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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有数人惊叫起来:“是空符!”叫声中充满了惊惧和疑惑。
听到“空符”两个字,我心里头猛地就是一突。空符。并不是一种符箓的名字,而是一种施展符箓的手法。在符法中,施展符箓的手法通常有服法、化法、贴法、空书、刻法等等数种,基本上历代以来学习符咒的人都是沿用的这几种手法。
但是到了近年,有个人就创出了一种全新的手法,以秘术将符箓凝成冰片,凌空射出,这叫做空符。创出这门施符秘术的,就是郑老头的偶像,被人称为符法通神的那位清微派的赵太师叔赵淳封。
天底下能够用这种手法的,只有赵淳封一人。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那天师道的九人居然会悄无声息地同时中了巨灵神符和缩骨符,想来刚才破空而至的就是凝成冰片的空符!
我一时间心念纷杂,只觉得脑海中乱哄哄的,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赵淳封不是死了么?虽说尸体一直没有找到,但清微派的寄命星图可是号称清微的生死簿,是绝不可能出错的。那这又是哪来的空符?而且赵淳封是清微派德高望重的高人,清微与天师道同属符箓三大宗,怎么可能会对天师道的后辈下如此狠手?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间就想起了地眼中那个隐隐约约的道人。当时无法看清那人的面貌,但那人身上穿的。很像是清微派的道服。
我一时间想不明白,也顾不得其他,见陈琳和郑老头同样伏在地上,冲他们喊了一句:“躲着别动!”
朝青子那头望了一眼,就要一鼓作气冲到她身边,刚迈出几步,猛地感觉地面一震,瞬时间身形不稳,差点栽倒,就见我封入真仙台煞眼中的青龙镇煞钉倒飞而出,嗖地直射上空中。
我大吃了一惊,身子往前跳起,抓住落下的镇煞钉,就要朝着青子奔去,蓦地见到黄袍等人纷纷举目望着一个方向,神情惊疑不定。
我奔出几步,匆匆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但就这一眼,却让我猛地顿住了身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股脑地冲上头顶,耳朵嗡嗡嗡地响个不停。手脚发木,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眼中只有立在西南角一栋旧宅屋顶的两个身影。
站在左侧的是一个道人,头上舒着道髻,须发黑白参半,道袍在风中微微拂动。微微低垂着头,看不清面貌神情。但瞧他的身形和道袍的颜色,我立即就想到了之前在地眼中看到的那个身影。
这人或许就是赵淳封。或许不是,但这一切我都不在意了。此时我的眼中,只有立在他身侧的那个东西。
对,就是那个东西!一身宽大的灰白色衣袍在风中猎猎飘舞,在衣袍领口之上,却是一个青铜所铸的狐狸头。我远远地站在这里,依旧能感受到青铜后头,他那一对幽黑的眼珠子里头闪发出的惑人精光。
青面狐狸!
自从十二岁以后就时常出现在我噩梦中的妖物,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我面前。我甚至根本来不及有任何的心理准备。这么多年来,我时常会想,当我再次遇到这头可怕妖物的时候。我会怎样。我想了无数遍,我幻想过无数个可能的场景。
但当他真正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的第一念头,就是什么念头都没有!这么多年的积累下来的恐惧和怨恨,瞬间将我淹没。
此时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离我而去,我看不到任何东西。眼中只有那一张青色的狐狸脸,在我面前放至无限大。
我抓着青龙镇煞钉。拔腿就朝西南角奔去。遇到墙壁和楼舍,就攀援而上,遇地下地,遇房穿房,疾奔而去。
当我追出一半的时候,只听到陈家宅方向传来一阵极其刺耳的爆破声,紧接着那殁声就如潮水般退了下去。我如梦初醒,顿时停了下来,额头上冷汗直冒。连忙在旁边的屋舍隐蔽了身形,一连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让自己清醒过来。
那青面狐狸一直就是我这些年心中的魔怔,今天突然再见到这张脸,居然让我瞬间失去了所有理智。当年连三叔和死人脸合力,都没能降住这鬼东西,就凭我这能耐,这样冒冒失失上去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隐蔽在墙下喘了几口气,微微调息了几拍,让自己冷静下来,只听到陈家宅方向传来轰的一声响。我起身望去,从这里只能看到陈家宅里的一栋小楼轰然坍塌了一半。
我心中咚咚直跳,朝西南角那片屋檐上敲了一眼,却已经没了那两道身影。闭目冷静了片刻,正要先赶回陈家宅与青子回合再做打算,就瞥到不远处有道红影一闪而过。
我头皮一麻,立即一矮身,往旁边的巷子滚了进去。伏在墙角,还没来得及藏好,后背猛地一寒,汗毛倒竖,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什么也来不及想,反手就是一记镇煞钉刺了出去,也不管刺没刺中,从地上跃起,撒腿就逃。奔出数步,心中警钟大响,猛地把头一矮,顺势在地上又是一滚,眼角只瞥到一缕红影在我头顶擦身掠过。
第二百二十六章 红妇()
我返身就逃,正要咬破手指,弹出五帝火,脖颈处猛地一寒,已经被一只极其冰冷的手抓住。我顿时一阵窒息,那种刺骨的寒意顺着脖颈顿时蔓延向周身。要不是我常年在寒骨井中浸泡,早已习惯了那种极寒阴气,就这一下恐怕就得被阴气袭体。当场晕厥过去。
随即就看到了王氏那一张雪白的死人脸,嘴唇鲜红如血,双目中瞳孔泛着诡异的赤红色。死人脸我见得多了,但这种活生生的尸煞我还真见得不多。最早一次见到的应该是刘楠,不过那鬼丫头可比这王氏好看多了。
我反持青龙镇煞钉就朝王氏刺了过去,但刚刺出一半,就再也刺不下去。镇煞钉被王氏一只惨白的手掌握住,只听到一阵嗤嗤声响起。王氏握住镇煞钉的手冒出阵阵灰黑色烟气,就像是抓住了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棍,瞬间皮焦肉烂。
但那王氏纹丝不动,面无表情。这地眼中孕出的怨煞果然是个怪物。居然连道家的镇煞法宝都敢随手抓住!
我只觉得喉咙一阵剧痛,浑身寒意大作,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龙阳血喷了出去。顿时溅了那王氏一脸。这龙阳血就是人舌尖的一口血,最是纯阳,不过对付对付寻常的行尸还有用,要对付像王氏这样的尸煞,根本就是徒劳之举。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又是一震,那王氏身子顿了一顿,拎着我就朝前方飘去。我浑浑噩噩的,朝后头看了一眼,就见一道黄色人影在巷中晃了一下,然后就见到更多人影出现。想必是黄袍那群人追着这王氏出来了。
我被这鬼东西锁了喉咙,什么劲也使不出来,心中各种念头纷起,心想这鬼东西为什么不索性把我给杀了?要知道尸煞可都是没有什么意识的东西,有的也只是生前的一缕残念。像王氏这种带着巨大恨意含冤而死的,一旦起了煞。那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眼里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这王氏奔行极快,飘忽不定,很快就将后头的追兵甩脱了。我心中只想着,不知道青子怎么样了,她刚才似乎是在与九仙台里头的东西遥遥对峙,也不知究竟是哪方胜了。
那头自从南疆古墓之后就消失无踪青面狐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妖物旁边的那个道士又到底是谁?
我喉中疼痛欲裂,时间一久,被王氏身上的煞气侵入,登时浑身冰寒,开始抽搐。幸好阴阳瓶自行运转,不停地化去入体的煞气。
我每过一段时间,就用阴阳瓶调用一丝阴气去冲击七脉中的其中两脉。让这种气脉漏阳的剧痛时刻刺激着我,让我勉强保持清醒。
一路上我见康平镇中死气沉沉,路上不时能见到倒卧的行人,想必都是被阴煞地气袭体,也不知是生是死。我只知道真仙台原本是万阳丛中一点阴的构造,但此时一转,似乎就完全逆转了,我还真不知道还有这种变化。
这王氏奔行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已经出了康平镇,在郊外更是快得出奇。这时候天空阴云密布,似乎是要来一场大暴雨。
在半清醒半迷糊之间,我已经被挟裹着进了地眼所在的那片山林。此时的林中一片死意,比昨夜我们来时更显得寂静无声。
到了一处高低不平的土丘,那王氏突然把我往地上一扔。我在地上连翻了几个滚,手足酸麻,浑身似散了架似的,一下子却是爬不起来。就见那王氏立在原地不动,突然走到她左侧的一颗老槐树下,在树前站了片刻,伸手抱住那一棵不知长了几百年的老槐。就向上一提。
地面震荡不休,我惊骇地见到这棵粗大的老槐树居然被这王氏硬生生地给拔了出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调息法微微调息了几拍,抓起青龙镇煞钉,悄无声息地掠到她身后,趁机一钉子刺了过去。
但没等镇煞钉及身,这王氏就像背后长了眼似的,反手已经把镇煞钉抓住,又是一阵皮肉烧焦的气味传来,但镇煞钉却被固定她手中纹丝不动。
我进退不得,索性脱手松开镇煞钉,在手中夹了一枚锁骨钉,涌身就往王氏扑了上去,挥手拍向她后背。
那王氏一只手还抓着槐树,一只手握着镇煞钉,就没有第三只手来挡我的锁骨钉。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痛,锁骨钉触到那王氏的皮肉,却根本刺不进去,微微下陷了几分,就又弹了回来。
我有了上回在朱砂岛的经验。也不敢情形封钉,一见事不可为,转身就逃。但没逃出几步,身后寒气袭体,那王氏就已经到了我身后。我下意识地矮身一滚,险险避了开去,正好瞧见镇煞钉被她扔在地上,抓过来回手就刺。但随即就手臂剧震,被那王氏一把抓住手腕,顿时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她直贯在地。
我眼冒金星,晕头转向,迷迷瞪瞪的就觉得被人拎了起来,然后感觉身子一虚,就往下摔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猛地一个激灵,冰冷的寒水顿时包围了我全身,漫入耳中鼻中。
原来我是落进了水中。巨大的惯性让我一直往下沉,好不容易被浮力卸去了落势。在水中一停,慢慢地浮将上来。
等我浮出水面一看,才发现这儿居然是口石井,抬头望去,只见到头顶上一丝极小的亮点,可见这口井是有多深,至少在数十米以上。也幸亏这下头是水,否则我从上面这一摔下来。早就成了肉泥。
这井水极为冰寒,上头还漂浮了许多槐树的叶子。我一转念,登时就明白过来,原来这口井其实是在那棵槐树下头,被王氏拔去之后,就露了出来。我心中觉得一阵怪异,这王氏的举动也实在是太过古怪。
虽说尸煞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怨孽,甚至很多道门中的高手遇上了,也只能夺路而逃的份,或者是把命给丢下。但尸煞再厉害,他也是没有任何神志的,有的只有一缕残念。所以说那种含冤恨死的尸煞,起煞后就纯粹是一台杀人机器。
但这王氏却极为古怪。第一,她居然没当场就把我给灭了。第二,当时黄袍等一行人追上来时,她居然反身逃了。当然,这也勉强可以说是尸煞的本能来解释,遇到强敌,下意识地逃跑。
但第三点就根本无法解释了,这王氏居然会去拔掉一棵槐树,然后把我丢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