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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来您受到的良心谴责也不轻啊,想必这么多年来都一直非常痛苦吧?不过我还是要说下去,以免督促您一下。
在您母亲几乎同时住院的时候,您的一位大学同学的亲人也因为同样的尿毒症住进了医院,碰巧的是,您的同学打算为自己的亲人捐献肾脏,当然,您也有类似的打算,可惜您的肾脏与母亲的并不互相匹配。
于是,您无意中发现了那名女孩的肾脏居然和自己母亲的肾脏是相符合的。但肾脏不是血液,每个人只有两个啊。
况且那女孩已经将自己的肾脏捐献出去了,站在虚弱的女孩病床前与她聊天的时候,您发现有了机会。
那个机会就是,如果女孩死去的话,那么剩下的内脏自然而然可以拿出来安置在您病重母亲的身体里。
多么自私而可怕的想法啊,是么?虽然听上去骇人听闻,但是作为从小和母亲亲近的您来说,他人的死活与您何干呢?那时候的您满脑子也只有如何去救活自己病入膏肓的母亲吧。”
“够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去把那个金属箱子抢过来。”金贤哲情绪异常地激动。
“不不,不要激动,当然我也知道,单单凭着您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拿到盒子的,所以我必须帮助您,明天早上您埋伏在医院对门的草丛内,只要看到持箱子的人出现异样,就赶紧冲过去抢过箱子逃跑,记住,跑出去不要回头,然后一直沿着大路跑到医院旁边的那所地下停车场的二楼,我会在哪里等候您的,当然,我会带着您所需要的大量孟买型血液。”
“好的,我照做就是了。”金贤哲叹着气,等着对方挂断自己也放下了电话。
明天的那个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感觉到心力交瘁的金老师朝着医院拨打了一个电话,在询问过父亲的近况后得知老人已经产生了脱水和无法正常排尿的症状,而且伤口仍然有重新崩裂的可能。
挂上电话,金贤哲努力闭上疼痛的双眼,脑海里又回想起美珠的样子。
她是那么漂亮,那么相信自己。
“真的,如果不是我家人也需要肾脏移植,我会把肾脏给伯母。”美珠为难的说,她非常善良,善良的肯无偿的去帮助别人。
“如果我不幸死了的话,就把我剩下的内脏给伯母吧。”美珠继续说。
是的,是我欺骗了她,带着她去参加那次518的游行,并且让她高举着口号旗帜走在最前面。结果如他所愿,美珠被一组子弹打中了胸部,当时的自己心情很复杂,非常的矛盾,既希望美珠平安无事,却又盼着她被打中,结果真的如愿了。
金贤哲清楚地记得,美珠不停地朝外吐着鲜血,大口大口的,然后自己把快要断气的美珠背到医院,金贤哲一路走,一路哭,他真的很希望美珠没事,真的。
结果美珠死了。
她的两个内脏被取了出来,一个安在她患病的亲人身体里,一个安在自己的母亲体内。
可笑的是,母亲没能挨过排斥期,痛苦的死去了。
是报应吧,的确自己没有亲手杀死美珠,但却在每一次临近死亡的时候悄悄把美珠朝着死神那里推了一把。
如果自己不去煽动美珠参加光州游行。
如果自己不要让美珠拿着喇叭站在最前面大声演讲。
如果自己在看到军队举枪前就把她拉走。
如果自己能跑快点将她背到医院。
如果太多了。多到金贤哲认为自己根本就是杀死美珠的凶手。
他不敢再想,只希望自己能拿到箱子,救活父亲。
第二天,清晨。
金贤哲随便告诉妻子一个借口说学校有事,然后早早的埋伏在医院正门旁边的花丛里面,天色灰沉的可怕,像一团裹着粗面的年糕,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门口,时不时地看看手表。
八点了。
门口果然进来三个穿着紧身蓝色制服的人,带着口罩和宽沿帽子,看上去形色匆忙,不过也算比较高大,如果自己硬抢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
在金贤哲犹豫的时候,其中的一个人忽然摔倒在地上,其余的两人连忙上去搀扶,这个时侯金贤哲立即从旁边冲出来,提起地上的箱子就跑,他听到了身后夹杂着风声的大声呼喊,但是他头也不敢回。
一路狂奔到停车场,却看到二楼的确站着一个男人。
当金贤哲走过去的时候,那男人转了过来,一张略微陌生而削瘦的脸,而且脸上蜡黄蜡黄的,看上去就不是很健康的样子。
“您果然把盒子带来了。”没错,是这个讨厌的声音。
“到底为什么要我抢这个东西。”
“您为什么不打开来看看呢?”陌生男子微笑着说。
金贤哲的确很想看看箱子里有些什么,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取打开,因为箱子是锁着的。
“算了,我不打算看了,你还是赶快把孟买型血也交给我吧,或者说你陪我去医院也可以。”
“哦。不不,那血液已经在你手上了。”男人指了指箱子;“因为那就是一个血液运输箱。”
“准确的说,是我今天刚去鲜血站鲜血然后打电话通知医院来取来送到医院专门救治你父亲用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金贤哲完全糊涂了。
“我也不知道,也是受人所托罢了,其实我叫朴南勇,我的父亲就是在越战中被您的父亲当做平民杀死的韩国援越医生。”朴南勇说的很平静。
“你说什么?”金贤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去年冬天您父亲和老兵们去越南旅行,我就通过母亲给我的照片记住了他的样子,于是沉寂在内心多年的复仇渴望,让我做出了报复。在越南我把他带到了当年枪决我父亲的地方,并且大声质问他为何那么做,可惜他一言不发,我还对他实施了假死刑,虽然他当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几乎差点死了过去,但是他依然是什么都不肯说,最后我觉得这么多年或许他也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吧,这种报复对他来说太没意义了,必须要让他感到我和母亲的伤痛才行,但一时没有办法,所以便放他回去了,我以为他会报警,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后来又回到了韩国,整件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我接到了一个朋友的要求,他告诉了我你以前做的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情,果然两父子都是一样啊,所以我决定帮他来惩罚你。”朴南勇一脸鄙夷地望着金贤哲,犹如看着一只落魄的奄奄一息的流浪狗似的。
“你的朋友?宋正南医生?”金贤哲惊讶地问。
“是的,据说他有一个妹妹叫宋美珠。”朴南勇回答道。
金贤哲老师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他仿佛再次看到美珠站在自己面前,依旧带着那副可爱天真的笑容看着自己,还有那个宋正南,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杀死她妹妹的凶手,可是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好了,我的任务也快完成了,怎么说呢,这算是当做帮助朋友吧。”朴南勇轻松地说道。
金贤哲忽然从巨大的打击中猛的清醒过来,他想起来自己手中的孟买型血液,想起自己还在病床上在死亡线徘徊的老父亲。
他是有错,他错在参与了那场根本与自己无关的战争,杀死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父亲。
可是这能全部怪他么?这个看似处于受害者的男人不也是国家军队的杀人机器么?比如被他枪决的那个女学生,他的手上不也是沾满无辜者的鲜血么?
金贤哲猛地转身,准备拿着血浆跑回医院,忽然后脑勺受到了一下重击,他的眼睛一下子黑了下去,接着感觉到身体载到了坚硬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点时间里,他听到耳边传来朴南勇那依旧干涩难听的声音。
“在这里呆一会吧,好好体会下眼睁睁失去亲人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坚持练习跆拳道的朴南勇的力量很大,即便是身体魁梧的大汉也禁不住他从背后的踢腿,何况金贤哲这样的文弱书生,朴南勇估计金贤哲要躺上一段时间了,于是轻松地提起地上的血浆盒子,朝着早就和宋正南医生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在医院对于病人开放的康复花园的角落上,宋正南医生已经等待好久了。他用半睁开的眼睛看着天空里灰蒙蒙刚刚升起的太阳,他的眼珠也和太阳一样,灰色而毫无生气。连朴南勇走过来都毫无反应。
“这是孟买型血浆,你交代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朴南勇将盒子递给宋正南医生,宋正南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
“现在,你也该履行诺言,告诉我当年为什么金贤哲的父亲要杀死我的父亲!”朴南勇着急地说。
原来,朴南勇这么多年来既抱着对金贤哲父亲的恨意,但是更多的却是好奇心,巨大的疑惑困扰着他,为什么同为韩国人的金贤哲的父亲却没有救下自己的父亲,他大可以解释自己的父亲不是越共啊!在人类众多的感情色彩中,其实最强烈时间最长的不是仇恨和爱情,而是好奇,犹如巨大的黑洞,可以吞噬掉一切。
“你真的想知道?”宋正南忽然抽动了下嘴角,做出了个类似笑的表情。这让宋正南心理有点发毛,但还是点了点头。
“呵呵,这件事没人知道,因为事关当事人的脸面问题,而我也只是为另外一名当年知道真相的另外一名韩国士兵做心脏病治疗的时候偶然得知的,他告诉我说自己不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所以他告诉了我,并希望我为他继续保守这个羞耻的秘密,不过现在我打算告诉你。”宋正南忽然将手里装着血浆的塑料盒打开,将里面的血浆袋里的血浆全部倒在地上,鲜红凝厚的血液缓缓地在干草地上渗开,被草地一下子吸干了,那草仿佛也长得更加嫩绿起来。
朴仁勇咽了下口水,他有些激动,甚至有点不安,全身的汗毛孔都竖立了起来几乎将身上的内衣都撑开了。
“其实当年和金贤哲老师的父亲一起发现你父亲和你母亲的韩国小分队有好几个人,本身那时候在越南战争中的韩国军人就是一个从属于美军的地位,不受美军重视,虽然名为友军,却经常接到一些繁琐麻烦的工作,比如去扫荡敌人的后方,排查特务,运送军需物品等,这很让那些年轻人恼火,于是他们打算做出一点成绩让美军看看,当时正好有巡查兵发现丛林里有一些足迹,因为游击队横行,即便是不是美军划定的军事区内也经常出现越共的零散的作战部队,这些韩国士兵非常高兴,便沿着足迹仔细勘察起来,他们朝着丛林深处走去。结果发现了一些越南人在那里,其中有一些人好像受了枪伤,那是一些简陋的住房,外面存放着食物和一些晾晒衣物,受了伤的人都得到了良好的包扎和救护,这些人大喜过望,虽然没有穿着军服的人出入,但是他们主观认定这些人是游击队的伤员,这里是越共的野战医院,因为越共全民皆兵,只看外貌的确很难判断,于是他们冲了过去打算先发制人,可是没有想到其中有人抵抗,可能是因为言语不通的关系吧,总之士兵们打算带他们走遭到了推搡和阻拦,他们不允许士兵进入里面的屋子,于是在混乱之中有人开了枪,接着惨剧发生了,士兵们射杀了那里所有的人。
结果一个人从里面的屋子冲了出来,居然用韩语高声呼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