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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叹了口气,夜夫人伸手拽过夜夕颜微凉的手,轻轻拍了拍:“夕颜,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如今,那丫头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你还年轻,还有很多路要走,娘希望你能放下仇恨,不要再执迷下去。”
聪明如夜夕颜,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夜夫人话里的深意。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么疼她那么宠她那么信任她的娘,竟然会把事情往她的身上联想,而且这么快就会有了答案。
“娘,我。。。。。。”一下子,夜夕颜心中就害怕了。
夜夫人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她毕竟是夜府的当家主母,自然清楚她的那些小心思。
看到夜夕颜这般,夜夫人心中不舍,毕竟这个孩子以前是那个善良,那么招人喜欢,现在这般也是被金丫头逼得。
叹了口气,正色道:“夕颜,娘知道你心里苦,娘也绝对不会答应那丫头进夜家的大门,现在她也收到了惩罚,你该收敛的还是要收敛,萧儿那里若是知道你那事情自然不好办了,娘也是为了你们好”
夜夕颜看着夜夫人不怒自威的容颜,心中巨浪翻涌,尽管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她始终有威严在的,况且,因为夜呤萧这里,她还是要依仗她。
夜夫人心疼的拍了拍夕颜,夕颜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但是她一直都把她当作儿媳妇养,自然希望她好。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替夜夕颜收拾摊子,掩盖真相,一定不能让萧儿查出来和夕颜有关。
否则,这个家里,永远没有安宁之日了,她不想看到萧儿和夕颜两人反目成仇。
“娘,夕颜知错了,夕颜都听娘的”夜夕颜泪眼婆娑的保证道。
夜夫人叹口气,平日里温柔善良的夜夕颜被逼得赶尽杀绝,这也是正常的,只希望她不要再逼萧儿,这样萧儿和她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夜夕颜自己擦了把眼泪,仍旧不死心地问,“娘亲,萧郎去古墓找风如玉了,那里机关重重,那么危险,你帮我劝劝他“
夜夫人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仰头望黑幕上挂着的星星点点的亮光,无奈地道,“就让萧儿去吧,他的个性你我都懂,现在你最好稍安勿躁,他逼急了会翻脸不认人的,越是这种时候,越别去阻止他,让他为那丫头做点什么,他也好安心”
她的儿子,她怎么不清楚,越是阻止,只会让他的儿子离自己更远,还是静观其变吧。
“如果萧郎有个闪失。。。。。。”夜夕颜担忧道。
风如玉死活,她根本不在乎,更不会担心风如玉把她出卖,那个男人爱她入骨,什么事情都肯为她做,简直就是愚蠢至极,不过也给了她利用他的机会。
若是他伤害了萧郎一分一毫,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那也是他的命,让他自己去担当吧”话落,夜夫人迈出了脚步,慢慢地往前走去。
夜夕颜看着夜夫人消失的背影,双目微眯,眼底透出来的,是愈发深浓的恨意。
金大猛,你还真是命硬,若是萧郎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跟着我下去陪葬!
————
翌日清晨,丢丢睡的很香很香,梦里,娘亲在为她做香喷喷的糯米糕,还有酥脆爽口的南瓜条,还有香浓的小米粥。
她看着看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粥粥。吧唧吧唧糯米糕。吧唧吧唧,丢丢爱吃”
双眸紧紧的闭着,长而卷曲的睫毛又黑又密,像是一把小扇子,嘴里吧唧吧唧的嘟嚷着,清亮的口水从小嘴里流淌出来,拉的很长很长。
卷缩在她怀里的小雪球,本来睡的很香,突然头顶一凉,似有什么黏黏的液体滴落下来,它郁闷的抬起头。
顿时满脸黑线。
丢丢把口水滴落在它雪白柔软的毛绒上了,太恶心了
窗外腊梅含苞,三两朵依旧在冷风中开放,花枝摇摇曳曳,光影交织,落进窗内,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树影。
咯吱一声,雪白的身影进入了小雪球的眼眶,它抬起头,一双红眸,疑惑的看着,当看到进来面容憔悴,一脸苍白的金大猛时,它微微一愣。
这个人,是丢丢的娘亲,可是她此时看上去并不好,眼底发黑,不久后怕是有血光之灾
呸呸呸,希望是自己错觉吧。
这么清丽善良的女子,又是丢丢的娘亲,它自然希望她过的好。
似乎感觉小雪球在看她,金大猛如古井般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它,小雪球连忙低头,生怕被看出破绽。
看它窘迫的模样,金大猛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很清,很苍白,但是却极美,有一种病态的美。
她穿着素白的衣袍,鬓旁一朵小小的白花。
她走的很轻,好似脚步没有任何重量一般,她伸出苍白如骨的手,轻轻的触碰丢丢的发丝,却不叫醒她。
她的双眸那样不舍地望着丢丢,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般,幽深的眼底清亮的泪光悄悄凝聚。
小雪球静静的趴在那里看着她,感觉到她的悲伤,心里一抽一抽的,似乎悲伤能够传染一般,它竟然觉得有一种蚀骨的难受。
不应该啊,他不过是一个修炼了一百年的玉兔精,怎么会有人类的情感,但是为何,她看到她如此,他如此难过,和丢丢在一起玩耍的时候,他又是如此开心,它疑惑的歪着头,不懂,它真的不懂。
“丢丢,娘的好丢丢”
指腹轻轻的触碰丢丢熟睡的脸颊,金大猛眼底的疼爱那么明显,一阵凉风从窗外钻了进来,明明外面阳光明媚,但是风却格外透凉。
金大猛的长发散在素白的衣裳上,有惊人的单薄。
现在凉风一吹,她禁不住又轻咳起来。
她病了吗?
看着仿佛一天之间消瘦了那么多,两颊有着病态的晕红,嘴唇也有些干裂。
小雪球静静的看着她,只觉得胸口闷哒哒的,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小雪球,帮我照顾好丢丢,一定要永远永远陪着她”
“让她永远快乐无忧,健康长大”
说着,金大猛微凉的手指轻轻的覆盖上小雪球的头,轻轻的揉了揉,她的目光悠长,好像在想些什么,唇边有渐渐浮起一抹淡远的笑意。
忽然,她咳嗽起来。
肩膀咳得微微发抖,素白的衣裳裹着她单薄的身子,她咳得似乎连肺都要呛出来。
小雪球突然就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它还不是很懂她话语的意思,但是听起来好悲凉
它在软塌上打了一个滚儿,准确无误的滚到了金大猛的怀里。
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上面还有触目惊心的疤痕,好像是匕首留下的。
感受到手背的炽热,金大猛低头一看,对上了一双殷红的双眸,泪眼旺旺的看着她,复杂的,夹杂着不解,疑惑,还有淡淡的心痛
她笑了,她从开始就觉得这兔子有灵气,懂得人话,现在它是想说不要伤心吗?
真是贴心希望你能永远陪着丢丢,丢丢是个可怜的孩子,希望她找到亲生母亲。
虽然她的血液和丢丢的相融了,但是金大猛的记忆力,她前世是怀着身孕跳湖了,所以,丢丢应该不是自己的孩子。
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把她当作了亲生女儿对待,她真的舍不得离开,不过此时她却不能再待下去了
一阵凉风又钻了进来,金大猛低头在丢丢的额头间留下一个淡淡的吻,然后站了起来。
心里的不舍越来越浓郁,她紧握拳头,劝着自己狠心放下,侧头不经意的督了一眼船外的梅花林——
陡然一惊!
妖艳如血的梅林中有人!
漫天飘飞的梅花瓣,红的黄的交织在一起,缠绵的随着风儿飘起,散开,打旋儿。
血红的梅花交织的深处——
一袭艳红得刺眼的红裳,仿佛盛夏的烈阳,撼得人透不过气!
妖冶如彼岸花!
那鲜红,既有最灿烂的明亮,又有最颓废的黑暗。
他手握一把火焰般的折扇,似乎在仰着头喝着什么。
苍白的指尖似有金光闪耀。
那是黄金打造的酒杯吗?
金大猛眨了眨眼眸,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样貌。
那人红衣长发,赤足而立,肌肤苍白得仿佛他一直被囚禁在地狱中。
眉间一颗殷红的朱砂。
一双妖冶如火的双眸邪魅而多情
妖孽,这个人长得妖孽至极,浑身上下透着诡异的邪魅。
似乎知道她在看他,他微微侧过头,嘴角划过一抹妖冶如血的鬼魅笑意,多情的桃花眼眸中流露出狂肆的神情!
血红的长袍一挥,漫天的血色梅花瓣急速而下,片刻间,犹如一场倾盆的梅花雨,纷纷扰扰间想要于他身上的红衣媲美。
他究竟是谁
眨眼间,那抹邪美鲜红如地狱之血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鬼魅般婆娑的树影疯狂的摇曳着,除了漫天飞舞的花瓣,什么都没有。
金大猛恍惚如坠入一个梦中,难道是她看错了?
小雪球趴在金大猛身后,同样看到那抹血红的身影,只是它不敢看,那人身上的气息,让它瑟瑟发抖。
——
丑嚒嚒准备好膳食的时候,准备去房里叫金大猛,却发现她不见了。
她慌得打碎了端在手里清香腾着热气的小米粥。
“快给我找,给我找少夫人!”
一时间,整个夜府,人心惶惶,众人提着心在四处寻找金大猛的身影。
而此时的金大猛已经叫了一顶简陋的马车,回到了土坝村。
她想回去看看她的爷爷,在他的排位上磕头,点上香烛
山还是以前的山,屋子还是以前的屋子,但是为何阳光明明那么灿烂,金大猛却觉得凉到了骨子里,再也暖和不起来了。
她身披白色麻衣,发髻间的雪白小花,把她脸颊的病态衬托的更加苍白透明。
静,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村落犹如**,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个人影。
三十户房屋,此时萧条的不成样子。
田里的稻谷已经黄橙橙了,树上的果实已经熟的烂掉在地,绿油油的青菜上已经铺满了冰霜
若是往常,房屋上已经青烟袅袅,庭院里,孩童天真无邪的追赶着,灿烂的笑着,田间,人们都在忙碌着秋收,过冬了
现在却
是她,都是她,她真的是煞星,给整个村子带来了灾难。
不仅克死了自己的爹娘还害死了自己的爷爷。
金大猛仰头,看着依旧刺眼的阳光,灿烂一笑,虽然灿烂,笑意却不达眼底,苍白的让人心疼。
来到金家院门前,看着熟悉的院落,清冷的屋子。
再也没有那个抽着旱烟,坐在屋梁矮凳上,满脸慈祥的唤着她的名字,也不会有人在她受欺负的时候,保护她,维护她
鼻子一酸,眼眶忽然就又湿了。
可是,金大猛却硬生生的将所以即将涌起的泪水全部逼退了回去。
爷爷说过的,要她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所以。她怎么可以哭,怎么可以让爷爷失望,怎么可以让爷爷去的不安心?
不可哭,以后,她也不会再哭。
淡淡扬了扬唇角,金大猛用袖子查了查木门上的灰尘,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