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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到居委会上班的人来齐了,又开始新一轮八卦徐家的事情。
毛主任是有些年纪的人,念叨了两句“徐光宗都死了”,看来是坚定信奉“死者为大”的那类人,在徐光宗死后,不好继续八卦。
居委会里有两个三十多岁的工作人员,倒是没这种忌讳。上次见到徐光宗,插嘴向我们揭徐光宗老底的那位小姚,这会儿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口气,评论道:“他就是自己折腾死自己了。小儿子被宠得没边,宠到了四五十岁了。最后被小儿子气死,那是他活该啊。”
瘦子对这种说法点头支持,立刻被这位“小姚阿姨”夸奖为“年轻人,脑子清楚,明事理”。
郭玉洁撇嘴,显然更赞同毛主任的做法。
我们在居委会待了好一阵,等到十点多的时候,看到了徐钢的车子,才准备去徐家上香。
毕竟,徐钢不在,我们恐怕就为徐铁那疯狗的目标了。这么决定有些卑鄙,但去正面堵狗嘴,可没人愿意。
既是想着前面有徐钢在,我们五个走到徐家的这一路,依然是脚步沉重。
“要我说,我们应该装死啊。”瘦子嘀咕了一句。
“装死是简单,之后呢?”我叹气。
换个领导,我们这些小公务员可能就装死去了。到时候倒霉,被推出来当顶罪的,那就是真死了。
老领导显然不是那种人。他是人情味很重的老派人了。和毛主任的想法也有些相同,死者为大。让我们来聊表心意,并不奇怪。
本来老领导都想要亲自来了,但被宣传处的马处长拦下来。为了拆迁办后续工作考虑,他才放弃了。
这不是西方选举中候选人的作秀,而是老领导真心觉得,每个人都很重要,死亡则是每个人生命中最沉重的事情。
我对老领导这种做法是有些感动的。
不过,换成我自己,倒是不会主动这么做。
有性格原因,也有社会风气的变化。我们这一代人,少了老领导他们那种第一天搬家,就和新邻居混熟,此后几十年互相帮忙的人际交往习惯。
进了徐家所在的居民楼,我们就听到了楼上的争吵声。
徐铁大声嚷嚷:“你来干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少装了!就是你气死了爸!你心里还开心着呢吧?我告诉你,你想要房子,没门!我们一家不会搬走的!你就是和政府谈好了,我们都不搬!”
瘦子立刻夸张地做了个口型。
好嘛!我们还没到,徐铁就先提到我们了,还发表了钉子户宣言。
我们五个的脚步都不由慢下来。
徐钢没说话,接话的是一个女人。
只听那个女人冷笑一声,嘲讽道:“该少装了的人是你!谁啃老啃了一辈子,还带着儿子一块儿啃老的啊?我们家徐钢逢年过节,有事没事,给老爷子带了多少东西,那些东西多少进你们家手里面了?!”
“我们兄弟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啊!”徐铁吼了一声。
瘦子拉了我一下,又对我做口型询问。
我苦着一张脸,可已经走到这儿了,转头直接回居委会,肯定不好。
上班的早高峰过了,但工农六村多少退休的老头老太,我都听到了楼内的其他响动,看来是有人要出来看热闹了。
我吐了口气,继续爬楼梯。
我脑袋里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徐家的争吵,往上走的过程中,我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气息。
我的脚步一顿。
“哎,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不要在家门口吵。进去说、进去说。”上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接着是推搡声、骂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二伯,你收了徐钢什么好处了?我们是没钱,你也不能帮着他欺负人啊!”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爸说句公道话,怎么了?”
“你们别吵了……”
听动静,上面的人不光是徐钢一家。
我快走了几步,冲上了楼,正好看到了一窝蜂挤进门房的人群。
我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那股气息我感觉是更加清晰分明了。
没迟疑,我也没管身后的瘦子他们,跑到了徐家的门口。
落在最后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他诧异看着我。
“我是拆迁办的。听说了徐光宗老先生的事情,来表表心意。”我快速说道,就想要从他身边挤进去。
奈何,这房间里的人着实是多。
一个玄关就占了五六个人,再往里面是摆在客厅的灵堂。客厅里的人更多了。
我不由想起了之前一个多小时里面,从居委会窗前走过的人。
胖子之前还嘀咕过一句,怎么这时候那么多陌生人进小区。
不过,那会儿我们都没当回事。我也没在那时候感觉到有什么异常的气息。
进入房间,那种异常的气息就更加浓烈了。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仰起头,伸长脖子,扫视里面的房间。
灵堂的对面,天花板的一角,我看到了一抹青色。
第824章 死亡(四)
我有一瞬间的僵硬,也在这时候,被人推了一下。
“我们家里现在有事情。你们有什么事,也之后再来,行吗?”
说话的是个中年人,光看身形,和徐钢还挺像的。
徐铁在人群中跳起来叫道:“别让他走!就让他说,我爸被徐钢气死了,现在这房子怎么办!”
“什么被徐钢气死了!明明是被你气死了!”一个女人叉腰尖叫,又招呼我,“小伙子,你说说,那天是不是爸自己填了投票?我们徐钢有逼他吗?是爸自己拿的主意好吗!老人家都做主了,你这做儿子的还敢逼着他改!就是你气死爸的!”
女人说到最后,是指着徐铁在骂。
她看起来是四十出头、风韵犹存的成熟女性,打扮也很精致,但骂起人来,一点儿都不比混乱菜场里面的大妈大婶差。
徐铁面红耳赤,说了几句,被她用涂了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了脸,动手挥开了那只手。
女人立刻叫起来,挺胸挤兑徐铁。
徐铁旁边,一个中年女人就站出来和她推搡。
两边看样子是要打起来了。
我看着这混乱,瞄了一眼那一抹青色,再寻找人群中的徐钢。
房间一角,烟雾缭绕的那一块,徐钢就站在那里,吞云吐雾。
他一副失神的模样,望着灵堂上摆放的遗像。
我没有在他身上和身边看到阴气。
在整间房间里面,我都没有看到阴气。
这里所拥有的,除了混乱、暴躁的情绪,还有一种恶意。
我趁着人群拥挤挪动,想要进入厅内。
那一抹青色忽然就动了。
我心中一紧,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到那一抹青色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从天花板蹿到了窗户,并且一下子消失在窗口。
那种恶意正在缓慢消失。
我一颗心沉了下去,转头看了眼徐钢。
“好了!够了!”一个老人家大吼一声,用力拍了桌子。
其他人七手八脚,拉住了要厮打起来的两个女人。
老人家粗喘着,转头看我,“小同志啊,我们家现在是真有事情。你们心意到了,我代表徐家,谢谢你。有什么事情,他们两兄弟说好了,再去找你们谈。”
“二伯!”徐铁喊了一声。
老头扭过头,怒斥道:“你还喊我二伯,就听我的!你要不认我这老东西,我现在就走!你们两兄弟在你们爸的遗照前把脑子打出来,我都不管!”
徐铁一窒。
“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先把你爸的事情办了。接下来,该怎样怎样。我们国家讲法律呢!你们吵什么吵?!有事到时候上法庭,让法庭判去好了!”老人家中气十足,骂了徐铁,转头又骂徐钢,“你是当老大的,现在要死不活做给谁看!给你爸上香磕头烧纸去!”他说完,瞪了眼徐铁,“你也去!”
徐钢没动,还在一种失神状态。
徐铁梗着脖子,也没动,只怒视徐钢,咬牙切齿的。
那个中年女人,也是徐铁的老婆,我没听说过她的名字,之前也没见过她。
现在就见她头发衣服凌乱,一点儿都不怵那个老人家,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啊,二伯,你和我们爸都是同一个爹娘生的,这套房子也没你的份,你在这儿拿什么主意呢?这有事情,也是我们和徐钢他们家的事情,你们来上香就算了,还管我们家闲事了啊?”
老人家被气得往后仰了仰身体。
旁边有人扶住老人家,骂女人:“你说什么呢!我们姓徐的事情,轮得到你说话啊!你男人都没说话呢!”
“哟哟,刚才还说法律呢。现在就拿出老封建的那一套来压我啊?按照法律,这事情也轮不到你们啊!你们充什么大头蒜啊!”女人毫不示弱。
眼看着又要争吵起来。
那个被徐铁称呼为二伯的老人家抬手压了压,盯着徐铁,又看看徐钢,“你们两兄弟,现在是什么意思?你们爸走了,我这老东西也可以踢开了吧?”
“怎么会?二伯,您来主持公道就最好了。就是有的人一点儿都不懂尊老!”之前还打扮得不错的女人,这会儿理了理乱了的头发,赶紧说道。
我皱着眉头,一直观察房间里面的人,可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人身上有特殊的气息。
我站在这儿,可不是仅仅为了看徐家的热闹。
从身份上来说,我也不适合站在这种家庭纷争的现场。
我看了眼客厅的窗户,往后退了一步,准备找个人交代一句,这就离开了。
倒是没有人拦我。徐铁现在的注意力也被其他事情吸引过去。
退到了徐家的门口,我就看到了瘦子他们,和来看热闹的邻居。
“奇哥,怎么回事?”瘦子低声问道。
我摇摇头,示意先离开这里。
下了楼,我没有直接往居委会走,而是绕着那栋楼,走了半圈。
在徐家客厅的窗户下面,我仰头往上看,又左右转着脑袋,看看周围。
“奇哥,你找什么呢?”瘦子问道,变了个脸色,惊恐问我,“难不成是找鬼?”
胖子犹豫着问道:“徐光宗变成鬼了?”
我摇头,“是青面鬼。”
四人都惊讶看向我。
我苦笑,“没有看到整个,但那只脚,还有身影、气息……肯定是青面鬼了。”
“哎呀,那肯定是徐铁了吧!”瘦子一拍手掌,一脸恍然大悟。
陈晓丘瞥了他一眼,“如果是徐铁,要房子、要钱,才对吧?”
瘦子怔了怔,惊疑不定地说道:“那就是徐钢?不会吧?”
“不会吧?”郭玉洁几乎是和瘦子异口同声。
就我们和徐钢打过的几次照面,他看起来就是个正经生意人,还有些派头,不像是会做那种阴狠事情的歹毒之人。
“他要许愿,也不会让徐光宗直接去死吧?”胖子说道。
瘦子摸了摸下巴,“不是他们两兄弟,就是他们老婆了。”
气氛变得凝重。
徐光宗意外暴毙,那就是意外。现在,却成了谋杀了。
凝重的气氛持续了十几秒。
瘦子叹气道:“就算知道是谁,我们能怎么办啊?这事情,我们管不了吧?”
说着,他就瞅了眼我。
我说道:“知道是谁,就能抓到那个青面鬼,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养鬼的那个人了。”
第825章 死亡(五)
瘦子很诧异地看着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