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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小伙计应道。
“阿冷,你说,那姓高的,是不是就是高家村那高大人?”雨馨问。
“不知道。”我缓缓摇了摇头。
汤添上来,我出神的端起碗,喝了一口。对面那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给喷上瘾了,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喊那老板结账,手一抬,把自己碗上的筷子给打飞了,偏巧不巧,刚好打在我脸上,我一口汤还没咽便喷了出去,又一次喷在了他脸上…这一次,这男人压不住了,暴跳了起来。
“你妈的!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干嘛这一口又一口的…噗…是不是因为你救了我儿子,我没给你钱?是你自己说不要钱的…”
雨馨拾起筷子,冲他笑了笑,“大哥,这一次,是你的筷子打在阿冷脸上了…”
那男人结过账,抹着脸,气乎乎的走了。
雨馨手一伸,重重扭了一下我的鼻子。
“哎呦,你干嘛?”
“你属喷泉的么?”雨馨咬牙问。
我‘嘿嘿’的笑了笑。
“我们去哪儿?”从火烧店出来,雨馨问。
我左右望了望,“跟我来。”
“又来这里做什么?”来到那土地庙前,雨馨疑惑的问。
我不答,挥了挥手,当先走了进去。虽然是白天,这庙里却黑乎乎的,感觉似乎比外面还冷,角落里,雨馨烤火的那堆灰还在。
“看…”
我指向上方,只见,庙顶的两根椽子之间隐约有块碑,被烟熏的黑乎乎的,不仔细看,当真很难发现。
“呀,这庙里也有块碑!上面有字呢…看不清呀,要是有个梯子就好了…”雨馨说。
我看了看四周,沉吟片刻,往雨馨跟前一蹲。
“喂,你干嘛?”
我指了指自己脖子,“骑上来。”
“这…”雨馨脸‘刷’一下红了。
“放心,不会把你掉下去的。”我抬头一笑。
雨馨犹豫了足足半分钟,咬了咬嘴唇,缓缓骑在了我脖子上,双手扶住了我脑袋。
“坐稳了没?”我问。
雨馨‘嗯’了一声。
“起……怎么样,看,哎呦,你还挺重,看的清不,碑上刻的啥?”
“大明…”
“大明什么?”
“往这边挪一点。”
“哪边?这边么?”
“哎呀笨蛋,这边啦…对,再挪一点…哎呀,你怎么这么笨!”
雨馨用腿猛力一夹,我‘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雨馨‘噗嗤’一乐,“你这马儿太不合格了,得用鞭子抽才行…对,就这样,别动!”
“看…看的清了不?”
“大名永乐三年,八月十九,建庙人…建庙人…漕运总督,严永卿,以及…”
“以及谁?”
“高…高启恩,阿冷,是高启恩!”
我全身一震。
雨馨‘哎哎’两声,身子斜斜朝地上倒去,我拉她没拉住,也跟着倒了。雨馨摔在地上,手一撑,跃了起来。
“真是笨蛋,幸好我有身手,如果是星姐的话,岂不被你给摔死了?”雨馨撩了撩头发,嗔道。
我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啊。”
雨馨撇了撇嘴,正色道,“阿冷,果然就是高家村那高大人!”
我点点头,正准备开口时,突然脑子里‘轰’的一响。
“不对!这不对!”
雨馨被我吓了一跳,“什么不对?”
“你记不记得…记不记得我们在高家村西那座破狐仙庙发现的那块庙碑上,刻的日期是哪一年?”
雨馨一愣,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好像是嘉靖六年…”
“你没记错?”
“我再想想…没错,是嘉靖六年!”
我瞪大眼睛,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头,一边掐指计算,一边道,“永乐三年,到嘉靖六年,一百…一百二十多年,永乐三年建这座土地庙的时候,高启恩是个年轻人,就按十八岁来算,到一百二十多年以后的嘉靖六年,他就一百四五十岁了,正常人怎么会活这么大岁数?!”
我和雨馨两个人面面相觑,从雨馨眼睛里,我看到了惧意。
“莫非,是两个高启恩?”雨馨说。
我摇了摇头,突然,我想到砖窑厂死的那王会计,以及王会计被借走的阳寿…如果这两个高启恩是同一人的话,他之所以能活这么大岁数,莫非,他的阳寿是从别人身上借来的?…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那‘樊通天’,如果当初就是他,把图刻在陶土盆子底下,指使那高复生去的破庙,难道说,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放出祭台底下那鬼东西,而是另有别的原因?那原因,就跟借寿的方法有关?…
“雨馨,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找到那个叫樊通天的。”
“嗯。”
雨馨又给那小庄打了个电话,催促他尽快查找。从土地庙出来,我们去了古运河,下到河道里,顺着堤一直走到古渡口遗址石阶那里,没发现昨晚那具尸体,也没找到被我打飞的那道孤虚神符。
回到招待所,小睡一觉,天时正午,退掉房以后,我和雨馨来到家小饭馆,随便点了几个菜,准备吃饱喝足就回我们市。
吃到一半时,雨馨手机响了起来。
“谁打来的?”我问。
雨馨眉头一皱,“不认识。”开了免提,把手机往桌上一放。
“喂?”
“喂?姑娘。”
“请问你是?”
“我,丁子国。”
“丁大爷,有事吗?”
“那什么,我弟弟给我来电话了,说要过来看我。”
“你弟弟?”雨馨眉头一皱,“你是说,卖报的丁子民大爷?”
“是啊是啊。”
“他怎么有你号码的?”
“我就是说,我不知道啊…”
第五十三章鬼车
雨馨皱眉看着我,我冲她摆了摆手,凑到手机跟前。
“喂?丁大爷。”
“哎,我在呢姑娘…”
我咽了口唾沫,心说,我声音有那么细么?这么有磁性,居然叫我姑娘…
我清清嗓子,压低声音说,“大爷,是我。”
“哎?我知道是你啊姑娘…”
我一口血差点没喷到手机上,雨馨捂嘴强忍着笑,憋的脸都红了。
“大爷,是我!”我大声道。
电话里,丁子国老头儿‘喔’了一声,“原来是小伙儿啊…”
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你看,我这手机信号不大好…”
“嗯,大爷,你没问丁子民大爷,他是怎么知道的你号码么?”
“我震惊到了,根本没反应过来问啊,他就说要过来看我,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没说别的?”我皱眉问。
“没有。”
“那你给我们打电话,是要我们帮你做什么么?”
“不是,我就是问下你们,是不是你们把我号码给他的。”
“没有啊,我们没你电话号码呀。”
“哦,这样啊。”
“嗯。”
“喂?你说什么?”
“什么呀?”我一愣。
丁子国老头儿‘喂喂’两声,‘嘟嘟嘟’掉线了。
“卖报丁老头儿,怎么突然想起要过来看他哥哥了?”雨馨说。
我凝思不答,片刻后,说道,“我觉得挺蹊跷…这样吧,反正我们回市里也没事做,至于查找那‘樊通天’,有那小庄呢。走,咱再去丁子国家看看。”
说完,我起身便往外走。
“喂,冷姑娘,你外套都不要啦?”雨馨说道。
我拿起外套,冲她瞪了瞪眼睛。雨馨冲我一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冷姑娘,哈哈…”
出了小饭馆,我们驱车来到丁子国所住的巷子那条街,把车停靠在路边,我们钻进巷子里。巷子里一如昨天那般阴森冷清,丁子国老头儿告诉我们说,他是为了躲避那‘樊通天’,所以带着老伴儿搬到这里来的。挺好的地方,住在这冷幽幽的深巷里,外人当真很难找的到。
来到老头儿家门前,我叩响了门环。
“谁啊?”
“我们。”
“哎呦,你们过来啦,走,家里坐吧。”老头儿打开门,冲我们招招手。
来到屋里,丁子国老头儿又要给我们去泡茶。
“不用了大爷。”我急忙道,“我们不渴,丁子民大爷的电话,是打到你座机上的,还是手机上的?”
“手机。”
“可以让我看看号码么?”
老头儿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手机,“这玩意儿我都不怎么会用…”
我接过来,翻开通话记录,除了两个打给‘1860’(当时还没升级)的以外,就只有一个打过来的,日期显示今天,中午的十二点,号码显示‘无号码’。
“无号码…”我眉头一皱,看向雨馨。
“对呀,他这号码真怪,我说给他打过去吧,打又打不通…”丁子国一边嘟囔,一边摇头。
我咬咬嘴唇,问道,“大爷,他说几点过来?”
“没说几点,他说打车过来,让我出了县城等他。”
“那…”我盯着丁子国,缓缓问道,“你想不想见他?”
丁子国老头儿被我问的一愣,嘴唇蠕动几下,耷拉下脑袋。
“不想见他么?”我咄咄的问。
丁子国不说话。
“就因为当年你儿子失足摔死在幼儿园里,所以你就怨恨他,连这个弟弟也不认了,是吗?”
丁子国脖子上的青筋鼓动几下,抬起头,瞪着眼睛说道,“就是他!要不是他粗心大意,我儿子怎么会摔死?!”
我‘哼’了一声,“那他的腿呢?他是因为救你儿子,腿才摔坏的,你们两口子眼睁睁看着他没钱医治,到处乱投医,管也不管,最后导致截肢,他又去怨谁?”
丁子国老头儿眼睛一黯,脸上的肉抽搐几下,转身走到窗前,呆呆的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幽幽的问,现在几点了?雨馨看了看时间,告诉了他。
“子民应该快到了,我去…我去接他。”
我叹了口气,“走吧大爷,我们跟你一起去,反正我们也没事。”
来到街上,三人钻进车里,雨馨发动车一路向北,我们来到县城口。
“就在这里等吧。”丁子国说。
把车停靠在路边,我们静静的等待着,从这个地方透过车窗远远望过去,可以望到运河大堤,像一道绵延起伏的墙,隐没在北边的树林里。想到河床底下那‘鬼域’,我此刻仍然心有余悸,如果今晚我和雨馨继续留在这县上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死鬼找上我们…就算找上也不要紧,因为有了防备,如果那些死鬼敢来,我就敢跟它们斗上一斗…
这样胡思乱想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不时有出租车从我们旁边驶过。
“怎么还不到?”丁子国老头儿嘟囔说。
忽然,一辆车从我们旁边驶了过去,老头儿‘咦’了一声。
“怎么了?”我回头望了望,那车已经驶远了。
“没什么。”老头儿摇摇头。
渐渐的,夕阳斜下,把树的影子冷冷的投射在马路上,看起来斑斑驳驳的。
“你俩要不就走吧。”丁子国说。
“那你呢大爷?”我问。
“我再等等。”
我朝外面望了一眼,说道,“太冷了,人站路口久了根本受不了,何况你还上了年纪,我们跟你一起等吧,车里暖和。”
“那就谢谢你们了。”老头儿说。
“不客气。”
天终于黑了,路上的车辆少了下来,许久才过一辆。雨馨下车回县城买来了晚餐,另外还提来一瓶酒。对于北方人来说,冬天晚上喝点白酒,容易抵抗严寒。吃饱喝足,那卖报老头儿丁子民还没来。
“该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吧?”丁子国嘟囔道。
“大爷。”
“嗯?”
“把你弟弟丁子民的出生时间告诉我。”
老头儿挠头想了想,“几十年没跟他联系,我都记不清了…”
我摇头苦笑,“那就继续等吧。”
夜渐深,外面刮起了风