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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辜负大人的厚爱,卑职这次不单要把杀害杜小月的凶手抓出来,还要把采花淫贼也抓出来。”
李抗脸部石化,无言以对,定定地看着眼前亮闪闪的年轻锦衣卫好一会儿,猛地伸手一拍他肩膀,说:“妈的,薛怀安,老子怎么不是女人呢,老子要是女人就嫁给你做媳妇儿。”
这话猛地提醒了薛怀安,问道:“大人,卑职拜托大人安排人手监视杜星和他媳妇儿那事如何了?”
李抗见他提起这件事情,没好气儿地说:“我哪里还来的人手?人手都趴在那屋里起不来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大人你这太过自谦了,你要是女人,哪里是巧妇,根本就是仙女下凡,没米也能变出米来啊。”薛怀安笑嘻嘻地巴结道。
李抗被他一拍马屁,忍不住也笑,道:“呵呵,你小子,是不是知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能做到啊!呵呵,我告诉你,还真就没有难得住我李抗的事情。喏,我已经给你找好监视他们家的人手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百户所新来的力士——本杰明·朱。”
随着李抗一声大叫,本杰明从百户所的后院儿小跑着奔了出来,虽然只是穿着一身深棕色的力士粗衣仍是难掩眉目之俊秀。薛怀安见了,忍不住好奇地问:“小笨,这样的工作你也做?”
有明以来,地方官员便可以自己出钱雇用吏人,最为人所知的就是师爷这样的小吏。到了南明百户所这里,百户则有权力雇用几个杂吏,薪水由百户自己定夺,名曰力士。因为不是拿官家的钱来雇用,而是百户自己出钱,李抗开出的薪水很低,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也就是两个南明银币。
这个位子薪水低事情又杂,故此总是没有人干得长,这一次招募的告示贴在外面半个月仍是没有人来应事,薛怀安原想着找机会和李抗说说,给这差事加点儿钱,不料本杰明竟然来了。
殊不知,本杰明自然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他应了这份工,既可以兼顾打探薛怀安,又能多挣一份钱,简直是一石二鸟的上上之策。此时老远见了薛怀安,越看心里越美滋滋的,上前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说:“壮,以后咱们就在一起共事了,你有什么都要和我说啊。”
薛怀安看着眼前眉眼夺目的少年,心想:这样的人物要是上街跟踪别人,能成吗?万一被人围观怎么办?虽然如此想,但是他觉得自己总是有些深度的,不可以说出这样以貌取人的肤浅话来,于是说:“大人,力士只是负责杂务,让他接触案子合适吗?”
李抗摆摆手,道:“权宜之计嘛,如今正是用人之时,不可拘泥。再者说,这孩子是国外来的,底子清白,我看没问题。”
“是啊,壮,你不放心我吗?”本杰明微微有点儿委屈地问。
“不,我自然信任你。不过,笨,你要是出去跟踪别人,最好戴个面罩,以防过于引人注目,如何?”
“我说怀安,大白天戴着面罩才更引人注目吧?”李抗在一边闷声说。
三人正谈话间,只听门口一阵嘈杂,马嘶人声不止。片刻之后,一队身穿绿色官服的锦衣卫鱼贯而入,为首一人正是常樱。
常樱瞟了一眼薛怀安,径直走向李抗,以官样客气的语调说:“李百户,叨扰了,本官要暂时征用这里的一间屋子作为临时指挥所,这里是北镇抚司指挥使的特函。”
李抗打开常樱递过来的信函,略略看了一眼,淡然地说:“常百户,我们也算共事过,你要用我这里,说一声就好了,哪儿用得着日理万机的常指挥使写什么特函。”
常樱听出李抗故意加重“常指挥使”这四个字的语气,明白他的意思,毫不避忌地说:“家父信上是要沿途所有锦衣卫提供方便,并非单指你这一家,我和李大人有交情,李大人愿意卖我这个面子,别人不见得都能如此。”
李抗礼貌地笑笑,说:“怎么会?谁会不给绿骑之剑面子。常大人,你看我这巴掌大的地方哪间合用,你用就是了。”
茫
常樱在百户所安营扎寨之后,很快便把众绿骑悉数遣出,一个人坐在屋中,隔着回字格雕花玻璃窗,看见院子中那些刚刚睡醒的缇骑正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围着李抗和薛怀安在说什么。
常樱想着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还是出去露一下面和众人打个招呼为好,起身刚推开门,就听见一个缇骑说:“李百户大人也是忒好脾气了,这么就让他们占了咱们的地盘,看那些绿骑趾高气扬的,个个都以为自己身系国家安危呢吧。”
“没办法,谁让咱们身在福建这地界呢。”李抗以略带无奈的口气说。
众人明白福建省因地理位置的关系,是南明国家安全的关键之地。
当初清军被突然在中原各地重整旗鼓的李自成残部牵扯住兵力,时间一长,清国皇帝也想明白了,以当初明国之广大富庶,绝非三五载可倾国,便打算学蒙古吞宋的法子,在中原先好好经营,再徐徐图之。但清军却发现这次李自成残部所用的火器比之前明军的火器要难对付许多。这些火器的来源自然不是南明,毕竟李自成是杀了大明皇帝的窃国之贼,想来便只可能是盘踞四川的大西了。西国皇帝张献忠和李自成一样起兵于草莽,麾下将领少有懂火器者,有传闻说是东瀛浪人在帮他训练枪兵,也有的说是英国教士在帮他督造火器。不管传言真假,大西对明和清两线作战,仍然可立于不败,此事足以让另两国重视起火器来。
当年内阁首辅张昭稳定住局势后做的第一个外交举动就是和清国休战,共同讨伐大西。毕竟崇祯帝不是被清人杀的,清军入关灭大顺也有堂而皇之的匡扶帝祚的幌子,暂时休战颇符合双方利益。然而停战后的任何一方都没有全力攻打西国,而是努力积蓄实力、操练新式火器。
待到清军再次南下,南明本以为可以凭借新火器取得优势,不想清军也配备了新的火器并改进了战法。最危急之时,清军已兵临福州城下,整个福建省危在旦夕。而福建一旦失守,南明帝都所在的广东省就再无屏障。紧要关头,张昭起用时年二十八岁被贬在家的年轻将领郑成功为大将军,奇迹般地逆转了南明的颓势。郑成功稳固住福州府和泉州府的防御,从泉州军港派遣神武炮舰北上,舰队一支在浙江温州府金乡卫登陆,切断清军的补给线路;一支进入长江口,骚扰长江沿岸的清国重镇,最终迫使清军撤兵,并签订了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停战协议。
与羸弱的南明陆军不同,南明水军出身多为海上强盗,作风悍勇,加上配备号称海上无敌的神武炮舰,南明在海上可谓占尽优势。如今,南明水军以福建和台湾为基地,控制住从琉球群岛到菲律宾群岛的广大海域,将清国堵在了渤海湾里,使其只有经朝鲜,走俄罗斯与日本之间的东海这条唯一的海上通道。
虽然知道鉴于福建这样的军事地位,但凡有关国家安全的事情,其他人和事便都要通通让位,缇骑们还是心头别扭,另一个说:“借地方也有很多种借法,用得着拿指挥使的信函吗?”
“当然用得着,谁让人家爹爹是指挥使,她要那信函估计比找怀安要张擦屁股纸还容易些。”
薛怀安听了跟着胡闹说:“是啊,家父、家母自幼教导我,薛家的擦屁股纸不能随便外借。”
常樱并非第一次听到别人议论她靠她父亲如何如何,甚至就在刚才,当李抗故意提到“日理万机的常指挥使”来暗示她以势压人,她也不以为意。她自信自己自十八岁入绿骑以来,从未有一刻怠惰,行事果决勇敢,屡建奇功,就算没有做指挥使的父亲,一样可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那些拿她父亲说事的人,不过是妒忌且又再无其他可以置喙之处而已,一笑了之也就罢了。
然而不知道为何,她听见薛怀安也跟着在那里起哄的时候,心头竟是愤恨难耐,只觉得人人以此谈笑都无妨,唯独此人这么说就是天理难容。忽然就想起昨天清晨薛怀安关于“一步一个脚印”的玩笑,当时看着他嬉笑的神情,自己也觉得不过玩笑而已,今日回味竟然是如细刺在心,拔不出来却又无法忽略。
只是这样的恨意中又含了委屈,那是即便她自己也难以描摹的情绪,从来坦荡的心怀似乎一下子被拧成了三道弯,让那恨意怒气无法如火山一样喷薄而出,千回百转得变了味道。
心思婉转之间,院中的一众缇骑已经散了,常樱看着薛怀安和李抗又低语了几句就独自一人往无人的后院儿走去,想也没想,推门追了上去。
薛怀安刚转进后院儿的门,只觉得背后有掌风忽至,下意识地躲向一侧,避过了来人一掌。转头一看,只见常樱的第二掌已经袭来。
常樱武功极高,这第一掌原本是没有使出全部功夫,如若薛怀安挨下来,也许她便泄了火气,但现下他一躲,常樱只觉得心里更是恼怒,第二掌毫不留情,直取薛怀安胸口。
薛怀安武功马马虎虎都谈不上,这第二掌躲无可躲,硬生生挨了一击,捂着胸口倒退数步,一时疼得说不出话来,又愤怒又不明所以地瞪着常樱。
常樱这一击得手,原本要再打,可是一看薛怀安的模样,再也下不去手,恨恨地说:“薛怀安,你浑蛋。”
薛怀安疼得咧了咧嘴,问:“百户大人何出此言,可是薛某得罪了大人?”
“难为我看得起你,还想把你招募到麾下,你却在背后说我坏话。”
薛怀安想了想,恍然大悟,问:“是关于借擦,啊,草纸的事情吗?这个,对不起,对不起,男人在一起,有时候是这样的,但我不过是好玩儿起哄,常大人,对不起,卑职没有恶意,我给你赔罪好吧?”
薛怀安这错认得既快又诚恳,心想对方一个堂堂锦衣卫百户也不至于再在这样的小事上纠缠了吧?不料常樱却不依不饶,挥拳上来又是一阵捶打,打得薛怀安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大人究竟为何发这么大脾气。若说真是气极了吧,这后面的一串拳头分明是没啥力道的,噼里啪啦砸下来,就是皮肉疼一下子而已。
他不由得抓住常樱的腕子,一下子把她控制在离自己一寸不到的距离上,正对上她带着怒意仰视自己的一双黝黑眼睛,那里面如煮沸的沥青一样充斥着滚烫黏稠难以分辨的情绪,看得他一阵茫然。
两人茫茫相看间,忽听一个声音气喘吁吁地喊:“壮,壮,快,那个杜氏带着人去欺负初荷了。”
薛怀安立时松开常樱的腕子,抬眼看见本杰明正擦着汗扑进院子,忙问:“怎么回事,初荷在哪里?”
“你不是让我跟踪杜氏吗,她刚刚拿着杜小月的户籍册去了德茂银号,说是杜小月已死,户籍官府给销掉了,要取出来杜小月在那里的银子。银号的人说了,杜小月早留了公证过的书信,万一她出了意外,她在德茂的钱都给一个叫夏初荷的人。杜氏转回头就到她娘家纠集了人要去咱们家找初荷,我见势不妙赶紧先回来报信儿。”
本杰明这一段话说得腔调古怪又急促,薛怀安听得半懂半不懂,只觉得心头焦急万分,似乎一股血冲上脑袋,把头上的每根血管儿都炸开了花,让他根本无法思考,急道:“笨,我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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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荷从女学回家的路上必然会经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