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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开始尸检。其实不用检我也知道了。”柳菲对郭蓉蓉说:“现在我就等李达和刑事鉴识小组那些人回来,先确定聂洪生所说是不是真的。”
丁潜过来搀扶郭蓉蓉,郭蓉蓉还生气着呢,使劲儿把他手打开,“老娘有胳膊腿,摔残了也不用你。哼,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受伤这些天也不到医院去看看我,交友不慎,不跟你好了……”
“……”
……
……
丁潜和柳菲因为刚受袭击,杜志勋让他们先回调查局缓口气,没让他们参与现场勘查。现场勘查交给了刑事鉴识小组。他们根据柳菲、丁潜提供的线索,刨开了聂洪生卧室里那个巨大的火炕,又往下面挖了薄薄一层土,结果挖出了两具只剩下骨架的遗骸,还有项链、戒指,手表、钱夹这类不易腐烂的小东西。
尸骨和物件随即被运回刑事调查局法医室。柳菲早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她现在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淡定,身穿法医罩衫,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条不紊的检查着解剖台上的两句骸骨。
她用清水给骨骼上沾的泥土冲刷干净,然后再逐检查一块块骨头。这次的尸检比较顺利,半小时后,柳菲把手里的骷髅头放在解剖台上,平静的开口了,“这两具骸骨是一男一女,从臼齿磨损和胸骨愈合程度来看,两个人的年龄相近,男的大约在25到28岁左右,女的在30到32岁之间……他们的死因都是被利器所伤。在两个人的肋骨、腿骨、锁骨等多处地方,都发现了利器捅刺留下的痕迹,男性骸骨的伤痕明显被女性骸骨的伤痕多,而且像指骨、臂骨、颚骨这些地方都有骨折。可以推测,男性被害人在遇害前,曾遭受过非人的折磨。凶手一定是对他恨之入骨,女性尸骨上只是在后心部位的肋骨边缘出现了几个刺穿留下的V型痕迹。她的死就要快得多了。”
杜志勋问钟开新,“被害人的身份确实了吗?”
钟开新说:“我联系到了玉米提的一个远方姑妈,现在人在乌鲁木齐。她说很久都没有玉米提的消息了,家里人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甚至不知道他在蓝京生活过。早十几年前,玉米提父亲还曾经离开新疆几次找儿子,但都无功而返。五年前他父亲去世后,只剩下玉米提的母亲独自生活,也就在没有找过儿子……聂洪生的老婆叫邱彩云,是黑龙江人。她跟父母关系一直都不好,跟聂洪生结婚后就回过一次家,之后再也没回去过,父母也没有找过她。我估算了一下,20年前玉米提的年纪大概27岁。邱彩云是31岁。正好在柳医生估算的范围里。种种迹象表明,死者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不过那个被刺死的老太太就很难查了。我现在连她叫什么还不知道。”
杜志勋没说什么,目光转到柳菲身上,“刚刚发生的事你和丁潜是亲历者,还刺死了聂洪生现在的老伴儿,现在聂洪生承认了他杀人害命,愿意伏法。但是一口咬定他的老伴儿是无辜的,是你们主动攻击她,杀死她的。这与你所说的正当防卫截然相反。你现在就当着大家还有宋局长的面,把事情经过重新讲一遍吧。”
柳菲毫无心理准备,一下僵住了。
没想到事情还会出现岔头,那个狡诈狠毒的老聂头已经落入法网了,居然还想反咬一口,拉一个垫背的。
她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忽然翻涌上来,关于那个聋子老太太的各种情景霎时间充满了脑子,让她难以面对。
她凝立在解剖台前,拿着解剖刀,一言不发。解剖间里变得过分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仿佛都在审视着她。
众人都很诧异,特别是从市刑警队调来的那些人对柳菲不了解,不禁产生怀疑,窃窃私语。
宋玉低声问身边的杜志勋,“这是怎么回事儿,柳医生怎么不说话?”
“我来说吧。”丁潜这时开口了,“事情经过有些复杂,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的,柳医生没有准备。”
于是,他把整件事的经过从头至尾,清晰而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尤其是着重讲述老太太被刺致死的前因后果。
清晰有逻辑的解释无论对于嫌疑人还是警察都至关重要。警察通过嫌疑人的讲述寻找漏洞,嫌疑人通过讲述捍卫清白。这是自古以来所有案件审理中最基本的对抗模式。
丁潜的讲述相当准确到位,没有任何漏洞可钻,不但让人们能看到完整的事情经过,还通过各种看似不经意的暗示,让人能充分理解柳菲在当时的情况下被迫做出的选择。
杜志勋听他说完,也不禁点点头,“把你讲述的录音上交给警务督察处就够了,柳菲这件事应该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放心吧,如果聂洪生那老头儿还咬住不放,我可以替柳菲作证,随时接受督查的盘问都没问题。”
第27章 睡在尸体上的人(3)
第27章 睡在尸体上的人(3)
“放心吧,如果聂洪生那老头儿还咬住不放,我可以替柳菲作证,随时都可以接受警务督查的盘问。”
“我相信。对这方面,恐怕没有人能比你更胜任了……”杜志勋半带调侃的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身兼大学老师和心理医生的双重身份,还亲自为自己洗脱杀人罪名,确实没人能丁潜更清楚如何对付警察了。
柳菲看了丁潜一眼,那对剔透冷漠的眸子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又转开了。
丁潜岔开了话题,对杜志勋说:“不过这次调查倒并非没有收获,我倒是觉得这个老聂头很有些说道儿。”
“怎么说?”
“他心肠狠毒,狡诈多疑,而且他在青岛路生活了20多年,当年发生南大碎尸案的时候,他就住在那儿。对这个人你们应该好好查查。”
“你怀疑他跟南大碎尸案有牵连?”杜志勋眯起眼睛。
“是。不过我和柳菲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调查呢就被他袭击了。因为当年排查嫌疑人的名单上面没有这个人,我们对一开始对他疏于防范……”
丁潜的话似有所指,不少人有意无意的看向张睿,这可是他当年负责排查的。
张睿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解释:“当年我和同事对青岛路两边的商店和住户基本上都是逐家逐户的打听过。对于有重大嫌疑的人做了记录和基本调查,之后上报给上级。这个聂洪生既然就在路边开店,我想我也应该是走访过,没发现什么嫌疑。”
“聂洪生说发生南大碎尸案那些天,他和妻子回老家了,有不在场证据。”丁潜说。
“这就是了,如果他真有嫌疑,我们当初肯定不会放过。再说那个时候他老婆还活着呢,更没有什么疑点了。”
丁潜想了想,“张警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你有没有亲眼见过聂洪生的妻子?”
“这个我还真记不住了。你不会是怀疑聂洪生那时候已经把妻子杀了吧?”张睿看出了丁潜的怀疑。
丁潜没有否认,“我想知道聂洪生在发生南大碎尸案那段时间里的精神状态如何。杀妻是他人生的重要转折点。之前他或许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之后他有可能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杀一个就能杀第二个,第三个……那就可能跟南大碎尸案有联系了……”
张睿想了想,“我觉得聂洪生那段时间应该没有杀害妻子。那时候玉米提可是还活得好好的。我想聂洪生最恨的人肯定是他,他捅了他那么多刀,足以说明他有多恨这个人。要杀也是先杀他才对。
张睿的分析也不无道理,丁潜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论,但他提醒杜志勋,“不管怎样,这个聂洪生很善于撒谎,给我感觉他心里好像还藏着一些东西。”
“你是指哪方面?”
“我也说不好,你亲自看看他或许就知道了。而且,你不觉得他跟你的罪犯侧写很像吗?”
“……”
……
……
审讯室。
这次由杜志勋亲自审问,郭蓉蓉负责记录。
除了他俩之外又多了一个人——丁潜。
这还是杜志勋和丁潜第一次联手审问嫌疑犯。
一名刑警把戴着手铐脚镣的聂洪生带进来,看上去就是一个驼着背、有些啤酒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糟老头子。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人能两具尸体上睡了20年。
难道他晚上都不做噩梦吗?
还是他觉得人比鬼更可怕。
聂洪生坦然的坐在铁椅子上,耷拉一对长着老年斑的眼皮,呼吸平稳,看不出丝毫胆怯。
“说说你的杀人经过吧。”杜志勋并不啰嗦。
老头儿用沙哑又低沉的嗓音把自己当年如何发现妻子和玉米提通jian,又是如果杀死他们,以及埋尸的经过重新讲述了一遍。就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你藏尸这些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你吗?”
“没有,直到今天……我当时就想着把他俩也杀了,那就没人知道我这个秘密了。我就一直守着这个店,直到我死。”老聂头说着有意无意的翻楞一下眼皮,看了杜志勋一眼。
杜志勋很难形容那双眼睛。
浑浊,阴暗,犹如常年不见阳光的泥沼,让人从骨子里感觉到厌恶。
发现杜志勋在注视他,老聂头咧嘴笑了,露出焦黄不全的一口烂牙,“虽然我终于被你们抓了,但我想想能把一个秘密隐藏这么久,心里也觉得够本儿了。”
杜志勋心口一震。仿佛被击中一般。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那种隐藏的窃喜与嘲弄,让他觉得如此熟悉,就像猎人嗅到了野兽的气味。
他现在完全明白丁潜所说的意思了。
捉jian杀人属于情杀,用犯罪心理来定义属于典型的冲动型犯罪。短暂的狂怒之下会做出丧失理智的举动,之后会想方设法掩盖罪行。这两点老聂头都符合。但问题在于,他如何能在两具尸体上若无其事的睡上20年。当他冷静下来变回正常人之后,如何能在惊恐中熬过这20年呢,那得需要多强大的心理素质?
看到老聂头的眼神他彻底明白了只有一种可能——
将自己变成真正的魔鬼。
现在杜志勋迫切想知道的是,他是在什么时候变成的魔鬼。
“聂洪生,1996年1月10日,你在什么地方?”
“1996年1月10日……”聂洪生回忆了一下,“那年1月份,我和老婆回老家探亲去了。”
“你老家在哪儿?”
“吉林。”
“你去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