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本章完)
第162章 花非花雾非雾(二)()
汴州,十四年前
昌平五年,帝楚啸一朝性情大变。楚啸忽然不宣见女眷,就连他曾经珍若至宝的淳襄公主亦是再也没能踏入宣室殿。那座汴京最尊贵的殿宇,一下子变得寂冷孤清,再也没了欢声笑语。
楚啸再度流连情海,日日到饮香琼楼拜谒。夜夜笙歌,荒废朝政,便是黄河水患也无暇治理。任用一干佞臣,偏设苛捐杂税,民不聊生,社稷动荡。
没过多久,中山王楚珏在百姓请命和家臣的劝说下,以“清君侧”为名,挥师入京。大军统领是蔓渠三公子之一——骁胜将军,而先锋将军正是谭麟。
这一年初夏,本应是百花吐蕊的时节,帝京里却是百花凋零,一片萧条景色。
饮香琼楼的昱珩公子饮鸩赴死,楚啸伤心过度,身体一日不若一日,膝下皇嗣年幼难掌玉玺,终于将帝位禅让于楚珏。
不多时,楚啸重疾不治,薨。楚啸弥留之际,淳襄甚至都没能见上一面,听新帝楚珏说,楚啸仍旧是不愿面见女眷,哪怕是最后一面也不肯施舍予淳襄。
新帝楚珏仁心为怀,将楚啸以帝制葬于茂陵。淳襄年幼,仍居关雎宫。楚啸膝下其余三子三女皆迁居南宫,一应食宿仍保持皇子公主待遇。
因着淳襄外祖父吴国丈同姜阁老交好的缘故,姜阁老时常来关雎宫照看淳襄。姜阁老乃朝中重臣,新帝楚珏对他是颇为忌惮。没过多久,楚珏破格册封先帝幺女淳襄为西周国的长公主。
这一年隆冬,雪花漫天。
南宫里一场瘟疫将秀丽江山千里银装染作了血红。
先帝皇长子身染天花,南宫被迫封宫。一时间,南宫别苑成了众矢之的。起初尚还有侍应日日朝院墙里丢去吃食,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南宫众人渐渐被人遗忘。南宫里,不论是皇子宫女还是主子奴才,皆被一道铜墙铁壁似的宫门阻挡了生机。任凭里面的人苦苦哀嚎,却是无一人敢以打开那道宫门。
关雎宫
“姑姑,襄襄好久都没见着湛哥哥了,咱们去南宫看看他好不好?”淳襄尚还不知南宫里的一场瘟疫,只不过吵着嚷着要见自己的三哥。
初阳姑姑眼底流露一丝隐忍难为,天花恶疫,年幼的楚泓湛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前几日远远地路过院墙,南宫里哀嚎求救的声音几乎是十分衰弱了,里面百十口人只怕早已是凶多吉少。初阳姑姑轻轻叹了口气,“襄襄”,顿了顿,本想撒个谎糊弄过去,一时间竟找不到称口的理由,“姑姑怎么忘了,锅里还熬着参汤,我先去看看火儿。”
初阳姑姑编了一个破绽百出的小谎,急急慌慌逃出了淳襄的视线。她不知她该如何告诉淳襄,她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恐怕也要离她而去了。淳襄稚嫩的肩膀又怎能背负这样的重担,她只愿时光能淡化一切,她只愿淳襄能平安长大。
淳襄早已是能遍地跑的年纪,她想念湛哥哥,便是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见的,南宫里淳襄去了许多次,熟门熟路,关雎宫一屋子丫鬟婆子委实有些唠叨,所以淳襄想了个辙儿支走几个跟屁虫,便悄悄一人跑去了南宫。
淳襄兴致冲冲跑到宫门口,却发现如今的南宫竟有重兵把守,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淳襄躲在一圆柱后面,正为那些卫兵感到头疼,却在这时有一位将军出现,他示出一块金灿灿的腰牌,看守的门卫便退去了。
淳襄亲眼看见他揭下门上黄黄的两条,后来淳襄才知道那是封条。大门将将大开时,内里竟散发出一股子重重的恶臭,许多尸体堆砌在门前,有的浑身溃烂还依稀能辨出男女,有的已经面目全非。
这是淳襄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尸横遍野,什么是惨绝人寰。
那位将军不顾满地的尸身,毅然决然冲进了南宫。
淳襄忍不住冲到门前,幼小的她并不能趴过那高高的尸山,小小的胳膊在那腐烂的尸身上刨啊刨刨啊刨,一声一声哭喊着,“湛哥哥你不要死,湛哥哥你不要死……”
许久,那位将军抱了个孩子出来,淳襄万念哀思中燃起了希望,她欣然唤着,“湛哥哥,湛哥哥……”然而她的湛哥哥只不过看了看她,不言一句也无甚表情,面色惨白,如同一潭死水。
后来,那位将军朝淳襄眉心一点,淳襄便失去了意识。他叹了口气,“难为你了。”他为淳襄将这一段记忆封存。
同年,骁胜公子辞官引退,此后音讯全无。谭鳞婉拒留任京师,调职益州,任太守一职。
十四年后的今天,淳襄才明白,那场惨绝人寰的疫病并不是什么天花,否则她在南宫待了那许久为何没能染疾。
(本章完)
第163章 花非花雾非雾(三)()
一桩噩换一场梦。
这一日,西周国长公主同博懿侯大婚。
这场姻缘却在洞房花烛夜发生了转折,新郎官刚到新房,却发现新娘子丢了。
澄观法师将淳襄捋走,整整三日,然而澄观法师在梦灵造就的梦境里只是个不举的男子,所以这三日什么也没能发生。
能看不能吃,澄观法师几乎恼羞成怒,却奈何在这场梦境里伤不得淳襄,不仅伤不得,自己竟然还得大张旗鼓将淳襄送回博懿侯府。
“本座已得到了该得到的,君子有人成人之美,在大婚之夜抢了新娘委实不地道,这几日本座痛定思痛,决定不杀她,将她还给你。”他只留下一句话便逃离了。
澄观法师碰不得淳襄,却强加给淳襄一段记忆——这三日夜夜煎熬,淳襄已失去处子贞洁。
将将回到博懿侯府,淳襄是谁人不肯见,尤其是姜煜本人,她更是无颜面对。她只顾着洗澡,一遍一遍,一直搓得浑身通红,一直到疼痛将那段痛苦记忆掩盖。
姜煜因着这事气红了眼,却帮不到淳襄,心中甚是气恼。娓娓说得有道理,此刻淳襄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他自己。她说不见他,他便不去见她,但又生怕她会存了什么想不开的念头。娓娓说有些话可能女人家面前方便开解,姜煜便同意娓娓替他看着淳襄。
娓娓到淳襄房间,差退侍女后,她朝淳襄恭恭敬敬行礼,“殿下。”
淳襄孤自缩在水里,并不理会娓娓。又听她自行介绍,“妾身名叫李娓娓,是侯爷的宠姬,殿下从前应该见过妾身。”
“宠姬?呵呵。”淳襄忽然抬头,有些绝望地望了望眼前这个十分明艳的女子,冷冷一笑。
“殿下入府之前,侯爷身边便只有妾身同姣姣一同伺候,自然是受宠的。”女子看了看淳襄,颇为惋惜道,“殿下若不是被那和尚……”顿了顿,“妾身同姣姣只怕是要失宠了。”想了想,颇为得意勾起一笑,“殿下被一男子掳去整整三日,侯爷已是颜面扫地,见了你心里难免有疙瘩,不如不见。”
不见,姜煜到底是嫌弃她了么?心中泛着苦,却想着,他不见她也好,她已没有办法对着他笑,这样的时候,竟还要差这个娓娓来桶她的心窝子么?淳襄满腔委屈无处申诉,自顾扑打着木桶里的寒水,和着止不住的眼泪,哭得撕心裂肺,“滚!你滚!”
娓娓并没有退出房间,她依旧立在那里,居高临下。说起来淳襄才是尊贵的长公主,她李娓娓只不过是李皇后指给姜煜的姬妾,她本应卑微地仰视淳襄,可如今却变了天地,她看淳襄的眼神充满着嫌恶,充满着得意。
“嘭!”
只不过眨眼一瞬,一尾骨编已将那冷艳高贵的女子劈散,那抹傲娇的香艳已化作一团幽蓝色的烟雾散去。
那烟幕散开,才看清后面立着一人,他急急冲向淳襄,将她捞在怀里,声音如同落地即融的初雪,“襄襄别怕。”
淳襄思及横在他们之间的疙瘩,不觉将身子朝后缩了缩,本来炽热的眼忽然一凉,“你来做什么。”
姜煜见着她此种反应,条件反射将她抱得愈紧,附在淳襄额头轻轻安慰,“襄襄,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方才的事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和尚并没有轻薄你。”将淳襄额间一簇乱发拨到一边,嘴角的笑意仿佛开着倾世的桃花,“那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淳襄望着姜煜的神情有些恍惚,“真的么?”
姜煜眼含笑意地朝她点头,“襄襄,该醒来了。”
(本章完)
第164章 花非花雾非雾(四)()
在淳襄面前示威的娓娓正是梦灵所化,却在梦灵祸乱淳襄心智的紧要关头,被姜煜闯入了梦境。梦灵筹划半晌的心血被姜煜一鞭挥散,倒是有些惋惜,幸而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澄观和尚已深陷幻境无可自拔。
世上能闯入梦灵幻境而保持心智清晰的人并不在多数,对方虽是凡人,但修为造诣并不在梦灵之下,梦灵只不过是碰巧遇上了澄观和尚而已,没必要因此搭上性命。姜煜挥鞭那一刻他已化烟逃离。
与此同时盖昶却被一股纯阳罡气所吸引,那源源不断的强大气流仿佛来自远古,深远得像一汪望不见底的潭渊。那气息宏纯,皆出自一处——深陷梦境的澄观法师。
盖昶来不及思量,澄观法师由来是造梦杀人,如今为何为深陷梦境而不得出离?盖昶如今只为和尚胃脘处一股罡气诱惑,那气息令盖昶觉得熟悉而舒畅,就仿佛他同那气息本就出自一处。
盖昶循着气息渐渐靠近澄观和尚,手心触及澄观法师上腹部,隔着皮肤内脏,盖昶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他手心撞来,一次又一次,仿佛是一个急急挣脱牢笼的囚犯,而盖昶就是那“囚犯”心心念念久寻不觅的亲人,它恨不得立马与盖昶“团聚”。
玄乾丹果撞击澄观法师内脏,十二分的疼痛令得澄观法师从梦境中猛然抽离。
惊醒间,澄观法师猛然捉住盖昶的手腕。盖昶飞身立起,澄观法师捉腕逼追。觉察到胃脘中灼热不适,强行运行仅存的天书仙力加以克制。
腹痛息止,澄观法师冷哼一声,“从前放你一马,如今本座功力提升,就连昱珩公子见了本座也要绕路而行,蔓渠小儿你这是找死!”
“造梦之人却深陷梦境,你的功力也不过如此。”尾音处盖昶翻出一掌。
毫无花哨招式的掌风,仅以闪电半的速度及万雷轰压的气势劈向澄观法师。
面对盖昶如此凌厉的掌势,澄观法师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他神情自若,挥出一掌,竟是硬生生将那掌风接下。
“轰!”
二人掌风相接若致的冲击波使得白水河底都震了三震。
盖昶修为再精进,终究也不过一凡体,且不说澄观法师如今得到了玄乾丹果,就算是除仙去骨的仙体也不知比盖昶的肉身强悍了多少倍。
盖昶一掌伤不得澄观法师,然而澄观法师倒施一掌却有着不可小觑的反噬力量。
此刻,澄观法师已然占据上风,掌间盖昶的推进力明显减弱,他以为自己已然稳操胜券,盖昶的败落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却在此刻,天书仙力消耗殆尽,胃脘不适渐渐发作。隐隐能见到澄观法师上腹一团火红渐行上移。
不得已,澄观法师收起掌势,痛苦地,连连后退几步,十分惊恐地看向盖昶,“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