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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琳“啊”了一声,道:“你们还当真听了那孩子的?”
郑老头道:“那可不。就连那主持事务的高人都听了那小孩吩咐,我们自然也得听命。”
我想象着当年的情形,不由会心一笑。这冯老三可比我小的时候厉害得多了。
陈琳道:“那后来怎样?”
郑老头道:“后来?后来我就被遣返了啊,我就跟着大家伙退出了康平镇。”
陈琳“啊”了一声,道:“原来您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啊?”
郑老头呵呵笑了一声,道:“我们退出去后,没过几天,那高人就召集大家回到镇上,说是事情已经解决。果然,此后康平镇安安稳稳,再也没出什么邪祟。想必是那姓闻的和那小孩。真有什么妙招。”
我就问:“那姓闻的术士和那小孩最后怎么样了?”
郑老头摇了摇头,道:“不太清楚。等我们回到镇上,他们两人就已经走了。”
我不由有些失望,沉默了一阵,只听陈琳突然低呼了一声,急急问道:“那道长伯伯刚才叫你去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认为…;…;”
郑老头把头一点,道:“没错,道长就是认为咱们眼前这两口棺材,就是当年的王氏!”
陈琳脸色一白,道:“这一大一小两口棺材,正好就是王氏和她的孩子?”
郑老头点头道:“成风道长脾气虽然有些暴,但本事确实大。老头子我也算是亲自经历过当年那事的,可是见到这两口棺材,愣是没往当年那件事想。瞧瞧人家道长,只是十几年前才到的黄鹤观,也没参与过当年的事,居然能立即就想到了这一步,实在是高明,高明啊!”
一拍大腿,又道:“这的确定子母煞无疑了!哎。道长高明啊!当年那王氏死的时候用的是‘坐凶’,那可是厉害得很那!”
陈琳“咦”了一声,道:“您老也知道坐凶啊?”
郑老头呵呵一笑,道:“当年我亲历了这事儿后,就对尸葬这一行起了兴趣,自学了多年,只是没有明师指点,顶多也只是个半拉子。”
陈琳大概是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就问:“小景,你怎么看?”郑老头顿时也看了过来。
我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没完全想明白。陈琳倒是想到了什么,道:“可是不对啊,要是这子母棺里头的真是王氏跟她孩子,当年那些个高人为什么要把他们布置成子母煞呢?他们母子两变成子母煞之后不是更难对付?”
郑老头笑道:“这一点就要说到成风道长的高明之处了,人家早就想到了。他说但凡是怨孽,除了留下一丝生前的残念外,都有一种让自己不断变强的本能。二十年前那几个高人,就利用了怨孽的这一特点,故意布置了一个阴阳煞局,让母子俩的怨孽相互滋养,让其变强的本能掩盖过复仇的残念。”
“接下来才是最精彩的部分!他们巧妙地用铁棺布置了一个只有内部循环的阴阳通路。又在双棺外围布置了其他一些辅助禁制,并把母子俩葬入七关之中阳气最盛的一关中。这样一来,虽然母子俩的怨孽逐年滋养变强,最终形成了子母煞,但不管这尸煞多强,只要不跑出来,也就等于是无害的!”
郑老头说完,一拍手。钦佩地道:“果然是极其大胆的构思!”
陈琳吃了一惊,道:“我家院中那块地是咱们这一带的阳垦关?”
郑老头笑道:“正是!原本这子母棺被封在阳恳关中,应该安然无事。谁知你父亲不知听了谁的撺掇,居然去把这院子给挖了,结果就出事了。”
陈琳脸一红,道:“我爷爷离世前确实定了条规矩,我家内院这块地绝不能动。但不知为何…;…;”说到一半,毕竟是事关她父亲,就没有说下去。
这番分析倒是丝丝入扣。当年在刘家宅,死人脸为了擒住刘楠那鬼丫头,就曾经在刘家院中布下七星钉魂阵。这七星钉魂阵,究其原理。其实是在院中模拟了一个小七关。
如果挖出棺材的这个位置,真是如那马脸所说,是整个康平镇一带大七关中阳气最盛的阳恳关,那利用它牵制住王氏母子俩的子母煞倒也说得过去。但要说为了消弭王氏的祸害,硬生生把他们母子俩从坐凶养成了子母煞,这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么?我怎么看,也觉得不像是三叔能做出来的事。
我正有些出神,就听那马脸大喝了一声。抬头望去。只见他正指手画脚,在朝众人交代:“把这地方封起来,谁都不能乱动。破这子母煞事关重大,我得回去准备周全,明日午时做法破煞!”
那陈家二叔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人能到这里乱来。那马脸冷哼了一声,黑着脸,也不看我和陈琳一眼,随即就扬着袍袖出了门。
一见他的人影消失,那郑老头就凑了过来,叹道:“这成风道长人还是挺正气的,本事也高,就是脾气太火爆了。”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还是郑大师性子稳重。”
那郑老头立即咧嘴笑道:“哪里哪里。叫什么郑大师啊,可折煞我了。叫我老郑,叫我老郑。”
说话间,陈家二叔就上来问陈琳,这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处置。这中年胖子原本对他这侄女是怎么都看不上眼的,只是经过刚才这一出,见连郑老头这样的人都对他这侄女毕恭毕敬,大概才隐约晓得,那清什么微的,恐怕是不简单。
第二百一十一章 观星斗()
陈琳过来问我的意见。我一时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让他们照着马脸的吩咐,把这地方先封起来。这两口子母棺如今看着还没什么异常,只要不去动,想必短时间内还不至于有什么异变。反倒是对那马脸我倒是很有些好奇。
要说这子母煞可真不是什么寻常的邪祟,一般人遇到避之唯恐不及。就算是最擅长此类事情的茅山派来,恐怕也起码得同时派出几位宗门高手协力才行。可这马脸似乎对破子母煞信心十足,也不知他哪来的凭仗。
郑老头道:“这成风道长就是心气高了些。小哥。他之前可放出话了,明天要让一些庸人无话可说。嘿,这庸人,可不就是指咱们么。”
我笑道:“那咱们这些庸人就在旁边看看吧,也省得费力。”
郑老头叹了口气,道:“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那!”正说话间,那陈家二叔已经命人挖出两口棺材的内院给封了起来。走到我们跟前,冲我笑了笑道:“这位小哥是琳儿的朋友吧?”
我还没来得回话,这中年胖子就已经转向了陈琳,道:“琳儿。你有空就带着你朋友去镇上转转,这内院就不要进来了。对了,你父亲的后事,二叔也会出力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就领着几个人出去了。听陈琳说,她这二叔早已经分家了,住在其他地方。不过这个时节,就算让他住着,这胖子估计也没这胆子。
陈琳朝我歉然道:“对不住啊小景,你别理我二叔。”
我笑说没事,朝郑老头道:“郑大师,您老不是那位二叔请来的么,怎么把您给落这了?”
那郑老头登时苦笑道:“这不是看着老头子没用了么?”旋即苦着脸道,“这下子连住的地方都没着落了。”
陈琳一张小脸胀得通红,道:“郑大师,我二叔也不是这个意思。您看,您要不晚上就在这儿住?”
郑老头一喜,登时连声答应了,道:“那我正好跟小哥一块儿做个伴,咱们晚上喝个小酒。”
我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郑老头脸色一窘。道:“我是见小哥在墓局葬事方面的造诣极高,很有见解,就想着讨教讨教。”
我一听这话,心里头就更是奇怪了。说实话,我对这人最初的印象挺差,又圆滑又傲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郑老头老脸一红,嘿了一声,道:“自从当年经历了那事之后,小老头就对墓局葬事一行着了迷。只是苦于没有师父领入门,只能自己瞎琢磨,走了许多歪路。小哥虽然年纪轻轻,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小老头就想厚着脸皮讨教讨教。”
我真是对这小老头刮目相看。看来这人是真心喜欢葬事这一行了。这年头,喜欢我们这一行的还真不多,我现在真是越看这小老头越是顺眼。
陈琳领着我们去了客房。刘家这宅子本来就大,房间无数。此时又正好是特殊时期,整个宅子都空落落的,如今多了我们几人,总算是有了些生气,连陈母的脸色都好了些。
陈琳给我指了路,我就过去房间找青子。一进门,就瞧见青子坐在窗边看书。她平常看的书还背在我身上,大约是从这边书架上拿的。我打量了一眼房间,布置得还颇为雅致,我的卧房就在对面,离得倒是近,很是合我心意。
我把包放好,就搬了张椅子坐到青子旁边,往桌上一趴,辗转反侧了一阵,然后就不停地挠头发。
“又作什么怪?”青子翻了一页书,冷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苦恼地道:“有事情想不通。”
青子就没再搭理我。我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实在是有些心浮气躁,就一只手托着腮帮子,搁在桌上。盯着她看,看了一阵,倒是连心情都舒坦了许多。
“陈琳他妈说做了些红枣糕,好像挺好吃,我去给你拿点过来?”我双手夹着脸说。
这回青子倒总算是理我了,“嗯”了一声。这死女人对其他事情漠不关心,倒是对一些好吃的好看的,还颇有兴趣。
我站起来就去找去了后厨,一路上总还是在想着之前的那两口铁棺。虽说那马脸分析得有理有据,但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大概是那马脸用的是他们牛鼻子道士的角度,而我是站在我们殡葬这一行的角度来看。
后来正巧撞见了陈琳,听说我要红枣糕,立即带我去拿了两盘子过来。当天晚上我们就在陈家住了下来,陈母忙里忙外的,憔悴的脸上倒还添了些红润。毕竟人多家里火气就旺,比之前就她们母女俩凄风冷雨的强多了。
青子吃过红枣糕,就在房间没出来吃饭。那郑老头还当真去拎了两瓶酒过来,说要跟我一起喝酒。陈琳在一边也陪着喝了大半杯。那郑老头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说个不停。
我听了一阵。这小老头对于我们这一行还真是下过一番苦工,要说比起一般的行内人,那已经是强了不少。只不过他毕竟只是自学,很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甚至有些就完全是理解错的。他没说一个疑问,我就解答一个,气氛倒是极为融洽。
后来吃过饭,这小老头还要拉着我讲个不停。好歹是陈琳那姑娘有眼力劲,过来说大家都累了,今晚早点休息,这才把那小老头给劝了回房。
我这一身酒气的,也不敢进青子的门,偷偷就溜回了自己房间。洗了把脸,把门开着,就上床睡了。这都已经养成习惯了,有青子睡我对面的时候,就不关房门。
一时间酒劲上头,倒是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头还惦记着那两口棺材的事,睡到半夜的。就猛地醒了过来。然后辗转反侧就再也无法入眠。
在床上翻覆了好久,干脆坐了起来,望了一眼对面,就问了一声:“你睡了没?”
过了好久,才听到对面传出一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