只能靠蒙,靠猜测,进行推演。
时间一久,倒也逐渐让我摸出一些门道,毕竟不管是古法还是今法。这术数一道的基本原理是一致的。一时间倒也瞧得兴致勃勃,忘了时间流转。
这天,就听头顶轰隆一声,那修老头又过来送饭。我拿了馒头咬了一口,道:“今天外头又有什么新鲜事?”
自从入这囚牢以来,也只能从这老头口中得知一些外面情形。那修老头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降教在东顺吃了个大亏。”
我听说是降教,就来了兴致,问是怎么回事。修老道:“你知道天理教罢?”
我说知道啊,这天理教就是降教的前身,自从降教借尸还魂之后,这天理教就算是没了。修老笑道:“这降教啊,也不知从哪里聚集了一批人,打算在东顺重新建立个天理教,没想还没开宗呢,就被人一夜之间给端了。”
我微微有些诧异,心想这降教究竟是搞得什么把戏,就问:“谁干的?”
修老笑道:“说出来你应该熟得很。”
听他说了,才知道当晚夜袭了东顺的,居然是顾家。还是顾思寒带着人亲自下的手。
我不由奇怪。顾家虽说与降教在蛇母墓中算是结了大仇,但一直以来双方都比较克制,两下按兵不动,这什么时候开始大动干戈了。
再问了几句,修老也只是笑笑,说不清是什么缘故。也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头有些不安,道:“那你们葬门最近在干什么?”
修老呵呵笑了一声。道:“我们葬门自然是好好守在桐宫。”
这句话我一百个不相信,那冯宗主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心中微一转念,就道:“你们对降教没想法?”
修老笑道:“小哥这是什么话,我们跟降教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我呵呵了一声,道:“当年降教偷袭莫婆婆,攻破葬门祖地,这还叫井水不犯河水?”
修老的笑声一滞,微微叹息一声,道:“莫离姐都告诉你了。”
我没说话。过了好一阵,才听那修老道:“一切都还是得遵照宗主的吩咐。”
我不知道这老头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除了他之外,我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说话之人,姑且听着罢。
那修老头道:“小哥。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我给你去办。”
我瞧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要出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