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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病人,外号都是这家伙取的。
进了房里,张大道四下看了看,和他去年被关进来时,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隔离房里墙壁和家具也都是软处理过的,没有什么能移动的沉重东西和尖锐物。虽然不如上面两层这般的无懈可击,可覆盖整个房间的几个监控,也是这里的安全保障之一。无论发生了什么变故,值班的医生和护工都会第一时间出现。虽然七院是精神病医院,可是急救所需的一切都有准备,就手头这点玩意儿,要弄死自己还嫌不够。
张大道也不是第一次来隔离房了,熟门熟路的靠着门直接坐到了地上开始唉声叹气。这隔离房的日子可不好过,不但没人说话,下面能有的一切休闲设施也都没有。除去扒拉着铁栏杆数汽车,完全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好干。
倒是每天午饭后在医生护工盯梢下,能有半个小时的放风时间,此外都得待在这没到十个平方的小屋子里。更加无情的是,张大道这是受罚进来的,就连放风会不会带上他都得看医生的心情。跟着影帝看了一场热闹,这会儿就连午饭时间都错过了,张大道揉着有些难受的肚子,有几分后悔的低声念叨:
“果然辟谷是有作用的啊!早知道有这一出就早做准备了!唉。”
张大道长叹了一声,跟着就听外头吵吵闹闹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断的喊着:“你们不能这样,我要拍电影了!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签名,合影!”跟着好像是被人堵住了嘴,“呜呜”的声音和挣扎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张大道又是一声长叹:“‘影帝’这货果然是作死啊!这么下去是把自己往重症区里头塞啊!”
“影帝”被塞进了张大道另一边的房子里头,张大道又是长叹了一声,抬头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这也算是他的能耐之一了,这一呆便是一个下午,时间无声无息的过去。隔壁的“影帝”闹了一阵子,之后也安静了。
发呆的张大道被几声敲门声惊醒了过来,知道是晚饭到了,熟练的拉开小门拿进晚饭,张大道正要吃,门又响了两下。张大道一愣,再次掀开门上的隔板往外头一看,就见韩老头蹲在门外透过小窗子正冲着他挤眉弄眼呢。张大道一下惊住了,看着韩老头惊讶道:
“可以啊!老头你果然是七院大神啊!这地方你都进的来?”
韩老头乐了,点了点头道:“人头熟,人头熟!你才是可以呢!这会儿外头都传遍了,你跟‘影帝’连院长都惊动了。这病人装医生的事儿,说出去可够咱们七院丢脸的了!化验室的医生被老郭骂的狗血喷头。”
“嗯,喷字用的好!”张大道嘴里塞着东西,嘟嘟喃喃的难以听清说的是什么。
韩老头突然靠近了一点,指了指左边道:“昨天那个新来得就在隔壁,有什么你自己和他说。”跟着退后了一点,摆了摆手“行了,我先走了。等你三天后出来再见了!”
说罢也不等张大道说什么,韩老头又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张大道吞下一口吃的,又叭啦了几下饭菜,低声嘟喃:“娘的,韩老头这越活越像个鬼了,人老成精,老而不死为贼。这神出鬼没的真有点贼的意思。”
叭啦了最后一口饭,张大道把盘子又顺着门塞了出去。时间安静的流过,突然房间的等一下暗了,张大道一下子窜了起来,“啪啪”小声的敲了两下门。
跟着隔壁传来一个有些飘忽的声音,道:“找我的吗?什么事情?”
这声音不是“影帝”的,却是张大道要找的那个“作家”。
第11章 “作家”
张大道有些纳闷,这个叫“作家”的家伙似乎有些古怪,淡定的近乎超然。在七院见识多了各种精神病,类似气质的家伙也见过几个,立马就知道这个叫“作家”的家伙定然有些诡异。
张大道听了作家的话,也回应道:“你就是昨天才来的?他们管你叫‘作家’你那个网站的?”
“作家”似乎笑了一声,回答道:“‘作家’?有意思,其实也不算吧?我不是那个网站的,我就一小公务员,没事瞎写写东西,不过要说作家也没错。某种程度上,我确实是作家。”
张大道乐道:“这话前后矛盾了?你是精神分裂还是人格分裂?”
“作家”笑道:“我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作家越发神神叨叨了起来。
张大道却点了点头,道:“听说了,世界是你写的小说是吧?前些天才出院了一个,说自己是上帝的,你猜后来咋样?大车直接碾过去了,‘咔咔’的死得老惨了!”张大道模仿这东北腔加强语势。
“作家”的声音越发飘忽了,有些晃晃悠悠近乎吟诵:“我可没这么说过,你们这儿的心理医生很不专业,病人的情况应该是不能外泄的。就像‘忏悔室里的秘密’。”
张大道却没在意,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神父还看收费台呢!何况我们这儿有高人,有个老头什么都能打听出来。”
“老头?”“作家”的声音显得带着丝笑意,“就当有这个人吧!不过我得说明,我只是说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写的,没说世界是我的作品。”
“这不是一样吗?”张大道插嘴道:“你要是这么厉害,这么进了这儿了?”
“作家”道:“因为我写了我会进来,我在家里自杀,就是为了进来这儿!我知道我会被救,我从来没想过死。这只是为角色的心理转变找一个理由。”
张大道一愣,暗道:【还能这么玩?这是以果为因还是真的知果行因?这家伙果然有病!】
顿了一会儿,张大道才小心的又问:“‘作家’你就不怕你进来了老婆跑了?你结婚了吧?”
“作家”笑道:“结婚了,不过不会跑的,我写了!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我都知道!”
“那我来找你你也知道?”张大道追问道。
“知道。”“作家”的声音沉稳自信。
张大道这下乐了,连忙道:“你也会算命?文王还是梅花?你给说说,我到底来找你干嘛的!这个我可也会,我都算不了这么细致!”
“作家”完全没在意张大道神神叨叨的话,仿佛真早就知道了一般,语气却很淡定,道:“不知道,你在书里连配角都算不上,只是我一段经历中的一部分而已,就是一笔带过到你找我为止。我是主角,可你见那个人写书连吃喝拉撒都细细交代了。三年后便写了三年,这三年里的事情不会一一交代吧?书里的时间和现实的是不同的。书里的我得老老实实的待着,看书却只是几个字而已。”
张大道一愣,琢磨了一会儿才道:“这个就没意思了吧?你这不还是说这个世界是你书里写的吗?这么说你一死,这世界就完蛋了?这毁灭世界倒是简单了!”
“作家”笑道:“世界当然存在,我死了结束的只是我的书,世界依旧。只是读者看不见了。我的书可没写许多东西,那些东西不也还在吗?”
张大道无话可说,被这绕来绕去的逻辑弄的一阵迷糊,不过有个东西他倒是确定了,这家伙绝对帮不上他的忙。张大道摇了摇头,不再搭理那个“作家”,他基本已经确定了,这个“作家”就是个精神病,而且危险等级不算高。大概算是个中二中年。
张大道不说话了,倒是那“作家”的瘾头被挑起来了,对着张大道问道:“反正我待在这儿的时间也没细写,你不如和我说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让我帮忙?”
张大道撇了撇嘴,根本不想搭理这家伙,没料到张大道不说话,“作家”倒是不依不饶了起来连着问了好几下。张大道不胜其扰,只能把自己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作家”听了便乐了,道:“张宏民是播新闻的啊?你找他合作说相声?不怕饿死啊?”
张大道一脸的正色,虽然“作家”看不见,他却还是一脸的严肃,道:“这么可能!新闻联播最可乐了,比什么德云社强多了!你就说能不能吧?要是不能,你这书就是扯淡的。你这叫妄想症知道不?”
张大道用起了激将法,这法子对于精神病人而言异常的好用,比如“影帝”你只要说他演技不行,让他表现表现,那家伙立马就会抽疯!用张大道的说法,这比动物园的狗熊好逗多了。
张大道这话一出,那“作家”也没动静了。正当张大道自以为又“战胜”了一个精神病的时候,“作家”突然开口道:“五一之前的话是做不到了!等五一我爱人才会来看我,到时候我让她带上稿子,我给你加一段,大概五月份肯定能让姓张的不播新闻咯!”
张大道一听,觉得这家伙完全是在嘴硬,撇下了一点诚意没有的一句话:“谢谢啊!”便扭头躺上了床去,也不管在有什么动静就这么睡起了大觉。
三天后,2014年的4月21日。被关了三天的张大道被放出了隔离室,这三天关得张大道浑身不舒服,不和隔壁的“作家”、“影帝”说话吧,有些太过无聊了。可搭理他们吧?又实在让人觉得蛋疼。
张大道觉得自己虽然也被诊断成精神病,可跟这两位脑洞大开的家伙比,实在差得太远了。人家那才是真疯啊!
更加诡异的是,可能都是混文艺界的关系,“影帝”和“作家”颇有几分一见如故的意思,没一会儿就甩开了张大道互相聊得热乎无比,也不知道等他们见了面是否还是如此。
不过他们之间到底隔了个隔离室,还常常得让张大道来中转一趟。开始张大道还觉得这两精神病挺有意思的,可没过多久就烦了!再这么住下去,张大道觉得自己不是抑郁就是躁郁,没别的路可走。
不过还好,总算是到了他隔离时间结束,比起还得住几天的“影帝”来,张大道可是要幸运多了。
出了病房门,看见萝卜那张笑眯眯的脸,张大道也多出了一丝笑意。路过“影帝”门口的时候,张大道狠狠的对着门踹了一脚,当作是报复。还他没来得及高兴,便被电梯送他下楼的萝卜一句话给惊得差点摔了个跟头。
萝卜一脸坏笑的道:“齐院长回来了,如今正管着住院部呢!刚才来电话让你下去去他哪一趟!”
第12章 抽筋“僵尸”
齐院长,七院的副院长!对于张大道而言,这也算得上是个熟人。不过人家是院长,平时也接触不到,故而算不上有多熟悉。不过张大道也知道,这齐副院长是个刻板非常的人,最讨厌就是病人惹麻烦。被他召见,恐怕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张大道最怕的还是有什么追加的惩罚,在让他在“影帝”和“作家”中间待几天,没事都得被逼出事来。听着两个精神病人一本正经的讨论演技,剧本改编什么的。逻辑还都乱成团,不疯都得被逼疯,何况张大道本身就不算正常。
对付苏津津,张大道能放开了忽悠。而面对郭胖子,只要不被抓住证据,最多也就是被隔离几天。但是,齐院长就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了,作为院长这家伙有足够的权利折腾张大道。别的不说,光是让已经停药的张大道恢复用药,就够张大道受的。
张大道一路唉声叹气的进了值班室,就见一个清瘦的老医生坐在办公桌后头,一副老百姓眼里的专家样子。他对面坐着的也是个年轻医生,是和苏津津一道因为那个住院医生培养计划进来的。这年轻医生有些清高,张大道一向不太待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