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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想到,话音刚落就被斗笠男子从后面扭住了胳膊,力道特别大。
我感觉胳膊一阵麻木,像是被两块巨石挤压着一样。
人群刚刚还很安静,立刻就有了些许声音。
听到有人在问:“他是谁?”
也有人在说:“山鬼的独苗,只有血脉没有传承,不成器。”
更多的是叹气声。
其实我早有预感会是这样,所以没有挣扎也没有说啥,毕竟烧了人家客栈就得受点惩罚。
我一直在等秦教授上前帮我说话,可她却远远地看着,无动于衷,甚至还笑眯眯的。
看她在笑,我就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更加没有挣扎的欲望了,任由斗笠男子推着我,推到了废墟前才停下。
周围叹气声越来越多。
我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就问了句:“你骗我来这里,不会是想害我吧?”
“没人骗你来,腿在你身上长着,这是你自己走的路。”斗笠男子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些悲情。
散乱的人群慢慢在收缩,全都聚集在了我前方。
他们的世界我不懂,我只知道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简单。
我扭动两下身子,胳膊便钻心的痛,偶然一瞥,瞧见废墟里有个东西,露出来了一点点,很像一口棺材。
顿时心里就起了层疙瘩。
难怪这个客栈闹鬼,原来地下埋着一口棺材,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客栈,而是一座阳间坟墓。
我把人家的坟给烧了。
午夜寒风,吹起了废墟里的灰烬,弥漫在周围,呛得我咳嗽不止。
我感觉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就大声说道:“不就是一家没人住的客栈吗,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啥?有这个必要吗?”
人群除了叹气就是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我能隐隐感觉出来,他们在顾及我是司徒山的后人,顾及我是一脉单传的独苗,不过还是得让我死。
“到底咋了?”我又大声问道。
斗笠男子松开我,转身走进废墟里,停在了那口掩埋的棺材前。
然后屈膝跪下,嘴里念叨着:“祖辈英灵在上,预言今日成真,大火燃起之时,棺椁重见天日,妖人欲鸣鬼钟,毁我巍巍河山…;…;”
念叨了很长一大串,棺材突然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吓我一大跳。
定眼一看,棺盖上裂开了一道很大的缝隙。
斗笠男子念叨完后,手伸进了棺材的裂缝里,摸了几秒钟,拿出来一卷泛黄的锦帛。
站起来走到众人面前,双手一张,将那锦帛抻开来对着大家。
我瞄了眼,字写得太潦草了,一个都不认识。
斗笠男子说:“我知道在场的各位中,有很多人和山鬼的交情不错,我也不例外。但是,我也相信大家都是有使命感的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二十四章 血祭山河()
斗笠男子滔滔不绝:“百年前,先人留下预言,百年后会有妖人路过此地,大火燃起、棺椁重现,后辈务必要将此人拿下,血祭山河。否则的话,此人必将撞响鬼钟,苍生浩劫。如今,先人的预言应验,各位同道中人纷纷前来见证…;…;”
斗笠男子话语未尽,被那个环卫大爷给打断了。
环卫大爷在人群中慢吞吞地说道:“我今儿个来,就是想瞧瞧谁家娃子瞎捣蛋,捅了这误人的娄子,原来是个小毛孩儿,瞎胡闹腾的,我还想着多大点事儿!”
这位大爷明显是在为我开脱。
秦教授立刻附和道:“是呀,不就是个小屁孩儿在胡闹嘛,误会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
大家的眼神都很坚定。
这些人能够默契地来到这里,肯定都是相信先人预言的。
我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原由,他们是把我当成了想要撞响鬼钟的妖人,要把我血祭山河。
明显是个误会。
我对那所谓的鬼钟一无所知,连它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我想解释,可是斗笠男子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他手拿锦帛,继续说道:“先人临死前,携带笔墨锦帛入棺,在棺中写下此书,让后人在棺椁重现时取出,另有嘱托…;…;”
“啥嘱托呀,你们谁能看懂那上面的字?”秦教授在人群中喊话。
此话一出,议论纷纷,都在摇头。
这些道上的高人,竟然没有一个能看懂的。
斗笠男子拿着锦帛,凑到跟前看了又看,也不再说话了。
秦教授又说道:“既然没人能看懂嘱托,就不能杀害这个孩子,万一老太爷在棺中突然反悔了,是想告诉后人那个预言有误呢?”
“这丫头讲的对。”环卫大爷接话道,“没弄清楚前,谁都甭乱下结论!”
我站着不知所措,听他们在我面前你一句我一句的,感觉自己像个供人观摩的雕像。
秦教授朝我使个眼色,意思是让我趁乱赶紧回来。
我迟疑了下,快步跑了过去,斗笠男子没有阻拦。
跑到人群里,站在秦教授身后,我终于缓了口气,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秒钟而已。
下一秒,就听见有人在说:“谁说没人能看懂呀,那锦帛上写的东西太过重要,先人用的是消失已久的古碑文!”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瞧见那个抱小孩儿的女人在讲话。
她打个哈欠揉揉眼睛,很随意地说道:“第一排写的是,此人已使悬棺坠落,绝地之门正在开启。第二排写的是,此人前来求玉,务必杀之,血祭山河,再将冰血寒玉重归悬棺之内,封印绝地之门。第三排写的是,切记,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听得特别震惊。
这位先人究竟是什么人,竟会如此之神,百年前预言的事情完全正确,这些的确是我的行为。
简直让我百口莫辩。
让我震惊的还有一点,那玉蝉竟然是悬棺里面的东西。
也就是说,风家祖上打开过悬棺,取走了冰血寒玉,做成玉蝉送给了文成公主。
这个千年前的秘密,估计连风叔都不知道。
多少真相都掩埋在了历史的长河里,给后人留下了无尽的谜难。
彻骨寒风,穿心而过,让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今夜的聚会,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
此刻我才明白,秦教授说的那个万事通的客栈老板,就是躺着这口棺材里的先人。
已经死了百年的人。
我看着秦教授,想听她说点什么,她却不看我,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凝视前方。
我站在人群里,耳边乱糟糟的,啥也听不清,一阵头晕目眩。
不知怎么的就被人推到了一块很大的石头上。
斗笠男子上前对我说:“先人的预言是不会错的,你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会撞响鬼钟,这是你无法改变的命途。你爹对我有恩,我会陪你一起下去的。”
我木讷地站着,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情绪。
道上这么多高人,全都相信先人的预言,那就一定不会有假。从棺中取出的锦帛来看,也确实准确预言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对先人的预言,也是深信不疑。
呆呆地站着,万千思绪缠绕在心头。
如果我注定是个祸害,今日被群起而攻之,理应承认这是一场无法逃脱的宿命,就当司徒氏在十八年前已经消亡。
魂归东营村,去拜见我那泉下的爹娘。
只是,我还有个约定没有…;…;
不对…;…;
我一愣神,似乎想起点什么来。
怎么会把那件事给忘了。
“你们这群人,把一个孩子围堵在这大石之上,用他一脉单传的血,去献祭那虚无缥缈的预言,良心能安吗?”秦教授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我猛然激动起来,朝人群大喊道:“不对!妖人是东营村古墓里的公主,是她要敲响丧钟!不是我!”
喊完我才发现,大家根本就没有听懂。
一千多年前,司徒弘老前辈在棺中留下的警告,只有我一个人见过。
古墓早就被考古队封锁了,这些人当中,就算有人知道一些墓里走尸的实情,也不会知道其中的阴谋。
“王成哥哥,我相信你!”风铃在人群中嗲嗲地喊话。
“你相信我有啥用啊?你爸呢?你爸说话才管用!”我这话还没说出口,耳边就噌的一声响,斗笠男子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横在我眼前。
我吓得后仰了一下,差点从石头上摔下去,被斗笠男子托住了后背。
“真的不是我!真的!”我急得心如火烧一般,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感觉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一个死局,没有任何突破口去证明。
隐隐中感觉到了一种恐慌,不是生与死的恐慌。
是一种坠入巨大漩涡之中、越陷越深的恐慌。
大家集体沉默,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等待上帝的审判。
斗笠男子低沉地说道:“先人说了,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们别无选择,听天由命。”
说完后,反手握刀柄,手臂一挥,竟将他自己的手腕给划破了。
动作快得就在眨眼之间,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握紧血红的拳头,举在头顶之上,对大家喊道:“旄门不倒,鬼刀不落,我秋良世代恩受司徒氏的庇护,得以传承至今。如今,天地动摇、日月惶惶,私人恩情不及大难当前,愿与司徒少主赴黄泉!”
喊完以后,头也不转,伸手就将那血淋淋的短刀递给了我。
我看得心里一抖,没有接。
原来他叫秋良,是旄门丧刀秋的族人。
他高举的那只手,血已经沿着胳膊流到了胸前,明显是下了死心,划得很深。
前面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我,看起来那么冰冷,也许这些人天性就是这样,情感不会流露于表面。
我望了望秦教授,她低着头并没有看我,身影显得很无助。
愣了几秒钟,我呆呆地接过了斗笠男子手中的短刀。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伸出的手,太多情绪堵在胸口,以至于变得有些麻木恍惚。
为啥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想象之中。
我一晃神,感觉手腕凉凉的,手心黏黏的。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好像黑夜在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斗笠男子倒下了,倒地的动静让我回过神来,瞧见地上血流成河。
再看看人群,秦教授被两个人拉着,动弹不得。
我感觉很冷很冷,就蹲在地上抱紧了胳膊,困得眼皮有些睁不开。
恍恍惚惚的,听见不知谁在远处喊了句:“血祭山河,山是司徒山,河是司徒河…;…;”
我听得心里一痛,想站起来,头一沉又摔在了地上。
第二十五章 失而复得()
人群好像炸开了锅,周围全是混乱的响动声。
秦教授上前把我扶了起来,似乎听到她在哭。
我没有一点力气,眼前昏昏暗暗,感觉自己躺在冰窖里,全身的血管都要冻结了。
耳边飘着秦教授哽咽的声音:“王成,王成,没事了,没事了…;…;”
“咋可能没事,你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