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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身裸体?你一个女孩,怎么能不知廉耻在房间赤身裸体呢?!”
又开始了,强词夺理,只要不顺她的气儿、她的心,满氏永远都是在理的那一方。
“我为什么不可以赤身裸体?在我的房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裸体,我裸奔,我裸着唱卡拉欧K都是我的自由。你现在是私闯民宅你知道吗?你给我出去!”
应该说,满胜胜有她老妈至少90%以上的遗传基因,从长相到脾气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她不可能服输。
“你……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恬不知耻啊你,尤其是在这种偏远的破廉租房。我都能进来,要是有心人想打你主意,你还能这么嘚瑟?这光是赤身裸体的问题吗?危险不危险啊。”
虽说两个火爆脾气撞在一起,哪一方都不肯示弱,满氏这番话倒也在理。激烈的言辞中夹杂的关心,满胜胜心知肚明。虽然不服气还想回击,这强势的关心倒形成一股暖流缓解了她近日所受的委屈。
她将脸别开,没有回嘴。满氏对她的屈服颇满意,也不再严词相加,倒是招呼起了门外的男子。
“ComeinJohnny,不用见外,来看看这位大小姐吧。”
男子慢步走进来,高大的身躯将房间的阳光阻挡形成阴影,吞没了满胜胜。男子下颌平且宽,眼下的颧骨十分突出,整张脸棱角分明,高高的鼻梁栗色微卷发,暴露了他是混血儿的事实。
“抱歉小满,来得有些唐突。”
男子会心一笑,右脸露出一个浓浓的酒窝,充满磁性而又亲昵的寒暄,打开了满胜胜回忆的大门……
“你是……你是……梁海地?”
“OK我觉得我变化挺大的,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男子又给了满胜胜一个能融化所有坚冰的微笑。
“梁海地?!你不是跟你妈妈……去了英国吗,在那里定居,还娶了老婆……”
她意外的变得结巴起来,这位笑起来万人迷的气质型帅哥梁海地是她的青梅竹马,十年前因为父亲遭遇车祸不幸离世,便跟随母亲回到英国,与她青梅竹马的缘分也就此终结。
“哈哈哈,我确实要结婚了,所以我特地回来找你啊。”
满胜胜心里咯噔一下失落了起来,原来梁海地是来发请帖的。十八年青梅竹马的情分,少女懵懂对他的暧昧,现在,彻底可以喂狗了。
“呵呵……恭喜啊……请帖就免了,礼钱先欠着。”
梁海地不解的望着满爱乐,也就是满胜胜她老妈:
“阿姨还没跟小满说吗?那我岂不是来得很唐突?”
他突然有些尴尬。满爱乐斜眼瞅了瞅满胜胜,脸上的严厉稍稍缓和了些,无奈道:
“这丫头出狱……不是,那天她突然失踪了,我也是最近才查到她躲在这儿。”
满爱乐有些支支吾吾,特意在隐藏一些敏感词。
“不是失踪,我是正大光明走的,我给你们留了字条的。我要脱离满家。”
满胜胜不知为何又激动起来,出狱这两个字眼好像触碰到了她某些不好的神经。
“离开满家?呵呵说得好听,你要真想跟满家断绝关系,为什么还舔着脸打着我满家的旗号去签那么多贷款?不害臊!”
满爱乐也跟着激动起来,梁海地立马当起了和事老:
“阿姨别动气,小满的性子跟您一模一样,想想您年轻时候所受的苦,多少能理解小满的所作所为对吧。”
他的话让满爱乐回想起一无所有的那段峥嵘岁月,不服输的她结识了他的父亲,他们一起打拼,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全世界,再到各自组成美满的家庭……个中曲折,历历在目。
满爱乐其实也想抚慰两年没见的女儿,给她加油打气,可这火爆的脾气,放不下长辈的尊严,让她此行适得其反。
“……披头散发人不像人,还欠下那么多房租,我要是房东早就赶你走了。你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去,欠下的房租我已经替你交了,回家去,我们从长计议。你这几年的遭遇,我都跟海地说了,他……”
“什么?谁要你多管闲事?房租我自己会想办法,而且你跟一个十年没见面的外人胡说些什么,我不走!”
满胜胜被彻底伤了自尊,这几年发生了太多事,她不知道满爱乐到底对梁海地说了什么,但每一件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愚蠢的、丢脸的,她不想让他知道半分,然而他现在全知道了,还是通过满爱乐之嘴!
如果有地洞,她已经光速钻进去了。她两的嘴上战争即将一触即发,梁海地见情况不妙,先发制人:
“阿姨息怒,小满既然不愿意走,就别逼迫她。我知您是担心她在外面风餐露宿,但是小满从小就跟您一样是个不服输的女汉子,她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让她留下吧。”
满胜胜满眼惊奇的望着他,这家伙不是老妈请来的说客?他不是来帮忙把自己绑回满家的?
“让她留下,我也会留下,帮您监视她……陪着她、照顾她……一辈子。”
梁海地又笑了,对着满胜胜含情脉脉的笑了。她彻底蒙了,太久没有诸如此刻柔情的承诺,将她视为责任、视为珍宝般坚毅的眼神。如果她没会错意,他那炙热的眼神,温柔的话语,是在告白?
他趁热打铁坐了下来,坐在她旁边,不到一指的距离,他就能触碰到她:
“还记得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们一起露营,我对着星空呐喊,这辈子非你不娶么?就算一个月后我不辞而别去了英国,誓言我一直铭记于心。”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
她眼角热泪不禁夺眶而出,曾经与他哭过笑过花前月下过的青春记忆,如海浪般接踵而来。
“小满,我父亲出了车祸……算了,总之当时发生了一些我没有办法做主的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跟我妈去的英国。”
他有些哽咽,显然那些回忆真的不愉快。
“但是现在我有能力了,我能做主一切事情!所以我飞奔回中国,来找你,来完成那个誓言……小满……”
他依旧笑了,苦涩带着心疼,十分柔情的亲吻了她藏在留海下溢满泪水的左眼……
“你知道了!?她跟你说了!”
她突然怒不可遏地推开他,怒视着满爱乐。
“抱歉小满!我不是故意提及你的痛处,我只是想表明,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左眼。”
越说越错,梁海地无心不停地踩着地雷。柔情蜜语不可能再奏效了,她的底线已经被深深践踏,左眼是她最后的防线。
她从床上蹭起来,捡起昨天被啤酒湿透了的牛仔外套冲出房门。楼下响起了跑车引擎特有的轰鸣,就像她难以抑制的怒火,几乎是飞出县城速度,她朝魈溪林场而去……
第六章 她不知的涌动前兆(上)()
十一月的风咬着她纤细的小腿,轻薄的睡衣耐不住寒冷瑟瑟发抖。满胜胜快速奔跑想让身体暖和起来,在铁门前邂逅了准备离开的林槐两人。
睡衣、皱巴巴的牛仔外套,她没有如此不修边幅过。看着眼前两人衣着光鲜气场不凡,她不敢与他们有任何眼神交流,深怕落下笑柄。实际上,林槐他们此刻根本没有心情去在意一个陌生人的穿着打扮,他们毫无交集的擦身而过。
她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生疑惑,那位看起来挺有素养的女士为何在林场门外涕泗滂沱。再望一眼铁门,黑溜溜的链条将之紧锁,莫不是两人千里迢迢上门来谈生意,不料吃了闭门羹,难怪那胖男人一脸不悦。
东摸摸西掏掏,她这才想起自己逃得太仓促,包包手机还躺在廉租房里没带出来。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这道黑铁门。她朝铁门狠狠踢了两脚,抱怨该死的林魈居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开门营业,白白又损失两个客户!
……抱怨几下后,回想起昨晚是自己硬拉着魈居开怀畅饮,导致宿醉断片儿。梁海地和更年期老妈若不上门滋事,自己估计也得醉到傍晚才能醒。将心比心,情有可原,她一个深呼吸,将火气压了下去。
此时,从铁门后黑漆漆的隧道慢悠悠走出一个人,也许是凛或者末来开门了?她定睛一看,走出来的是一个头发黝黑,齐刘海正好掩盖住眉毛,露出一双细长眼睛的女孩。
原来是小又,林魈居的未婚妻。听说她回老家照顾生病的母亲去了,满胜胜也快有小半年没见到她人了,谁料来给她开门的居然是小又。
许久未见,小又与她相视一笑。小又的微笑略带不解,从来不素颜示人的胜胜姐,今日为何如此落魄,甚至……衣冠不整……
满胜胜也看出了她的疑惑,回以一个苦笑,表示自己不想解释。
小又是个哑巴,世界单纯而透明。她心无旁骛,活着、笑着、翩翩起舞,就只为了“林魈居”这三个字。
小又打开铁门,微笑示意她将先行一步,扭头便朝蔷薇隧道采花而去。这份婀娜与轻盈,曾经也是属于满胜胜的。十七岁便拿下市级舞蹈大赛的冠军,会许多乐器,作词作曲,拥有一副天籁好嗓,可谓备受瞩目。可惜花无百日红,跌落王座的悲哀,她最清楚不过。
不一会,蔷薇隧道已经不见了小又的踪影,她独自吮吸着蔷薇淡淡的芳香向前走着。遥想两年前,也是带着同样的心情穿过这蔷薇隧道,曾经以为终于结束的漫长寒冬,原来只是暂时停止飘雪,能够融化冰川的春天,终究远在未知的地域外。
……明晃晃的小溪出现了,一只大乌鸦正在溪里扑腾,衔着一块红色石头飞走了……
魈居贪婪地吸食着阳光,微风徐徐,撩动着他两鬓的碎发。他总是这样喜欢悠哉度日,所以给人一种懒散,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感觉。他沉默寡言,让人觉得冷酷。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从来不会暴露自己的心思。
他冥想自己就如风推着走的云,悠闲、惬意……云飘啊飘,终于,遮挡住了太阳?
他皱皱眉,哪片云这么大胆竟然遮住了他的阳光。
睁开眼,一双红肿又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怒火中烧的瞪着他。满胜胜落破极了,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打了结的头发盖住的半张脸上,清楚的写着“擦枪走火”四个大字。
“哇塞!破洞牛仔外套、性感的真丝睡裙、达令二号,你今天的造型好狂野,狂野中带点随性,现在流行这么穿吗?”
凛不是不读气氛,而是嗅到了火药的味道,才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视。
她今天也见到了她的偶像满胜胜,视她为风向标,十分热衷于研究她每日的穿着打扮及妆容。但满胜胜并没有理会凛,而是对着魈居摆出一副忍无可忍的表情。
“你既然已经醒了,有在这里发呆望天的功夫为什么不开门营业?刚才门口有两个人看起来很不愉快的离开了,是不是又得罪客户了?”
魈居对她的所有带有火药味的语言是自动免疫的,就像长久被她不断念叨,耳朵已经长出了茧子一般,声音是钻不进去的。她现在能引起他注意的,只有今天这身说不清道不明的穿着。
他认为,这个女人就算出门扔个垃圾,也会细心打扮滴水不漏。不穿名牌不挂包,不喷让所有花香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