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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了抹眼泪,站起来,见青子就站在我跟前,离得很近,白衣胜雪,黛眉如画。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不由得心中一阵开阔,一时间心境都亮堂了许多。
“走罢。”青子说道。
“往哪走?”我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
青子瞧了我一眼,秋水似的目光一掠而过,冷声道:“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我怔了怔,知道她说的是那句“你爱管几分管几分”。我爱选择哪个方向,她都由我随意。我怔怔地站了良久,然后转身朝康平镇走了回去。这一回,却是感觉走得无比轻松。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青子一路跟在我后头,因为那股子好闻的香气,一直在随风飘入我的鼻端啊。
我从康平镇出来的时候,心烦意乱,闷着头一通乱走,现在脑子清醒了,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康平镇好远。等回到陈家宅门前的时候,日头已经快爬上中天。刚一进门,就听到内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那马脸的大嗓门远远的就能听见,跟她争辩的似乎是陈琳。我快步进去。透过人群,就见到那马脸脸色赤红,正盯着站在她对面的陈琳咆哮如雷。
“这事情没那么简单,等陆小姐和小景回来咱们再一起商议!”陈琳拦在那两口铁棺前,据理力争。郑老头站在她旁边不时地帮腔一句,不过看见马脸发火,这小老头还是有些畏缩。
“那小孩子懂个屁!赶紧让开,别妨碍老子作法!”马脸“啵”的一声吐出一口粗气,显然是怒极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清微弟子的份上,老子早就把你们扇一边去了!”
陈琳看上去柔柔弱弱,但看她当日在朱砂岛独自接英雄令,就知道是个外柔内刚的,半步不退,拦着道:“道长伯伯,这事情我们急不得,小景出去办事了,一会儿就回来,等他们来了,我们再商议过!”
郑老头在一旁呐呐地帮腔。道:“是啊,是啊,小哥马上就回来,这事还是要慢慢来才好。”
我听得不由脸上一热,要不是我在中途哭了一场,改了主意,这时候恐怕已经远走高飞了,他们却还在这里等着我。
马脸怒道:“慢个屁!什么陆小姐。伍小姐的,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让她出来给老子出来说清楚!”
我一听,顿时就来火,他妈的,你算哪根葱,立即就叫了一句:“我家陆小姐是你想见就见的?”
陈琳和郑老头听到我的声音,顿时大喜过望。我回头冲青子道:“我出去骂那牛鼻子几句,你要不要去房里歇着?”
青子道:“我就这里站会儿。”
我笑道:“得嘞。”分开人群挤了进去。只听青子又冷幽幽地补了一句,“不许说粗话。”
我暗暗砸了砸舌,挤进人群,就见陈琳和郑老头迎了上来。郑老头道:“唉哟。小哥你可来了,都急死我们了!”
陈琳喜道:“你来了就好了。陆小姐呢?”朝我身后张了张。
我说她在旁边看着呢,陈琳登时脸色一松,放轻松了许多。我不由得暗笑,心想清微派这女弟子的信心怕是都来自于青子,听说她在,立即就安定了不少。
我正想说话,就听那马脸怒喝了一声:“你这小鬼终于来了!还有你那个什么陆小姐伍小姐的。赶紧让她出来!”
我根本懒得理他,跟陈琳和郑老头说了一句:“我再去看看两口棺材。”就到葬坑边上蹲下,仔细地观察那短棺。在青子眼皮子底下我不敢讲粗话,那就索性不理会那马脸,将他无视,这就是最好的应对。
那马脸果然气得暴跳如雷,怒喝道:“把这小鬼给我赶开!午时已到,立即开始做法!”
登时就有几名道人冲了上来,陈琳和郑老头见状,也赶了过来。就算不比法术符诀,光论身手,陈琳这清微派女弟子也比黄鹤观这些弟子要强了许多,转眼间就掀翻了几个。
那马脸怒哼一声,就要动手。我盯着那短棺看了良久,说道:“这不是子母煞!”
那马脸一听,顿时怒道:“你这小鬼懂什么,这不是子母煞是什么?你没看到是一口子棺,一口母棺?”
我这段时间,想来想去,依着三叔的性子绝不可能去饮鸩止渴,把那王氏养成个子母煞,朝那短棺一指,道:“要是这不是子棺,是口坐棺呢?”
郑老头吃惊地道:“坐棺?”立即就蹲到葬坑边,仔细地端详起那口短棺来。
那马脸冷笑道:“什么坐棺?这明明就是口小棺,里头葬的就是那王氏的孩子!”
“那如果这口竖棺里头,葬的不是王氏呢?”
听我这么一说,登时连陈琳都吃了一惊,周遭响起一片议论声,更有很多人直接笑了出来:“这不是胡说八道么,这两口棺材一大一小,摆明了就是王家母子啊!”
陈琳小声问:“小景,难道这两口棺材是葬的其他什么人?”她也是一脸疑惑,想来被弄糊涂了。
那马脸喝道:“什么葬的其他人,这小鬼就是在胡说八道!除了王氏,这铁棺还可能是其他什么人!真是瞎胡闹,赶紧给我滚开!”怒气勃发,就要赶人。
这时候郑老头趴在葬坑边,啊哟了一声,一拍大腿,叫道:“这口小棺还真有可能是坐棺!”
第二百二十章 破棺()
我见那马脸脸色赤红,像是立即就要发作,就说:“咱们再挖下去一些,就能知道究竟是小棺还是坐棺。”
马脸怒哼了一声,道:“老子没功夫跟你们在这里瞎胡闹!这事儿要不是关系整个康平镇,老子理都懒得理!”
“动手!”只听他一声令下,黄鹤观一行点灯弟子齐齐向前踏出一步,他们身前的白皮灯笼也随之向前,阵型顿时缩小了一圈。更有数名弟子在灯阵中游走,手中拈着数道符箓。陈琳暗中跟我们说过。这天师道的“天灯阵”用的灵兽怨气,除了用于镇煞,还可以用来杀伐。
这马脸看来是等得不耐烦,要对我们用强了。
“这是我们家的院子,还由不得你们胡来!”陈琳拦在棺前。她毕竟是清微派门人,一时间黄鹤观倒也不敢强行上前。
我点了三根线香,插到葬坑土中,低声地朝郑老头说了一句:“祭三道净坛符!”
郑老头疑惑地道:“这是…;…;”见我脸色凝重,立即把疑问给咽了回去,从他的随身符囊中取出三道净坛符。随手一抖,三道符就无风自燃,齐齐地飘在空中。黄符虽燃,却是烧得极慢,三道符火悬停在空中。顿时惹得围观相邻一阵阵惊呼。
我盯着那三道净坛符瞧了一阵,立即走到铁棺的正南方,又往侧面退了半步,伸手就扒开了那口短棺侧边的泥土。这土触手阴冷,十分坚硬。只听到马脸大喝了一声:“你小子要找死啊!”跟着就看到一条人影怒气冲冲地闪了过来。
我冷冷地道:“别乱动!再乱动就得破棺!”所谓的破棺。是我们行内的术语。自古以来,棺材除了是用来装殓尸身外,还有封镇的作用,是为得让死者入土为安,不要再生事端。而破棺,就是指的尸煞破土而出。
“那几个谁,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铲土!”我头也没回,冲那几个拿着铁锹站在一旁的黄鹤观弟子喊道。
那几个人怔了一下,就去看马脸。我冷着脸道:“我已经动过土,再不开挖马上破棺!”
马脸自然也知道此时破棺有什么后果,“啵”的一声吐出一口粗气,挥手让那几个弟子赶紧死过来。
那几人应了一声,立即冲了上来。我骂了一句:“慌慌张张干什么,想死啊!你,挖这里,从这个角度进去,只许铲三寸!你,等他先下铲,你再往这个位置下铲…;…;”
我指使着几人动手。郑老头在一边看得冷汗直冒,他自个钻研葬术那么多年,当然知道要是真破棺了,那得是个什么后果。马脸朝外头大喝一声,让围观人群往后退。
我紧盯着短棺的动静,不时看上几眼扔在缓慢燃烧的三道净坛符。
“停!”直到某个时刻,我立即喊住了几人,让他们推开,从一个人手上接过铁锹,从东侧开始,逆时针开始下铲,再拨去一层漆黑的土层,就收起铁锹,往后退了回来,额头已经是渗出一粒粒冷汗。
郑老头蹲在坑边仔细端详,“啊”了一声,叫道:“还真是坐棺!”听他这么一叫,那马脸和陈琳也跟着上前细瞧。我把铁锹丢还给那弟子,蹲在坑边仔细打量着这短棺的构造。
此时周遭的泥土已经被清掉一大截,就可以看得十分清楚。这口棺材虽然短小。但高度却明显比普通的棺材要高出至少一半,而这竖棺却仍然没挖到底,似乎露在土层的还只是一部分。
“这样看起来,这短棺要比普通的棺木要高,这竖棺也要比普通的棺材要长!”郑老头喃喃地道,脸上神情惊疑不定。
陈琳疑惑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瞧了一眼马脸,这牛鼻子此时倒是平静了下来,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这人虽然脾气暴躁,不过既然能主持黄鹤观,必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此时已经看出了问题。
“有没有把握开棺?”那马脸朝我问了一句。
我仔细看了这两口棺材一圈,说:“你布好阵等着,我来开棺,万一要出了岔子,你赶紧动手!”
马脸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就是同意了。
这两口铁棺全都锈迹斑斑,棺身上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镶棺材钉。但是在棺材的侧面,都挂了一个铁锁,想来不同于寻常的钉棺法,这里用的是锁棺法。
我仔细地看了这两把铁锁的构造,朝郑老头摊了摊手,道:“拿个鹞子给我。”郑老头倒没迟疑。立即摸出了一枚三寸来长,精金所制的小铁钎,要比普通的三棱针粗上不少,而且钎身上密密麻麻的凹凸刻纹。这种东西在我们这一行俗称叫做鹞子,是我们这一行的必备之物,但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真正知道的人却不多。
郑老头痴心葬术,自然会随身带着这个东西,迟疑道:“我一直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我把鹞子托在手心,让它滚了滚,然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它的刻纹,说:“是这么用的。”就从口袋中摸出一枚五帝钱,往棺盖上一弹,只见铜钱稳稳地转动,立即将鹞子往铁锁中一插,双目紧盯着飞快转动的铜钱,手指捻着鹞子缓缓转动。
良久,只听到极轻微的咔它一声,我立即把鹞子拔了出来,就见那锁扣怕的一声开了。我如法炮制,将竖棺的铁锁一起打开。
将鹞子递还给郑老头,他愣了半天没接,双眼直冒光,连声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朝马脸道:“挑几个机灵点的弟子。来起棺。”
那马脸冷哼了一声,随即吩咐下去,就见一行人中奔出四个年轻道人。我退到一边,说了几句开棺注意的要领,那四人点头应了,分开四角,准备动手。马脸神情凝重,吩咐一声,主持天灯阵的各弟子全都紧张以待。
我紧盯着土中三根线香,见烟气笔直上升。凝而不断,立即低喝了一声:“开!”四个黄鹤观弟子一齐动手,抓住棺盖四个角,动作整齐划一,果然训练有素。只听铮的一声响,棺盖升起,随即就有一股淡灰色的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