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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正因为这个,这老板还费了很大功夫才弄到。
钱也付了,而当这老板派人将棺材给他家送去的时候,他家已是人去楼空,不见人影,家里也是一片破败景象。只是堂屋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书:棺材送来请直接置于堂屋,不胜感激。
这具棺材一放就是十来年,也多亏是朱漆,所以一点儿鼠咬虫蛀都没有,别人也是嫌弃晦气,也没人去那屋子。此时这老板说罢这些,便是建议他可以先将这棺材弄去应急。
【377】 守灵()
棺材弄到家里,负责人说明情况之后,刘父并未表现出多少的不悦,毕竟这是应急的事儿,再说人家这是帮忙来的,何况虽然这棺材不是新的,但是看那木板的厚度已经质感,却比现在的一些棺材还要好上一些。
那负责买棺材的人由于省下了一具棺材钱,便擅自做了主,买了一条官厅烟送给了那棺材铺老板,然后又买了两罐红漆,回来准备往那棺材上一刷,和新的一样。
众人见刘家人并未计较,便赶紧七手八脚地将棺材从车上卸了下来,然后弄到院子里开始刷漆。直到晚上,两罐油漆也基本用完,这个棺材从前到后,从里到外都被粉刷了一遍,透着朱红的颜色,油漆的味道弥漫于整个院子。
由于油漆晾干需要时间,总不能里面油漆还沾身就入殓尸体吧?那岂不是成了漆人?任谁家死者家属也不可能同意呀,所以大家虽然都心中怀着恐惧,这样的要求却也不好提出。
更加诡异的事情便是出现在这个夜里。
众所周知,人死了之后,要有家属守灵。这守灵的人一般都是死者的后代,若是没有便是平辈,或者另一半了。此时这守灵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刘瑞雪的肩上,即使生前后妈和她关系再差,这伦理之事却是不能违逆的。同时当晚一起守灵的还有一个人,此人是刘妻的娘家堂弟,三十多岁的样子,素来是游手好闲之辈。你若以为他真是来守灵的,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是代表娘家来闹事的。
这乡村之中常有此类事情。一家媳妇儿若是年纪轻轻就死了,娘家兄弟多了,一般都来闹一闹,意思就是我家姑太太嫁到你家,你家没好好照顾,反而死了,你家这是怎么做的?来闹便是兴师问罪来的。当然,通情达理的人家一般不会这样,但是下三滥的人家却是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刘妻家并没什么兄弟,他死了之后,刘瑞雪的父亲也是第一时间便托人给娘家送了信儿去。娘家人开始并没有要来兴师问罪的打算,只是恰巧被她这堂弟听到,便开始嚷嚷着抄起菜刀就要来闹,还差一点儿将送信儿的人给打了。就这样,跟着送信儿的人一起来的。
此时这堂弟说是守灵,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不然他怎么能狮子开口,和刘瑞雪一家要些好处?要说发生了这个事儿,他怕不怕?说实话,他也怕。别说他,就是每天一个炕上睡了好几年的刘父,看到自己媳妇儿死的那般诡异,心里也是恐惧得很,只是不能表现出来罢了,毕竟这还有一个还未完全成年的闺女,此时全都依赖着自己,若是自己表现出什么异常,那闺女岂不是更加害怕?
这晚,虽然刘瑞雪和这个堂舅在外面堂屋守灵,但是刘父并没有睡着,他并不放心自己的闺女,所以在屋里时不时地吧嗒吧嗒地吸着烟。而那个堂舅则在外面吸着烟,还时不时地和刘瑞雪搭讪。刘瑞雪自然懒得搭理他,并且父亲也偷偷告诉自己,这是个地痞无赖,不要理他便是,若是放在平时,没有这层亲戚关系,早就报警了,此时国家正在严打,将他弄起来就能判他个几年,流氓罪。
守灵守灵,顾名思义便是要守着死者。因为人死了之后,死者头前都会点上一盏长明灯,这风俗在南方不知道是不是,但是北方都是如此,言外之意便是引路灯,生怕人死后,入了黄泉路上没照明。这灯一直亮着,绝对不能熄灭,因为一旦熄灭,尸体便极有可能发生异变,一直到死者入土之后方才可以熄灭。
前半夜,刘瑞雪和父亲将那长明灯填满了油,纸钱也是弄了满满一簸箩,想必够这一夜所用了。弄完之后,大家便都已是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刘瑞雪在烧了几遍纸之后终于睡了过去,此时,他那堂舅早已在屋里的炕上打起了呼噜。
迷迷糊糊中,刘瑞雪忽然感觉身上一阵寒意,似是平时水睡觉睡到一半冻醒似的。她朦胧着睡眼紧了紧衣服。此时正值春季,所谓“春寒料峭,风雨勾魂。”只听着外面院子里淅淅沥沥似乎是下起了雨。
刘瑞雪起身到了外面一看,只见果然是淅淅沥沥地下着了下雨,并且雨还不小。她本想赶紧将父亲喊起来将那棺材盖住,可是听着父亲的鼾声正响,想着父亲忙碌了一日,悲伤了一天,便自己跑到了外面,找了两块苫布将棺材遮盖个严严实实,方才跑回屋里。
此时的刘瑞雪浑身上下滴着水,似是落汤鸡一般。她忙准备去拽纤丝上搭着的毛巾准备擦头发。纤丝,是系在堂屋里的一根绳子,平时上面搭两块毛巾,以方便洗手洗脸或者晾凉衣服所用。尸体放在这里,但是这纤丝却是忘记了挪,所以刘瑞雪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去够那毛巾。
毛巾顺利到手,正当他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擦头发的时候,她的眼睛忽然瞟向了后面头前的那盏长明灯。
刘瑞雪有些纳闷,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盯着那盏灯琢磨,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对劲儿,可是那灯哪里不对劲儿,她又一时想不出来。
忽然间,他感觉后背上一阵巨大的寒意袭来,害的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刘瑞雪心中抱怨道:坏了,看来这是要感冒了。此时虽已是春季,但是雨夜还是比较凉的,加之刘瑞雪穿得也并不多,所以她才如此琢磨。
她一边想着,若是此时能有一碗姜糖水喝喝来去去寒,那该有多舒服,可是愈发感觉浑身越来越冷。刘瑞雪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只感觉两条胳膊上都高高地起来一层鸡皮疙瘩,而浑身竟然渐渐开始打起了冷战。
刘瑞雪想着既然醒了,就先给后母火盆里烧点儿纸钱吧,毕竟陪着自己父亲好几年,而自己也可以烤烤火。想到这里,她便将纸钱点燃丢进了火盆。也就在此时,她忽然意识明白过来了!
眼前这纸钱火苗的颜色分明和后母头前那盏长明灯发出的火苗颜色大不一样。那盏长明灯的火苗竟然是蓝色的!
【378】 长明灯()
刘瑞雪顿时惊地浑身冒出一层冷汗,只感觉后背越来越冷,慌忙跑进屋里将父亲摇醒。
刘父被闺女摇醒之后,见她脸色刷白,顿时意识到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刘瑞雪结结巴巴地指着外面说道:“那灯那灯变蓝了!”
刘父急忙从炕上一咕噜跳了下来,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便跑到了堂屋。果然,那盏长明灯此时正发着幽幽的蓝光,火苗摇曳,似有风吹着,摇曳着似乎下一秒就可能熄灭一般。
刘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毕竟也是活了五十来岁,这样的事情虽未见过,但听却是听过,知道这可是不祥之兆,但是如何应对却不得而知,只得急忙蹲下身去,打开那长明灯,用针将灯草又挑了挑,那火苗顿时刺啦啦一阵乱响,似是有些变大,但是颜色却并未改变。
刘父让刘瑞雪到屋里待会儿,他怕自己紧张的情绪影响到闺女,给她凭添恐惧。而刘瑞雪却并没有离开父亲,而是站在他的后面静静地看着。
刘父见状,只好一边挑着灯草,一边嘀咕着:“媳妇儿呀,我和孩子知道你死的突然,若你有什么不瞑目的,就给我们托梦,孩子给你守灵,你可别吓唬孩子,孩子还小,怎么说也是咱闺女不是?”刘父如此反复念叨着,顺手拿起一些纸钱又丢进了火盆。
刘瑞雪安静地站在父亲身后。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后面似是有人在给自己脖颈里吹着凉气。刘瑞雪吓得“啊”地一声喊了出来。
刘父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回头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小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正站在闺女身后。
刘瑞雪此时浑身如筛糠一般。堂舅在她后面不屑地说道:“切,嚷什么嚷?见鬼啦?真是的!”说着便将刘瑞雪用手往一边一推,走上前来。
刘父慌忙拿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守着死人不谈鬼,这是当地人流传了多少代的说法,刘父自然知道,所以连忙制止,而自己这个小舅子却更是不屑。
前面那十年,他可是打砸抢的专业户,打着“破四旧”、“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旗号干了不少坏事,也没见所谓的鬼神来寻自己,心里自然没有这些概念,便和自己这个不是亲姐夫的姐夫说:“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是不是想在我姐身上做什么手脚?我可告诉你,俩字,没门儿!”
这小舅子又往前走了两步,直接走到了姐姐灵前,指着她的尸体继续对姐夫说道:“我姐从小到大可没吃过苦,身体也是好的不行,怎么嫁到你家这才几年,好端端的命就没了?这几十年我家白养活了?人死了你不得给个交代?”
刘父心里憋气,可是死者为大,总不能这个时候不停地闹下去吧,连忙说道:“给交代,给交代,我说兄弟,咱们能把你姐姐送走之后再谈这些事吗?”
谁料这小舅子脾气也上来了,立马扯着嗓子嚷道:“咋?送走再说?都把人埋了,还说什么事?我现在把话落这里,不解决清楚,谁也送不走。干脆,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现在把话说到这份上,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现在给个明确的答复吧!”
刘父自然不同意这不是正统小舅子的小舅子在这里胡闹,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个小舅子口口声声为他姐姐想,实际心里半点他姐姐都没,而是满脑子想着自己讹自己多一些的东西。
二人便又一言我一语地嚷了起来。若说这小舅子本就是个地痞流氓,哪里是讲理的人,而刘瑞雪的父亲虽然平素老实巴交,可家底还算殷实,自然也不会那种好欺负之人,尤其在这种情况下,刘父本已是心如油煎一般,这小舅子再一胡闹,终于心里那股业火燃烧了起来。
争吵间,小舅子便要动手。此时周围的邻居都已被吵醒。由于尸体出现异象,所以家家户户都睡不踏实,事情又是发生在半夜,更加安静,有些动静自然比以往响动更加明显,开始众人还都惊恐地以为是尸体出了问题,当披上衣服纷纷出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的时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毕竟是邻居,更知道这小舅子挺不是东西的,有好事者,胆子大一些的便冒着雨赶了过来。
但是即使是胆子再大的人,毕竟心中还有恐惧,所以到了门洞之后,并未着急进去,而是几个人站在门洞里面一边避雨一边听着屋里。农村有习俗,死了人之后,这家晚上是不能关门的,至于是为什么,大概是怕影响阴魂行路这么一个意思。
屋里争吵之声越来越大,时不时传来刘瑞雪的劝架之声,忽然,只听得“啊”了一声,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那声音是个女声,听声音似是刘瑞雪的。原来这刘瑞雪看到了后母头前那盏长明灯熄灭了。
这长明灯本身冒着蓝焰便已是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