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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郑老头平时也算是个高傲的人,可被这人指着鼻子骂。却半点脾气都没有。陈琳悄悄靠到我身边,小声说了一句:“他就是我说的那个成风道长。”
我“噢”了一声,记得陈琳是说起过,她之前是去黄鹤观请人,只是不巧没碰到,没想到居然赶过来了。陈琳在旁站了一会儿,见那道人终于骂得歇了,这才上前道:“道长伯伯,您来啦?”
这马脸一看是陈琳,喘了一口粗气,道:“琳儿,我刚回到黄鹤观,就听说你家的事啦。”又狠狠地瞪了郑老头一眼,“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就得出大祸!”他说着说着,眉头搅动,又要发火,口中“啵”地吐出一口粗气。
这人跟清微派那个红脸膛倒真是一对兄弟,两人这脾气都是火爆得紧。这马脸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大概是怒气稍歇。转眼见我站在葬坑边,把手一挥,道:“哪家的小孩,赶紧让开了,这里也是好玩的地方?”
陈琳转头看了我一眼,忙道:“道长伯伯,这位是陆景,是我请来帮忙的。”
这马脸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好歹是看在陈琳的面上,没喷过来,粗声粗气地道:“小孩子赶紧站到一边去!”
我可不想被他再喷口水,就依言退到一旁,索性看看这人到底又能看出什么名堂来。陈琳忙拉了我一把,歉然道:“不好意思啊,这位成风道长脾气很大。”
我说没事,见那郑老头耷拉着脑袋也要往我这边退,却被那马脸一把抓住领子给拽了回去,扯着他到葬坑边,喝道:“看清楚了没有?这两口棺材有没有哪里不对?”
那马脸身材高大,体格健壮,郑老头身材本就瘦小,被他拎在手里跟个小孩一样,战战兢兢地道:“这…;…;这是个铁棺。”
那马脸似乎有些意外,道:“你看出是铁棺,那铁棺有什么问题?”
郑老头道:“是…;…;是铁棺不透阴阳。”
那马脸“咦”了一声。道:“你原来知道铁棺不透阴阳,那你怎么还说这是阴阳子母棺?”
郑老头都快哭了,道:“我…;…;我没说这是阴阳子母棺啊。”
陈琳在旁插口道:“道长伯伯,郑大师确实没说这是阴阳子母棺。这不,我们刚才正在琢磨呢。”
那马脸又是“咦”了一声,把郑老头放下,在他肩头拍了一拍,道:“那可是冤枉你了。只是以你的眼力,这回居然没看岔了?这倒是稀奇了!”
郑老头哭丧着脸,朝我指了指,道:“都是这位小哥提醒得及时,这才没铸成大错。”
那马脸顿时转过来看了我一眼,道:“这小孩子?”见郑老头点头,冲着我又打量了几眼,朝陈琳道,“怎么,这小孩也是你们清微的?”
妈的,这马脸比起那红脸膛来,讨人厌多了!
陈琳歉然地瞧了我一眼,道:“这位是我一个师姐的弟弟,不是我们清微门中的。”
那马脸“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走到葬坑边,仔细查看了地下的两口棺材一阵,起身说道:“这是子母煞!”
我听得心中一惊。如果这真是子母煞。那事情可就大条了。阴阳子母棺只是一种墓葬格局,虽然邪门,但只要破解得当,还是比较容易处理的。子母煞可就不同了,那已经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尸煞。
干我们这一行的,毕竟跟阴事沾边,有时候运气不好,也时常会遇到起尸的状况,但那种一般都是阴气作祟,起来的都是行尸。再厉害也有个限度。但只要成了煞,那就完全不同了,那种一般都是凝聚了极大的怨气,又正好葬在特殊的风水格局中,以致最终造成煞变。
不过煞变的条件十分苛刻,能遇到的人极少。在跟三叔跑灵堂的这些年里,我几乎就没听说过有谁撞见过尸煞的,因为但凡是遇见尸煞的,基本上就没命回来了。
我瞧了一眼陈琳和郑老头,只见两人都是脸色惨白。尤其是郑老头,两腿一软,差点就一跤坐倒在地上。倒是那些围观的乡亲,根本就不懂什么子母煞,什么煞的,反倒是无知者无畏。
子母煞。又叫小阴阳煞,就算是在尸煞里头,也是特别麻烦的一种。这种尸煞,一般都是一子一母。母葬阴棺,子葬阳棺,阴阳相生,怨气冲天。
这两个铁棺锈迹斑斑,棺身上也没有任何花纹标记,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年代的。这棺材一长一短,倒也正好符合了一个是母棺。一个是子棺的说法。
那马脸道:“你们只知盯着这两口棺材看,有没仔细瞧过院中的花草?”
郑老头“哎哟”了一声,颤声道:“我说怎么那些花草这副怪模样!怪不得这棺材才一出土,陈家上下六口就一夜暴毙,原来是被煞气给冲了!”一时间汗出如浆,面无人色。
我蹲到葬坑边仔细端详了一阵,就问:“那为什么要用铁棺?”同样的道理,子母煞既然又叫小阴阳煞,那显然也是需要阴阳两棺相生相成的,用了铁棺之后,阴阳不透,又怎么形成子母煞?
那马脸斜睨了我一眼,哼了一声,道:“小孩子懂什么?”又道,“你们这些庸人,实在是迂腐得很,不知变通!铁棺的确是不能通阴阳,但只要做个小小的改造,就成了。”说罢,往葬坑中一指。
第二百零八章 对峙()
郑老头和陈琳同时往葬坑中望去。我瞧了一眼,他手指的地方是短棺和长棺的连接处。两口棺材紧挨在一起,长棺挖出了半截,而短棺只露出了个棺盖,其余部位依旧埋在土里,这样看不出什么。
马脸道:“只要在那个部位挖一个口子,将两口铁棺接在一起,就在双棺内部造成一个阴阳通路。这样不仅没有阴阳不透的问题。反而因为是铁棺,与外界阴阳隔绝,更加能收到奇效。”
郑老头一拍大腿,连声道:“道长实在是高!这么一分析,那就全都对上了!”
不得不说,这马脸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虽说如今短棺只露出了一小部分,但看它与长棺的位置,却是连接得极为紧实。只是当前也不敢把短棺刨出来确认。但我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要用竖棺葬?”
那马脸瞪了我一眼,有些恼怒地道:“竖棺葬只是一种形式,竖着跟横着又有什么分别?”
这就是道门中人跟我们这一行的区别。虽说这些道门中人精通许多驱邪镇煞的法术,也时常跟一些死人阴事打交道。但他们对于尸葬的理解实在是有够肤浅。在我们行内人眼中,葬法是极为严肃的事情,既然这儿用了竖棺葬,就一定有他的原因所在。
见我仍旧蹲在葬坑边不肯走。那马脸登时挥挥大手:“小孩子一边去,别妨碍大人做事!”说着伸手就要朝我衣领抓来。
只听陈琳惊叫了声:“道长不要!”人影就冲了上来。但那马脸不管不顾,一只大手劈头就抓了下来,显然根本没当回事,只想赶紧把我赶开。我一时间也来不及避开,在指尖夹了一枚三棱针,身子微微后侧,挥手前拦,顺势上挑,正好对上他抓来的手掌。
我用的暗针,那马脸又是大意,毫无防备,登时被我在手心刺了一下。这马脸吃痛,“啊”的一声把手缩回去,看着手掌心,惊怒交加。我刚才用了截脉针。在刺破他手心的时候,同时候短暂地截了一段气脉,这马脸此时应该手掌麻痹了一半。
“哪来的邪门小鬼!”那马脸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劈手就朝我抓来。这人身体强健,体格高大,又修道这么多年,不说法术怎么样,身手肯定是远超普通人。这时候陈琳已经赶了过来,立即就往我身前一拦,忙叫道:“道长伯伯,都是自己人!”
那马脸总算不想伤到陈琳,硬生生地收住手,“啵”的一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怒道:“什么自己人?这小鬼用的什么歪门邪道!”
我把手插在兜中,在指间有多夹了几枚三棱针,说道:“大家都是有文化的人。能不能别说不过就动手动脚?”以前在班里的时候,田老师从小就教育我们,君子动手不动口,这人一看就是没上过学的。
那马脸顿时一张脸胀得通红,怒气勃发:“什么说不过!我是懒得跟你这毛都不懂的小鬼废话!”见陈琳拦在她面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琳儿,我是看在你的面上才来管这麻烦事!算了,我也懒得跟这种小辈计较,你赶紧把他拉走!”
我站在陈琳后头,见她迟疑了一会儿,为难地道:“道长伯伯,咱们不是一起商议么?我觉得小景的担心也是很有道理的。”
那马脸愣了一下,随即诧异地看了一眼陈琳,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知道今天这事儿有多严重吗?这小鬼就算是你师姐的弟弟,你平时惯着也就罢了!这时候还任由他胡闹,这不是瞎搞!”
我也懒得听他废话,又蹲会葬坑边,仔细地端详着那口短棺。我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这口短棺上。
只听那马脸又是“啵”的一声呼出一口粗气,被陈琳好言说了几句,倒也不再来管我。我也没理他,倒是乐得清闲。过了一会儿,就见陈琳过来,在我身边蹲下,朝我小声道:“这成分道长脾气爆得很,你别跟他计较。”
我此时全副心神都在短棺上,“嗯”了一声,说:“大人不记小人过。”听她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她神情古怪,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看出什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清微女弟子见我瞧她,随即垂了垂眼皮,问道。
我摇摇头,说还看不出来。
陈琳道:“那要不要…;…;要不要…;…;”
我听她吞吞吐吐的,就看了她一眼。陈琳咬了咬嘴唇,道:“那咱们要不要去问问陆小姐?”
原来她是想着把青子搬出来。我不由在心里暗笑了一下,照青子那死女人的性子。会管这件事儿才怪呢。这事儿她只会由得我来,至于成不成,她都不会理会。
我正想说话,就听耳边响起一个炸雷般的声音。
“什么陆小姐?哪个陆小姐?她能懂得什么?”
原来是刚才陈琳说的话,被那马脸给听到了,顿时就粗声粗气地问道。显然对于陈琳这话极度不满意。
陈琳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正想要辩解。就见那马脸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你觉得那什么陆小姐靠谱,那就把她叫出来,我跟她当面说道说道。”
陈琳咬了咬嘴唇,当即就站在原地不动。
马脸一脸不耐烦地道:“怎么?还不快去!难道还要我去见她不成!”这人大概也是气糊涂了,随口那么一说。
没想到陈琳在那站了好一阵子,犹犹豫豫地道:“陆小姐在房中歇息,要是道长伯伯…;…;道长伯伯…;…;”
她这么一说,那层意思明白人就都能听出来了。
我心中暗笑,陈琳这清微女弟子敢去叫青子出来才怪呢。就见那马脸一副匪夷所思地表情,瞪大了眼看着陈琳。
陈琳也算是反应快的。连忙道:“道长伯伯,咱们还是正事要紧,你看现在这事该怎么办?”
那马脸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要不是看在康平镇这一干老小的份上,我还真不愿管你们这档子事!”
陈琳低着头,连声称是。马脸冲我瞪了一眼,吐出一口气,朝那躲在一边的郑老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